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的兩人聞聲止步,看過來。
江城問:“怎麽了?”
鬱歡道:“我想跟你們一起去。”
說完,她心中忐忑,擔心兩人覺得她胡鬧,擔心兩人覺得她一個婦道人家,什麽都不懂,跟過去純屬搗亂。如果他們不讓她去,然後她再找別的辦法打聽,會繞很多彎路,所以,今天怎麽也得跟著去!
很顯然,她的擔心並不是胡思亂想,郝所長的確這麽覺得。倒不是他看不起女同誌,婦女能頂半邊天,主要是大部分的軍嫂,都是農村出身,沒啥文化,對於審訊查案,的確是幫不上忙。
他皺起眉,又顧慮這是江團的愛人,不好拒絕得太狠。猶豫一下,決定把問題拋給江城,如果江城同意,無非就是車上多坐個人,也沒啥。
“江團長,你覺得呢?”
江城深深看她一眼,他了解鬱歡,她並不是什麽愛湊熱鬧的人,現在卻反常的要跟過去,他沉吟片刻,對郝所長說:“郝所長,我愛人是這個案子的受害者,我也希望她能一起去,或許能問出別的。”
郝所長一聽,也有道理,於是答應下來。
三人坐上警車的畫麵,落在一個人眼中,劉副團長的愛人,牛愛琴。
“那不是江城兩口子嗎,被警察帶走了?”她嘟囔一句。
警車有些年頭了,郝所長開車技術停穩,但路麵原因,還是顛簸得厲害,好不容易忍到派出所,車子一停,鬱歡就立馬拉開車門,扶著牆角幹嘔,臉色一片煞白。
“還好嗎?”江城問。
鬱歡向後擺擺手,示意她沒事。緩了一會兒,感覺好些,她直起身,衝兩人抱歉一笑,“不好意思,耽誤時間了。我們進去吧。”
進了審訊室,郝所長向兩人簡單介紹了現在的審訊結果。
小韓同誌的口供經曆了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冤枉啊,我隻是去散散心,江城突然跳出來把我按在地上,你們應該抓他。”
這個階段在他看到郝所長拿出的邀約信後,結束,進入第二階段。
“我跟她之前處過對象,她說她婚後不幸福,過得很痛苦,央求我帶她走,我隻是想解救她。”
這個階段持續的時間是最長的,但郝所長多年從警經驗告訴他,韓子旭還有知而未報。
郝所長:“既然這樣,破壞軍婚沒跑了,不用審了。”接著就要走出審訊室,快到門口時,一邊記錄的小王翻著本子,道:“郝所,這周末時間可以。”
郝所長擺擺手,“行,那就那天,請他吃個槍子吧,踐行飯也省了。”
韓子旭一聽,腿都軟了,什麽,他以為最多蹲個幾年,沒想到竟然是請吃飯?於是立馬改了口供,進入第三個階段。
“是二麻子脅迫我的,他說要是我三天不能給他大哥找個漂亮媳婦,就要我好看。我也是沒辦法,我家裏還有老娘,我要是出事了,她怎麽辦啊。”
到此,出現了本案另一個關鍵人物,二麻子,本名王成。
其實表麵上看,鬱歡這個案子,跟另外兩起婦女丟失作案手法不一樣,情況也不一樣。
那為什麽郝所長會將兩案聯係起來呢?問題出在這個所謂大哥身上,他讓人去查了,根本沒有這個人。
所以王成所說的給他大哥娶媳婦就不成立,那麽他想帶鬱歡去哪兒?做什麽?就可疑了。
但他也僅是懷疑有關,所以今天找了兩人過來,看能不能有什麽線索。
郝所長說完,靜靜等待江城和鬱歡消化這些信息。
王成?鬱歡記得,上輩子她被拐到的那家,的確是姓王。會不會就是韓子旭口中王成的大哥?
她問:“那這個王成現在在哪裏,抓到了嗎?”
郝所長搖搖頭,無奈道:“得到口供後,我們立馬派人去王成家抓人,但是人已經跑了。”
鬱歡心一沉,看樣子,這個王成確實有問題,警惕心很強。想了想,又問:“郝所,那能查到他跑去哪兒了嗎?火車站有他的上車信息嗎?”
京市不大,王成在這裏並不好躲藏,尤其這個案子和之前兩起婦女丟失聯係在一起,必然出動警力更多,京市不管城裏還是農村,人口記錄都很清晰,多出個人,立馬就會發現。這種情況下,明顯去外地會是更好的選擇,而京市並沒有到外地的長途車,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火車。
上輩子,韓子旭也是帶她坐火車,到了周牢山。
冷靜、敏銳,這是郝所長新從鬱歡身上看到的。擱到一般女同誌,要是聽到這些,大概就是哭著喊著要警察一定把人抓住,給她們主持公道,但鬱歡聽到昔日戀人竟然是要拐賣她,不僅情緒沒有崩掉,還能想到火車乘車記錄,他看向鬱歡的眼中多了幾分讚賞。
“我們的同誌去問過了,沒有他的乘車記錄,但是在我們的描述下,有乘警反映,確實見過一個符合描述的年輕男人。”
逃票,鬱歡腦中第一時間浮現出這個詞。這在這個年代挺尋常的,火車站車流量大,查票又全靠肉眼,所以渾水摸魚上車的,不少。但如此一來,就沒辦法知道王成在哪一站下車,線索便斷掉了。
顯然,郝所長他們也是斷在了這裏,房間一時陷入沉默。
郝所長:“等下我讓人再審一回,我們一起聽聽。”
看得出來,韓子旭這幾天睡得不好,眼底黑青很重。看到鬱歡的瞬間,他眉目猙獰,想衝過來,被旁邊警察一把拉住,“老實點。”
鬱歡嘲諷看他,幾乎抑製不住想要揚起的唇角,無聲道:“活該”。上輩子所有的痛苦,在這一刻,都化為大仇得報的爽快。這一世,他再也不可能,像上輩子那樣,風風光光。他得在裏頭好好反省,出來後也是有案底的人。隻要他過得不好,她就放心了。
捕捉到她唇角的笑意,韓子旭幾乎立馬確認,她是故意的,一切都是她謀劃好的!剛剛回籠的理智,還沒站牢,就又喪失了,他怒吼:“鬱歡,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害我?”
但顯然,在場幾人都覺得,他失心瘋了。是他企圖拐賣鬱歡,現在竟然還惡人先告狀起來,果然是個頑固的壞分子,還需要好好改造。
這話一落,鬱歡便一副為他好的樣子,苦口婆心道:“作為人,做錯了事就該認,而不是亂咬。你應該把知道的都說出來,戴罪立功,而不是失心瘋一樣,覺得所有人都要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