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前本來有兩個車夫,一人已經提著龐子煜離開,另一人正走過來盯著白時錦。
此時那冷箭射來,龐子煜身邊竟一時無人護衛。
白時錦嚇了一跳,但她畢竟有武功在身,那弩箭經過白時錦時。
白時錦瞬間反應過來,在她記憶裏,宋行止可是不會武的,上輩子兩人的相識,還是自己救了他來著。
所以,即使這輩子宋行止身體瞧著還算健康。
在白時錦的眼中,他還是那個一步三喘,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可憐。
白時錦怎麽可能看著宋行止死在自己眼前。
於是在弩箭射向宋行止之前。
白時錦急忙抬手抓向弩箭,隻是反應遲了些許,沒抓住,在錯開的一瞬間,便又急急劈出一道掌風,把那弩箭打歪了些。
坐在原位的宋行止,不知是已經看出被擊歪的弩箭並不會傷到他,還是被嚇住了。
看著那弩箭依舊朝著他的方向飛來,也是坐在原地一動未動。
弩箭幾乎是擦著他的臉旁飛過,掃斷了他幾根頭發。
“哆!”的一聲插入馬車內壁停下。
白時錦目光盯著弩箭,直到確認宋行止無事,這才轉頭看向身後,身後樹林茂密,枝葉繁盛,看不出哪裏有藏了個人的。
而且隨著那道弩箭射出,樹林裏鳥雀驚飛了一大片。
枝葉搖晃間,沙沙作響。
隻怕那賊人看一擊不中,已經先行離開了。
白時錦本打算走的,但眼下,她應該是走不了了。
果然,很快有幾道黑影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朝著弩箭射來的方向追去。
不止提著龐子煜的壯漢,把不知何時昏過去的龐子煜丟到地上用腳踩住。
而與此同時,還有幾道黑影閃現在白時錦身周,幾個黑衣人前後左右的把她圍了起來。
白時錦嘴角咧了咧,有些無奈地抬起一隻手:“我說我隻是個無辜的路人,你們信……”
一個黑衣人唰地一下拔出了一把長劍,橫在白時錦的脖頸上。
“老實點!”
“你是何人,是誰派來的!”
“說!”
白時錦眨巴眼睛:“我真的是無辜的。”
宋行止此時看向白時錦的眸光很冷漠:“郡守園子裏邀請的女賓,即使出行身邊都會帶著婢女,就算是想一人出來走走,也該和人相約著一起才是。”
“之前那個男人,是專門為你遮掩的同伴吧。”
白時錦啞然:“呃……”
要是她說自己本來是有伴的,但是同伴腳崴了先去休息了,而那龐子煜,就更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了。
這會不會像是在隨口扯謊忽悠人?
但事實就是這樣啊。
她正要說出來,隻是她這一兩息的沉默,宋行止似乎更加誤會了。
“而且閨閣小姐,又有幾人有姑娘這樣好的身手。”
他眼中有些厭煩:“你背後是何人,說出來便留你一條全屍。”
他這一路,遇到的刺殺已經有近十次,即使身邊明裏暗裏保護他的人有許多,但每次刺殺都惹得周圍人一陣的雞飛狗跳,事後不管抓沒抓到人,都得向他稟告,實在是讓他煩不勝煩。
白時錦嘴角微抽:“這個……”
見她遲疑,周圍圍著她的幾個黑衣人同時拔劍按在白時錦脖子上:“說!”
被幾把劍圍了脖子一圈,白時錦呼吸都能感覺到刺痛。
頓時伸了伸脖子有些惱了:“喂!你倒是講點道理啊!”
“剛剛明明是我出手救了你的吧?”
宋行止神色淡淡地打量著白時錦:“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白時錦瞪圓了眼睛:“你怎麽不講理啊!”
她還以為這輩子的宋行止好說話了呢!
宋行止神色懨懨:“殺了吧。”
“是!”
那幾個圍著白時錦的黑衣人應了一聲,頓時齊齊眼冒凶光,手中長劍作勢要劈下。
白時錦眼看自己再不做點什麽,一顆大好頭顱就要離體而去了,頓時一咬牙,手中原本給龐子煜準備的金針又多劃下了幾枚夾在指尖,然後雙手抬起,如鳥兒展翅一樣往兩側揮舞。
頓時,道道金針飛出,拿劍圍著白時錦的幾個黑衣人紛紛悶哼一聲往後倒去。
然後在更多黑衣人圍上來前,白時錦腳下不斷騰挪,在原地留下一個虛影後,閃身來到宋行止身前,踩著車轅,隔著車窗一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對著身後跟上來卻阻止不及,目眥欲裂的一眾黑衣人笑了笑。
“我都說了,我就是個路人。”
說著,怕他們不信,還緊了緊手中的力道。
宋行止被迫微微仰起頭,神色冷漠間多了些錯愕。
“你?!”
白時錦笑著輕輕撫了撫他的臉:“你看,我要是想殺你,根本用不著旁的人。”
手裏的金針抵住他的太陽穴:“我一個就夠了。”
宋行止抿唇不語,水光瀲灩的桃花眼和白時錦對視,白時錦有些緊張地眨了眨眼,這人不會頭鐵到都這樣了,還要屬下們上來打殺她吧?
過了片刻,宋行止先一步移開視線,低笑一聲:“哼。”
“都退下吧。”
白時錦看著那些黑衣人聞言都如出現時一般,除了還躺地上的那幾個,紛紛竄入四周消失不見,才鬆了口氣。
她要是上輩子的全盛時期的功力還在,倒是完全不帶怕的。
但眼下,她那點內力才剛剛修煉回來,隻是積攢了些許罷了,剛剛不過是趁其不備,突然出擊才得了手,若是宋行止看出自己不會真的下殺手,讓那些人一起上,自己就真的要危了。
看那些人退去,白時錦也放開了宋行止的脖子,收起金針微微欠身。
“事出突然,實在是情非得已,公子要是覺得冒犯,時錦在此向公子致歉,望公子諒解。”
宋行止抬眼看著她。
白時錦瞧著不過十六七歲,還梳著未出閣的少女發髻,模樣嬌俏明媚,五官精致眼神靈動,怎麽看,都是個未嫁人的小嬌娘罷了。
他又摸了摸自己脖子。
可是就這麽個小嬌娘,剛剛一掌劈歪了射過來的弩箭,又一人解決了他幾個護衛,還在一眾護衛眼皮子底下逼近馬車劫持了他,這樣的人。
若是男子,可稱得上一句壯士了。
宋行止再看向白時錦的眼中,已經多了些興趣。
他麵上神色緩了緩:“姑娘並非賊人的話,那其實是本……我無禮在先,姑娘不必多禮,該是我向姑娘道歉才是。”
“隻是,”宋行止遲疑了下,還是道,“姑娘看人的眼光稱不上好,這樣的人,你還是與他盡早劃開界限為妙。”
白時錦眼神有些嫌棄地看了眼遠處癱在地上,爛泥一樣的龐子煜,擺了擺手。
“我不是,我沒有。”
“那時隻是我爹撮合,我對他也不夠了解,後來了解一點了,也就已經與他不來往的。”
宋行止點點頭,看著表情鎮定,嫌棄龐子煜時,眼神堅毅的過分的白時錦,忍不住笑了起來。
“抱歉,是我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