宋行止,對白時錦來說可不止是知己。
雖然他一直說他不是什麽官身,白時錦和他相交許久,對於他到底是什麽身份,做什麽的都不確定。
但他總能弄到一些官府文書,放白時錦進出各處被官府限製出入的地方,或者在白時錦因為各種事被關在各處的牢獄時,及時把她撈出來,以及每月都差人來給白時錦送錢,並一道奉上江湖上和朝廷內的一些消息動向,方便白時錦做事。
神通廣大的厲害。
白時錦上輩子,雖然一直在到處給人看病救人,但同時也得罪了不少人,多的是人想找她的麻煩。
要是沒有宋行止在各種地方給與的幫助,她可很難那麽自在。
這人可是白時錦的錢袋子加大後台,但上輩子白時錦直到自己死前,也沒把握能完全治好他的病。
最後搓出來送過去的那枚藥丸,也不知有沒有用處。
這人幫了她許多,但自己能幫到他的不多。
導致白時錦這輩子時不時想起來,都有些惦記和歉疚。
宋行止病痛纏身,病弱的幾乎風吹就倒的模樣,在白時錦記憶裏簡直是紮根了。
這輩子,他們早了好多年相見,這人……
白時錦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人居然還有看起來如此康健的時候。
她這廂愣住,但那龐子煜可沒管其他的,他已經被白時錦之前的幾句言語激得忘了其他。
甚至怒氣上頭,都沒注意到一旁說話的宋行止,他通紅著眼睛,隻想狠狠一耳光抽下去,讓眼前的白時錦知道他的厲害。
隻是那一巴掌剛剛揮到一半,他的手就像是被鐵鉗牢牢鉗住了一般,竟是絲毫動彈不得。
龐子煜驟然回神:“何人!”
從宋行止那邊過來,抓住他手的黑衣壯漢卻不言語,隻是一把提起龐子煜的衣領,像是拎一隻小雞仔一樣,把人提了起來。
“混蛋!放下我!我可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
“你家主子是何人?你這樣做,就是在蔑視朝廷!我定要寫狀紙到衙門狀告你們!”
“放開我啊……”
龐子煜眼見這黑衣壯漢竟然真的打算把他提出去,但一旁的白時錦就無人驅趕。
頓時就急了,一把扯住了還有些愣神的白時錦的袖子。
“時錦!”
“你和這人是什麽關係?!”
“你不願對我有好臉色,難不成?”龐子煜的臉上一陣青白交錯。
“你是背著我勾搭了這個男人?!”
“好啊,你果然如香君所說,是個趨炎附勢攀附權貴的勢利小人!”
宋行止本要放下車簾了,聽龐子煜這樣叫囂,還說他和這女子不清不楚。
宋行止放簾子的手頓了頓,再看過來的視線多了些寒意。
“秀才?”
“嗬。”
白時錦本還在盯著宋行止發愣,聽到龐子煜這番顛倒黑白的蠢話,頓時有被蠢到,皺了皺眉,聽他叫嚷個沒完,終是忍耐不住,抬手甩了過去。
“啪!”
龐子煜被人提著閃躲不了,眼睜睜地挨了一耳光。
“白時錦!!!”
他頓時抬高了聲音怒吼。
白時錦嫌棄地側過頭,往後退了幾步。
“吼什麽啊?口水差點噴我身上。”
“還有,少嘴裏不幹不淨的,張嘴就說我和旁人有關係,別說我做人清清白白光明正大的,就算有,又和你有什麽關係。”
白時錦上下打量他,嗤笑一聲:“怎麽,還覺得委屈了,是有錢能還清我白家借你的銀錢了麽?”
龐子煜氣得哆嗦,想要反手打回去,但他的手腕那壯漢的手捏得死緊,龐子煜掙紮了好幾下,手腕都腫起來了,也沒能把手抽出去。
不禁轉頭對壯漢怒吼重複自己的身份:“放手啊!可惡!我可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
聽他始終嚷嚷的厲害,壯漢皺眉:“老實點,我家主子討厭吵鬧。”
說著,一手提著龐子煜,一手扯下龐子煜衣服上的一塊布,隨手塞進了龐子煜的嘴裏。
他塞得很深,龐子煜被塞得直翻白眼,連連幹嘔也沒能吐出來。
見他終於安靜了,壯漢提著龐子煜朝著宋行止那邊走去,白時錦眨巴眼睛,也跟了上去。
走到近前,看著馬車裏的宋行止,想了下微微彎腰欠身行禮。
“多謝公子出手相助。”
龐子煜嘴裏嗚嗚咽咽地想要說話,但被破布條堵著,什麽也說不出來。
宋行止居高臨下,目光隻是掃了眼低著頭的白時錦,就落在龐子煜的身上。
淡淡道:“君子修德以正其身,你身為讀書人,對一女子口出惡言,肆意汙蔑,可見你德行不佳,為人不正。“
“常言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連修身都做不到,又有什麽本事能通過科舉入仕,參與治國的。”
龐子煜艱難地吐出了嘴裏的布條:“就算你是什麽權貴家裏的子弟,可你並非官員,哪來的資格評論我是否……唔!”
不等他說完,黑衣壯漢撿起地上沾了土的布條又塞回了龐子煜的嘴裏。
宋行止輕笑:“你這樣的人都能成為秀才,我有些懷疑這驊成郡裏的學子水準了,你當真沒靠什麽作弊的手段麽?之後若是得空,我看很有必要問問這驊成郡的郡守,讓他找人挑出你的卷子看一看,若是不合適,便革了你的功名吧。”
白時錦一聽,有些著急。
旁的人說這話白時錦不會隨便信,龐子煜一個秀才,除非是犯了大事,輕易不會革除功名。
但說這話的人是宋行止,想想宋行止的能耐,白時錦覺得,自己不為龐子煜說兩句,這龐子煜之後隻怕要危。
白時錦可還想看龐子煜與溫香君湊一起的,沒了功名的龐子煜,溫香君絕對看不上的。
想著宋行止畢竟是在為自己出頭,自己反駁他多少有些白眼狼的意味,但不說一句,她是真的擔心龐子煜以後考不了科舉了。
便急忙小聲替龐子煜說了聲:“……這人是有些學問在身的,他才學在驊成郡裏也算得上靠前,據我所知,他的功名並沒有水分。”
一旁被提著的龐子煜,都有些詫異白時錦竟然會為他說話了,不禁揚起頭看她,眼神中多了些感動。
宋行止聞言表情卻冷淡了下去。
“是嗎。”
他意興闌珊起來,對著瞪著眼睛嘴裏嗚嗚個不停的龐子煜做出結論。
“就算查過後,確認你學問尚可,但我看你在科考做官一路上沒什麽前途,不妨早做準備,換個謀生的手段吧。”
白時錦聽這句不禁微笑點頭。
慶幸道:“我爹前些日子還希望撮合我和這人的婚事,還好我已經拒絕了,不然日後可多的是苦日子過。”
“隻是沒想到,這人還敢來糾纏我,真是惹人厭煩。”
說著,又衝著宋行止笑笑:“多謝公子。”
宋行止並不想和他們多說什麽,見已經無事了,也沒有要去看一眼白時錦的意思,淡淡囑咐了句。
“好了,把人丟出去吧。”
說著,就要放下車簾。
看他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甚至還有另一個壯漢朝著自己走來。
白時錦忙道:“不用公子驅趕,我這就……”
她正打算要自己離開,就在這時,一支弩箭從白時錦身後射向了馬車裏的宋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