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歡的表情很認真,不似在開玩笑,老板娘瞧了她幾秒,內心泛起嘀咕:“難不成大城市的人願意吃咱自家做的辣醬?”

見老板娘明顯意動的樣子,鬱歡乘勝追擊,勸說道:“老板娘,你可以先試試。這樣,我先從你這兒買個二十來罐回去試試。好賣的話以後老板娘你也多一份收入,減輕點你養孩子的負擔。”

老板娘一聽急了,誤會了鬱歡是拐著彎給她送錢,是想幫她。連連擺手,還低頭在兜裏摸著什麽,“俺賣餛飩掙的錢,夠養活娃了。女同誌,我知道你是想幫俺,你不用貼錢幫俺賣辣醬,你要是喜歡,俺送你兩罐你帶回去吃。”

然後從兜裏摸出一疊一個小手絹,小心翼翼打開,露出裏頭零散的毛票,一分、兩分,疊得整整齊齊。唯一那張不一樣的,就是一張十塊的整鈔,那是上回鬱歡跟江城留下的。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才捏起那張十塊,遞給鬱歡,“同誌,這是上回你們落下的錢,我一直留著,就等你們再過來給你們。這麽多錢,可得收好,下回別再落下了。”

“老板娘,我們沒落下錢,這是給你的。給孩子們買幾斤肉吃。“鬱歡將錢往老板娘那兒推了推。

這麽一說,老板娘推得更厲害了,說話急了起來,“俺有手有腳的,哪用你們給錢啊。”

欠考慮了,鬱歡看到老板娘急赤白臉的樣子,才想到。像老板娘這種靠雙手掙活路的,怎麽會平白無故要她的錢。

關鍵時刻,她靈機一動,說道:“老板娘,其實這錢是我要跟你買辣醬的。”

“買辣醬也要不了這麽多錢啊,你快拿回去。”

“要的,我家裏人多,吃得多。”

老板娘愣了愣,這家裏是得有多少人,能吃了十塊錢的辣醬,“女同誌,你家裏多少人啊?”

“主要是親戚多,都送點。老板娘,你看這十塊,能買多少罐辣醬啊?”鬱歡問。

老板娘掰著指頭算,辣椒她都是自己種的,要不了幾個錢。不過鬱歡要是買這麽多,家裏那點就不太夠了,得上街上買,但也便宜,三分錢能買好些。就按兩毛一罐算,十塊錢得買五百罐呢。

這數一出,嚇了老板娘一跳,五百罐,送人也送不了這麽多啊。“十塊能買五百罐了。”

這麽多?鬱歡也驚到了。在心裏快速合計了一下,算下來兩毛一罐,刨掉辣椒和罐子錢,老板娘基本沒掙啥錢了,也太實誠了。

想了想,這樣老板娘太吃虧了。但是給辣醬提價,讓老板娘多掙些,老板娘又覺得是占她便宜,不樂意。她盯著那張錢,左思右想,還真想出個主意。

她決定,拿這個錢,去租個店麵。等租下來,再告訴老板娘,那時候她已經租完了,退也退不了,再賣賣慘,不愁她不搬進去。到時候再提一下,讓老板娘把辣醬擺在店裏賣,那會兒她肯定拒絕不了她的話,然後鬱歡再帶些辣醬到京市賣。

不就是老板娘不信辣醬能賣出去嗎,擺在店裏讓她看著辣醬賣出去,不就信了。到時候她一提合夥賣辣醬,老板娘也不會覺得這玩意兒賣不出去,占她便宜了。

老板娘見她收下錢,心裏鬆口氣。這麽大一筆錢,這些天拿著老擔心了,睡覺都貼身放,生怕給鬱歡丟了。現在還回去了,就又做活兒去。這錢啊,還是她一個餛飩一個餛飩賣來的,拿得安心。

晚上的打火花是在廣場表演,離招待所不太遠,大概也就五公裏。鬱歡跟陶麗下去的時候,張曉軍已經在樓下等了。

他沒穿警服,而是穿著日常衣服,白襯衫綠褲子,站得筆直,小夥子挺精神。

遠遠瞧見從門內走出來的兩人,張曉軍手舉得高高的,直揮,“在這兒呢。”

她倆走到跟前時候,張曉軍看著她露出驚訝表情,得,鬱歡明白了。這人剛剛肯定是光顧著看陶麗了,壓根沒看見她。這還是頭一回,被人忽略了個徹徹底底,她覺得還挺新奇。不過這樣,倒也看得出小張對陶麗是真上心。

陶麗解釋道:“是我邀請的鬱歡一塊去看表演,沒關係吧?”

張曉軍立刻擺手道:“沒關係,人多熱鬧。”

到的時候,天還沒全黑下來,表演沒開始。但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圍著廣場中間的位置,各自聊著天。鬱歡順著縫往裏看了一眼。最中間是好幾個大漢,赤著膀子,圍著火爐點火。

路上聽張曉軍說,來表演的人,是從蘭城來的。打火花的技藝,是蘭城傳了好幾代人的活計。

三人找了個人不太多的位置,準備等上一會兒。“那邊好像有賣汽水的,我去買三瓶,你們在這兒等我一下。”說完,陶麗就朝西走去,張曉軍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走出老遠。

隻剩鬱歡跟小張留在原地,鬱歡想了想,問道:“張同誌,王成的案子怎麽樣了?”

“我正要找機會跟你說呢,順藤摸瓜抓到一個團夥,人還不少呢。那些被賣的婦女也都救出來了。”說到這兒,小張義憤填膺,“周牢村那個村長也不是個好的,助紂為虐。他們村被拐去好幾個呢,那幾家都抓起來了。”

鬱歡心念一動,抓了好幾家?那王大軍呢?“那王大軍也被抓了?”

雖然有點疑惑,鬱歡怎麽問起這個人,但小張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也抓起來了。就在你們走了沒兩天,王大軍他娘以為沒事了,就起了心思買個媳婦,剛付了定金,她找的那人就被我們抓起來了,他們娘倆自然也跑不掉。”

正是嚴打的時候,更何況是這麽大的案子,省裏都關注的。自然是買的賣的一個跑不了。全人進去接受改造。

兩人剛一說完,陶麗正好帶著汽水回來,遞給兩人一人一瓶。汽水之前都是蓋在被子裏涼著,這會兒瓶壁上結了一層白霧。“在說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