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鬱歡尚在與周公對弈,耳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坐起的江城,問道:“怎麽了?”
正要睜眼,眼前一片漆黑,一雙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沒事,睡吧。”
“哦。”聽他這麽說,鬱歡翻個身,又睡過去。
再醒來時,太陽已經升得老高。
院子裏的鐵絲上,掛著條黑色棉短褲。
鬱歡揉揉眼,不由感歎,江城真是勤奮愛幹淨的居家好男人,大早上的,就洗衣服。這麽一比,顯得她怪懶的。
反省了兩分鍾,達成和自己和解的結局,能睡說明她睡眠質量好,說明她身體好,身體好才是真的好。
到廚房一看,江城在燒火。往日這個時候,早飯都已經做好了,今天洗衣服,才晚了。
“你起好早,這麽早起來洗衣服?”鬱歡往水盆裏倒水準備洗漱,隨口問道。
江城動作頓了頓,語氣如常:“嗯,順手洗了。”
鬱歡點點頭,對這種穿完衣服順手洗的行為,表示非常讚揚。江城真的是眼裏有活兒,不像一些好爺們,回了家,往**一攤,連個洗腳水都懶得倒,等媳婦伺候。鬱歡心想,他爸還是太全麵了,看人忒準,給她選的男人,真挺不錯。
洗漱完,拿碗舀了一碗米,準備早飯熬個粥。
等她洗完米回來,發現江城還蹲在煤爐邊燒柴火,平時扔個四五根把火燒實了就行,今兒個倒好,鬱歡看了看,放柴火的地方,已經空了,也不知道江城扔了多少進去。
解救木柴,勢在必行。
“江城,我覺得燒得差不多了,可以放煤了。”她指了指柴火旁邊的煤塊。
經過這一提醒,江城方才回過神來,耳尖泛起可疑的紅,鬱歡看見,眉毛一挑,這人想啥呢想這麽入神。
江城扔煤,蓋爐蓋一氣嗬成,接著猛地站起身,嚇了鬱歡一跳。他轉過身,眼神與鬱歡觸及,還不到一秒就移開了,扔下一句“我去打水”,便匆匆離開。
鬱歡看著他仿若落荒而逃的背影,感覺莫名其妙,大早上的,這人抽什麽風。聳聳肩,熬粥去了。
而江城,到水井旁,開始彎腰壓水。
腦海中令人眼紅心跳的夢,遲遲不散。玉臂勾在他的肩上,白皙細長的脖頸微仰,紅唇中溢出的嚶嚀持續一夜……
早上他醒來時,就看見黑色褲子濕了一片。
他看見後,有些慶幸,好在他晚上有穿衣服睡覺的習慣。
粥在鍋裏,咕嘟咕嘟冒泡,鬱歡將切好的胡蘿卜丁和青菜扔進去,蓋上蓋子接著煮。
又煮了小二十分鍾,鬱歡把鍋端下來,蓋上爐蓋,將粥盛到碗裏,端到院子桌上,“江城,吃飯了。”
把最後一桶水倒進水缸,江城坐到桌前。鬱歡抬頭便看見,他額頭上的薄汗,於是從懷裏把手帕取出來,站起來,微微前傾,給他擦汗,嘴上玩笑道:“我的粥裏放鹽了,你的汗滴進去,就該鹹過頭了。”
江城看著她,眸色深深。原本還不太明白,之前鬱歡提起韓子旭時,他心中升騰的莫名其妙的煩躁,是因為什麽,先前他以為,是因為鬱歡看不清韓子旭的為人。但昨晚的夢,讓他看清,是因為他,對鬱歡起了心思。
那鬱歡對他呢,江城想了想,昨天晚上她那樣,應該對他也有幾分好感吧?他不確定。
正吃著,門外傳來敲門聲,“江團長,你在嗎?”
江城跟鬱歡對視一眼,放下筷子,起身去開門。
來的是郝所長。
江城將人請進來,問道:“是韓子旭的案子有什麽問題嗎?”
“是的,我們懷疑這個案子和京市這個月發生的兩起婦女丟失有關。”
鬱歡早在郝所長進門時,便放下筷子站了起來,見兩人在談事,就沒過去打擾。此刻聽見這話,想起前些天江城講過的,京市發生了兩起婦女丟失,案子還在偵察。
她本就知道,韓子旭帶她私奔是假,企圖拐賣她是真。但她能給出的證據,隻有韓子旭破壞軍婚的。但她相信夏國警察,隻要給他們一個線頭,他們便能拚湊出事情的真相。
所以,對於他們能調查出韓子旭的真實目的,鬱歡毫不懷疑。但她沒想到,此事竟然還與另外兩起案子有關。
她努力回想上輩子的經曆,但無奈發現,她被拐後,王家對她看管很嚴,隻要她有逃跑的跡象,便會招致一頓毒打,所以,她基本沒出過王家。
等等,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她記得是她被拐第三年,王家那個老太婆敲打她,提到同村鄭老四家死媳婦了,被人糟蹋死的。
她還記得,當時老太婆指著她,唾沫橫飛道“到了我家算你享福,好好伺候我兒子,再敢有別的心思,讓你跟鄭家那個一樣,一塊錢誰都能上。”
周牢山苦命媳婦不少,為何獨獨用鄭家的來敲打她,現在想來,很有可能是因為,兩人都是被拐去的!
周牢山,鄭家!
可她該怎麽向郝所長透露這個信息呢?鬱歡陷入沉思。
“鬱歡?鬱歡!”
被江城的喊聲喚回神,鬱歡看過去,江城眼中帶著探究,“我說,我跟郝所長出去一趟。”
“你去吧。”鬱歡努力扯出笑,想表現得和平常一樣。
兩人一同朝著門口走去,邁出門之前,江城又回過頭,深深看她一眼,鬱歡心中一驚,一種被看透的感覺席卷全身,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好在隻一眼,江城便收回目光,跟著郝所長離開了。鬱歡找回呼吸,這才發覺,背後竟有汗濕的跡象。
想來想去,也不知道韓子旭那邊,是怎麽招供的。不行,她得跟過去。知道現在警察這邊了解到了什麽程度,才能再想辦法把他們帶去鄭家。
她立刻鎖上門,將鑰匙往兜裏一塞,一路跑出去,終於在軍屬院大門處追上了即將上車的江城和郝所長兩人。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