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覺得不可能,準備將這個不靠譜的猜測甩出腦海,卻聽到一聲,”嗯。“
短促的一聲,幾乎是出口的瞬間就消散在空氣中,甚至於讓鬱歡懷疑,是不是她聽錯了,她的耳朵向江城嘴邊側了側,“什麽?”
江城垂下眼睫,半晌開口道:“嗯。”
這回鬱歡聽得真真切切,眼睛瞪得大大的,望過去。
他身材高大,站在那兒的時候,仿佛能將一切都抗下。可此刻,她好像看到,他身上披上了一層名為脆弱的東西。她忽然內心一陣揪著疼,是人皆有軟肋,會難過,會疼痛,不管多強大的人。
她伸出手,勾起他的手指,笑了笑:“那我們改天回老家一趟,你也真是的,害我這麽擔心。這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我們是夫妻啊。”
“謝謝。”他低頭看了一眼,大拇指輕輕摩挲,才又抬起頭說道。
謝謝你看穿我的口是心非,也謝謝你願意陪我回到故土。
“誒,咋樣,他倆幹啥呢?江團長擋得我啥也看不見。”
“我這裏好像能看到一點,哎哎,你們過來看,是不是牽手了?”
“啥?牽手了?我看看我看看,我眼神好使。我去,好像還真是。”
“啥情況啊這是,江團長不是結婚了嗎?”
一群人麵麵相覷,搖著頭表示看不明白。
“不行,不能讓江團長犯錯誤,我們快去打斷他們啊!”秦剛振臂一呼,響應者無數。
訓練場全是沙子,一天訓練下來,灰頭土臉。江城好一些,畢竟很少能有人把他摔到地上,但也沒好到哪兒去,衣服甚至辨別不出原來的顏色。
反觀鬱歡,長發用絲帶編成麻花辮,散落在一側肩膀上,秀美的臉在陽光照耀下,能看見臉上細碎的白色絨毛,一身衣服走時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清清爽爽幹幹淨淨。
江城將手收回來,在衣服上的幹淨位置蹭了兩把,小心地抓起鬱歡的手,果然,上頭有幾個明顯的黑指印,在她白嫩的皮膚上,格外顯眼。
“沒事,我回去拿水一衝就沒了。”鬱歡見他一直盯著,出聲道。
江城抬眼看了她一眼,接著從衣服內兜掏出手帕,一點點擦拭著她的手,像是在對待什麽易碎的工藝品似的。
秦剛幾人,遠遠見著,眼睛瞪得老大。這是他們認識的江團長嗎?江團長竟然給人擦手,還這麽溫柔,這是被附體了吧,不行,不管是誰,趕緊從他們江團長身上下來!
“江團長!”
這突然的一聲,將兩人都嚇了一跳,江城回過頭,臉色發黑。見是他們幾個,冷聲嗬斥道:“你們幾個,不訓練,幹嘛呢?”
壓力如山,傾軋而來,秦剛頂著江城殺人般的目光,一把將江城拉至一邊,瞟了一眼鬱歡,心裏對她半點想法也沒了,一心隻想將江城拉回正途,他壓低聲音道:“江團長,你已經結婚了,不管如何,都不該再和別的女同誌拉拉扯扯,這是原則錯誤!”
江城都被他氣笑了,他們吃飯不長腦子隻長膘嗎?
他“啪”一下,打在秦剛後腦勺上,“還原則錯誤,我看你像個錯誤!”
秦剛被這一巴掌,打得有點懵,內心十分委屈。江團長怎麽回事啊,他好心過來提醒他,怎麽還打人。
鬱歡在一邊,看得十分新奇。說實話,她從來沒見過江城這一麵,看得出來,他是真將他們當兄弟,在他們麵前,他的狀態很鬆弛,她為他高興。
“這是我媳婦,你們嫂子。”江城對著他們,有些無奈道。
秦剛摸著腦門齜牙咧嘴,聞言一怔,顧不得疼,“啥?嫂子?”
不是說江團長愛人沒工作嗎?可眼前人分明穿著文工團的衣服啊!
鬱歡被這聲媳婦叫得也有些臉紅,這人怎麽都不打聲招呼。“你們好,我叫鬱歡,是你們江團長的愛人。”
“嫂子好。”
“嫂子好。”
一圈喊下來,隻剩秦剛還處在錯愕之中,好容易看上個姑娘,結果是江團長他媳婦?秦剛欲哭無淚。
江城看了他兩眼,皺皺眉,秦剛這是怎麽了,平常不是挺機靈的?他又給了秦剛一下子,將人拍回神。“喊人。”
“嫂子。”秦剛揉著腦袋,看了鬱歡一眼,快速低下頭小聲道。
鬱歡被一圈大男人圍著喊嫂子,有幾分無措。定了定神,回應道:“你們好。”
這一大圈人,格外紮眼,鬱歡已經看見好些人在朝這邊看了。想了想,反正事情也問清楚了,就不耽誤江城訓練了,“江城,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們訓練吧。”
目送她走遠,江城收回目光,見幾人還愣在這兒,一挑眉,“還不回去訓練?”
瞬間如鳥獸四散,隻剩下秦剛還留在這兒,他倆平日裏關係最好,主要是秦剛這人心大,又不要臉。別人看見江城冷著臉都不敢靠近,就秦剛跟看不出來似的嘻嘻哈哈。
也正因如此,秦剛這會兒已經完全沒事人一樣,甚至對於江城竟然不去送送鬱歡,覺得他不上道,“江團長,你咋不去送送嫂子啊?”
江城有點疑惑,鬱歡有手有腳的,文工團離得也不遠,又不會出事,為什麽要送?
秦剛一看他滿臉疑惑,就知道他是咋想的了。這就是直男嗎?他恨鐵不成鋼,“江團長,嫂子那麽漂亮,你不盯緊點,宣示主權,萬一讓人搶走咋整?”
“不會。”江城斬釘截鐵,鬱歡不是那種人,不會跟人跑了的。這會兒完全忘了一個多月前,他天天防著鬱歡跟韓子旭跑的事了。
說完,就要抬腳回去訓練。
“那不說這個,萬一有人以為嫂子後邊沒人,欺負她呢?”
秦剛這話說完,果然見江城腳步一頓,接著他轉回頭,眸色沉沉,渾身彌漫著危險氣息,“誰欺負她?”
秦剛被他看得心裏一怵,接著反應過來,不對啊,他怕啥,他又沒欺負鬱歡。他定了定神,“我沒說有人欺負嫂子,就說萬一嗎,所以才說江團長你跟著送一送,也展示一下,給嫂子撐腰,省得有不長眼的去嫂子麵前晃悠。”
江城低下頭沉思幾秒,聯想到之前薊省文工團的事,雖然最後鬱歡沒受多少欺負,都還回去了,但要是一開始,薑容就知道他的話,事情又不一樣。
“所以,我現在追上去?”他問,但好像又不是在問秦剛,因為沒等秦剛回答,他抬步就要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