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話 沉船
不管前一天經曆了什麽，第二天的太陽總是會照常升起。
人生也是一樣，無論是苦是甜，都得揚著頭去麵對。
第二天推開房門走出來後，安瑞的臉色平靜如昔，看不出任何波瀾，將一切不該展露在外人麵前的情緒，掩埋在了心底。
再次見到莎菲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打了招呼。與此同時，他注意到莎菲今天穿著的褲子沒有右褲腿，任由那一腿紋身暴露在外。
也對，現在莎菲已經變回了自己，實在沒必要再隱藏什麽了。
兩人對視的時候，無論男方還是女方，眼神多多少少都有些古怪。一股混合著尷尬、曖*昧以及一點點猜忌的氣氛，在兩人中心彌散開來。
安瑞沒有跟莎菲多說什麽，而是將船上的人叫到了一起，當眾宣布了莎菲恢複記憶的事情，並將以往的經過，大致講述了一遍。由於周圍並無海妖，他們都是直接通過口耳交流的。
貝雷戈以及山姆聽了這些事情後唏噓不已，全然沒有想到，平日裏那個溫柔單純的女人，以前竟是一名女海盜船長！
山姆能夠認同安瑞的做法，認為這種隱瞞對於莎菲有好處。貝雷戈的關注點跟胖巫師截然不同，他對莎菲之前當女海盜的經曆更感興趣，問了許多相關問題。
對於兩名同伴的反應，安瑞不是太在意，這些人怎麽想都無所謂，他今天之所以將這件事情開誠布公，隻是不想將事情搞複雜而已。人際關係就是個毛線，要是梳理不清的話，可是會亂作一團的。
宣布完這件事後，安瑞緊接著宣布了另一件事，聲稱莎菲跟了他，當了他的女人。
相比於之前那個消息，這個消息的爆炸性顯然要小一些，外人早就注意到安瑞跟莎菲那不尋常的關係了，他們兩人走到一起，並不是什麽意外的事情。
找到人生中的另一半，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是安瑞在說這些事情的時候，臉色並無太多喜意。
這之後，安瑞衝著莎菲招了招手，將這個“自己的女人”叫到了一邊。
“好好先生，叫我過來幹嘛？該不會是想要再做一次吧？”莎菲的雙手插在褲兜裏，紅色的唇角勾起一抹壞笑，隨口問道。
“我叫你過來，是想要跟你說一些事情。”安瑞的表情跟女海盜正好相反，顯得非常鄭重。
“有什麽事情就說吧。我洗耳恭聽。”
“莎菲，不管你出於什麽目的跟了我，但隻要你跟了我，我就不能容忍你胡來。你以前是什麽人，做了什麽事，我可以統統不去計較，也不去過問。可是從今以後，你不許再當海盜，不許再亂殺人，更不許去勾搭別的男人。”
“你叫我過來，原來是為了跟我說這個。”莎菲玩味一笑。
安瑞將臉徹徹底底的沉了下來，往前走了兩步，咄咄逼人的看著莎菲，再度重申道：“沒錯，我就是要跟你說這些，希望你把這些話記在心裏，並照著去做。”
“如果我做不到呢？”莎菲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故意問道。
“那就得視情節而定了。”
“如果我趁著你不注意跑去勾搭別的男人的話，你會怎麽做？”
“如果你變了心，喜歡上了別的男人，可以直接跟我說，我絕不會阻攔你，你可以隨時離開我身邊。這點度量，我還是有的。男女之間，好聚好散，這很正常。但如果你背著我去做這些事情，那概念就截然不同了。”
“怎麽個不同法？”
“如果你背著我做那種事，我會殺了你的。”安瑞從嘴中說出了一句如此可怕的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會有一天對莎菲說出這種話。可這些話又非說不可，他可不想任由莎菲胡來，以前的莎菲是個什麽人，他心裏清楚得很，必須敲打敲打。
“真可怕，真意外，沒想到好好先生能說出這種嚇人的話。”莎菲嘖嘖稱奇道。
“我到底算不算好好先生，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點，我是有容忍底限的，一旦有人觸犯到了我的底限，我就會變得很瘋狂。”
“你這種強勢的態度，倒是挺有男人味的，我發現我更喜歡你了。放心吧。我不是傻子，不會做那些蠢事的。我向你保證，至少在我變心之前，我會管住自己，不會去勾搭別的男人。”莎菲信誓旦旦道。
“很好。”安瑞得到了滿意的回答，神色緩和了許多，回轉過身，走向了駕駛台。
“安瑞，你也得記住你的保證，將來必須得幫我殺了那個人！”莎菲衝著安瑞的背影喊道。
安瑞一邊走一邊將耳塞戴在了耳朵上，沒有作答。在這件事情上，他並不會敷衍莎菲，一旦火候到了，自然會去找阿托亞的晦氣。
