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什麽東西,我憑什麽要聽你的?!”寧遠航冷笑,他的臉還未恢複,半邊臉頰無力地耷著,看上去猙獰又怪異。

“我隻是為你好,我怕你去了公司,就回不來了。”寧驍懶散地勾了勾唇,眉眼卻十分淩厲。

寧遠航一頓,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寧驍!”孟亞麗難得地提高聲音怒道,“你怎麽可以這樣危言聳聽呢,這不是詛咒你爸爸嘛!他隻是回集團幫寧宸解決問題,又不會遇到什麽危險,怎麽可能會回不來!”

“哦?是嗎?那可不一定,萬一有人趁著這個機會,上演什麽借刀殺人,謀朝篡位的戲碼。那集團的一切,不就會落入別有用心的人手上了?”

孟亞麗忍無可忍,按攥緊因慌張而哆嗦的手,“寧驍,我可以理解你心裏的不平衡和不甘心。可現在你父親已經這樣了,你為什麽一定要攪得整個寧家都雞犬不寧,不讓他安心呢?你也不用陰陽怪氣,你不就是想說我和寧宸就是那別有用心之人,想趁你爸生病就把寧氏據為己有!”

寧驍眯了眯眼,直接了當地承認,“孟姨的確是個聰明人。”

孟亞麗不卑不亢地看著他,冷笑一聲從邊桌上的限量版手工坤包裏掏出一遝文件,扔到了床邊,“我麻煩你看清楚,這份是寧宸和遠航父子二人的親子鑒定,確定寧宸就是遠航的親生兒子。集團的一切本來就有我們的一份,你倒是說說看,我們為什麽還會多此一舉呢!”

寧驍饒有興致地拿起來文件夾翻看,最後一頁果然標注著鑒定結果為確認檢測雙方為父子關係。

他不屑地將文件收好扔到一邊,看向寧遠航,“真沒想到董事長會配合他們去做了鑒定,看來你對他們母子也並不是百分百信任。不過鑒定結果也可能會造假,還是希望董事長可以擦亮雙眼。”

“你說夠了沒有?”孟亞麗有些心急,寧宸還在等著她,“集團現在麵臨生死關頭,你一定要親眼看著你父親一手打拚的事業毀於一旦嗎?你真是好狠的心!”

寧驍無所謂地哼笑,“把公司毀掉的人好像不是我,而是你那寶貝兒子。至於他為什麽這麽做,或許他是為了實現某個真正有血緣關係的人畢生的願望吧。”

寧遠航還記得當初在電話裏聽到的,寧遠途咬牙切齒地強調他一定會將寧氏占為己有的話,心裏咯噔一沉。

銷聲匿跡多年的寧遠途驟然出現在他的生活中,就像一根尖銳的刺,紮在肉裏,磨的他幾乎睡不著覺。

就算寧宸主動去做了親子鑒定,他仍然無法百分之一百地信任——寧宸開朗隨和,熱愛藝術,像極了寧遠途年輕的時候。

寧驍站在一旁,清晰地看到寧遠航眼底的震撼和懷疑。

他的那些話到底聽在了寧遠航耳朵裏,頹然地跌坐在病**,“亞麗,我頭有些暈,讓陳秘書把醫生叫來吧。”

“遠航!寧宸還在等著你呢!”孟亞麗心急如焚。

寧遠航無力地擺了擺手,此刻他心力交瘁,一邊是從未得到過他疼愛的親生兒子,另一個是無法確認身份卻盡得他寵愛的孩子,他不敢賭,他實在賭不起!

寧驍的突然出現打亂了孟亞麗母子的計劃,孟亞麗對他又恨又怒,看向他的目光也是冰冷可怖。

寧驍渾然不在意,拄著手杖踱步到門外叫陸前把醫生叫來。

孟亞麗還想再爭取一下,跪伏在寧遠航膝蓋上,擠出兩顆眼淚正要開口,手提包裏麵的手機響就起來。

她心下一驚,慌忙起身去拿,看到來電果然是寧宸。

“媽,我爸怎麽樣了?雲霆集團的人已經決定起訴寧氏,我無能為力了。”

孟亞麗聲音顫抖,“沒有緩和的餘地了嗎?”

“沒有,”寧宸的聲音經過通信的壓縮變得有些失真,但仍能聽得出他的無力和頹唐。

是他太自以為是,妄想著可以跟雲霆集團對抗,獨攬那個市政項目,挽救寧氏,甚至可以用未來的盈利平衡處理寧遠航以及寧遠途兩個“父親”的關係。隻可惜他終究失敗了,落入了雲霆設下的圈套,不僅把寧氏最後的希望葬送了,還將麵臨著巨額賠償。

寧宸承認有過一瞬間的私心,他想讓寧遠航作為董事長背負起這場官司,背負整個寧氏集團上上下下幾千員工未來的生計。這樣他就保存實力飛去國外東山再起。

可惜,老天爺也沒有幫他,寧遠航到底沒有像以前那樣無條件地信任他,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聽說他需要幫助,就第一時間趕來幫他承擔起一切。

孟亞麗對生意上的事情一知半解,卻也知道寧宸不僅僅將會失去寧氏,還可能會麵臨被指控商業犯罪,既擔心又害怕,聲音也哆嗦了起來。

“兒子,你別急,沒事的,會沒事的,你放心,你放心……”

寧宸聽著她徒勞的安慰,在電話那頭扯出一個疲憊無力的微笑,“媽,別白費力氣了,我認了。”

自從那天他收到一段母親和別的男人親昵低語的視頻,知道他一直敬仰愛戴的父親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後,他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他不敢麵對一直疼愛自己到骨子裏的寧遠航,更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作為他親生父親的寧遠途。

他用從寧遠途那裏獲得的,沾著寧驍血液的刀子假裝自己的DNA去和寧遠航做親子鑒定。鑒定結果是肯定的,可他的整個人已經在這次結果當中萬劫不複。

他還拿什麽贏寧驍,他已經徹徹底底的失去了一切。

他頹然地安慰了孟亞麗幾句,掛斷了電話。孟亞麗擔心得厲害,看了眼正在配合醫生檢查的寧遠航,使勁地跺了跺腳,一狠心,撇下了丈夫,衝到了兒子身邊。

醫生著重檢查幾項之後,發現寧遠航心腦血管問題比較重,還需要住院觀察。

醫護人員離開後,房間裏就隻剩下寧氏兩父子。寧驍上前幫他調了調枕頭,寧遠航用顫抖的左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這下你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