事實上，那個名為阿托亞的巫師，是個極其重要的人物，會牽扯到許多事件。就算不為了莎菲，安瑞將來也會跟阿托亞扯上關係的。
在龍騰號駛入大海的那一刻起，安瑞的命運已經跟許許多多的人聯係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根繩索，拉動了曆史的車輪。不久的將來，他們這些海上的野心家，必然會在史冊上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
……
龍騰號繼續前進，在若大的星盤群島中穿梭，漸漸深入到了中心區域。
許許多多的船隻因為海妖以及暗礁的緣故，葬身在了這裏，在沉船的同時，船上的財物以及寶物也被一並帶入了海裏。
安瑞的現況還算安全，再加上他知道幾艘沉船的位置，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大撈好處的機會。
當龍騰號航行到一處沉船地點時，安瑞停下了船，放下了沉重的船錨。
時間緊迫，安瑞並未多說什麽，直接衝著莎菲招招手，領著對方一起跳入了海中。到了海底，他將冰汐龍放了出來，為自己以及莎菲施加了水泡守護。
莎菲被搞得有點迷糊，弄不明白安瑞這是在幹什麽，但礙於交流不便，沒法進行詢問，隻得乖乖跟在了後麵。
安瑞手握發光石，照亮了海底，向著深處進發。這片海域有著不少暗礁，一個個山峰狀的礁石在海底聳立著，某些尖的就像長槍。
兩人一前一後，一路遊到了海底深處，在那裏有著一條海溝裂縫，隱約間可以看到一艘船斜著鑲嵌於其中。
莎菲看著那沉船，猜到了一些端倪，暗暗嘀咕道：“他難道是占卜師嗎？為什麽知道這裏會有沉船？這家夥可真是夠神秘的，身上不知道藏著多少秘密。”
安瑞可聽不到莎菲心裏那些花花腸子，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沉船上麵，一頭遊了下去。
這艘船是因為觸礁而沉船的，再加上沉落時的衝擊，船體從中部生生裂開。暗流在海底湧動著，船體上遍布的藻類植物隨之輕輕搖擺，偶爾會有一些小小的海生物從中穿梭而過。那厚厚的積塵之下，不知道掩埋了多少腐朽的枯骨。
安瑞直接遊到了舷梯口的位置，落腳踩在了上麵，地有些滑，稍不留神就會摔倒。
這艘船是一艘客船，在沉落之前，每天載著客人往返於各個港口。船長以及船員本身並無太大本事，船上也沒太多值錢的東西。沉船上唯一有價值的東西，是一名遇難者身上的寶物，那正是安瑞此行的目標。
安瑞手握發光石，向著前方展開探索。
“嗖！”
一聲輕響，一道影子以快如閃電般的速度，從黑暗中竄了出來，之前毫無預兆。
電光火石間，安瑞將雙劍一起拔了出來，交叉於胸前，堪堪擋住了這突然竄出來的黑影。
一隻鋒利的爪子撓在了劍刃上，但終究沒能拚過劍刃，被割出了數道傷口。
安瑞雙目一凜，定睛望向對麵，這才看清了黑影的樣貌。
它有著魚的腦袋，女性的身軀，耳朵兩側有著魚鰭，肌膚跟蛇皮一樣光滑，雙爪銳利如鉤。
原來是一頭海妖。
海妖最大的本事當然是唱歌，可它們的本事可遠不止如此，在唱歌無法奏效的情況下，它們也能進行肉搏戰，而且戰力相當不弱，堪比7級戰士的水準。
安瑞心中不驚反喜，他正好有些憋悶，倒是可以利用這頭海妖發泄一下。他深吸一口氣，猛然吐出四個玄奧的音階，施展出了威懾龍吼。
吼聲在海水中傳**開來，震得海妖一陣恍惚，目光劇變。
安瑞趁勢展開追擊，撤回手中雙劍，接著毫不留情的攻了上去。劍鋒所過之處，形成了一道道尖牙型的勁氣，上下交替閉合。
龍嘴狀的勁氣狠狠咬在海妖的胸口上，生生咬下一塊皮肉，在勁氣消散的刹那，緊接著又是一張勁氣龍嘴迅速成型，再度咬了下去。
第二口接下來是第三口，第三口接下來是第四口！
足足五口之後，龍嘴型勁氣方才徹底消失。
這招已經不再是普通的龍牙斬了，而是更進一步的龍牙連襲！
經過漫長的苦練，安瑞已經攢夠了足夠多的熟練度，令這門技能升了一級。龍牙連襲這招技能由多個龍牙斬組成，一口氣施展出來，破壞力極大。
再看對麵的海妖，已經被這一連串的打擊啃得不成樣子，鮮血從那殘破的身體中湧了出來。它本想偷襲安瑞，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害得自己丟了小命。
安瑞將雙劍緩緩插回劍鞘，胸口因為劇烈運動而微微起伏著，剛才那一擊對於他來說，可是個不小的消耗。
一番發泄過後，他心中的憋悶之情卻並未隨之消失。
他緩緩轉過頭，望向了身後，心中所想的是那張熟悉的笑臉，可看到的確是另一副臉龐。
好一個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