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紅娟剛踏出房門,就看到有不遠處有五六個人正氣勢洶洶地朝知青點的大門衝過來!
為首的正是常順的二姑姑常二紅!
目光閃了閃,葛紅娟把邁出去的那隻腳又收了回來。
扭著身子坐在自己**,裝模作樣拿起了一本書看。
看吧,白玉嬌一時圖出氣報了警,以後的日子可有得難過了!
強龍都難壓地頭蛇,何況白玉嬌根本就不是什麽強龍……
知青點廚房,白玉嬌正把那小半袋奶糖交給楊同雲,讓他給幾位男知青分一下,就聽到院子裏傳來一聲喊:“白玉嬌你給老娘出來!”
楊同雲從窗戶往外看了眼,臉色有些不好看:“是常家的人,小白你先不要出去,我去問問她們想幹什麽!還沒完沒了了……”
把手裏的鍋鏟交給白玉嬌,示意她在這裏攪一下鍋裏煮的菜粥。
楊同雲自個兒走了出去:“二紅嬸子,你們過來有什麽事?”
“什麽事?”常二紅嗓門大得跟村裏的電喇叭有一比,“白玉嬌呢,有人看到她回來了,她害了人心虛了想躲?”
“你趕緊叫她麻溜地滾出來,她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
楊同雲有些生氣:“二紅嬸子,你別在這裏胡說!小白有什麽心虛的,她又沒害人!國有國法,你們家常順那是犯了罪——”
常二紅粗壯的胳膊用力一揮,打斷了楊同雲的話:“我不跟你扯順子的事,你把白玉嬌交出來,她差點把我娘害死,這賬我們常家必須跟她算!”
常二紅的娘?蔡春花?這又關蔡春花什麽事了?
楊同雲一頭霧水,想了想覺得多半是常順成了逃犯,蔡春花急怒攻心了。
這也能算害人?
楊同雲頓時一肚子氣:“二紅嬸子,你別以為我們知青真是好欺負的,你要是再在這裏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常二紅叉著腰狠狠啐了一聲,“大家都看到了,我娘今天可是從鎮上抬回來的,就是白玉嬌害的!”
身後跟著幾個常姓一族的人也紛紛鼓噪,一個比一個更義憤填膺:“就是,春花嬸子可是遭了老大罪了……”
“叫白玉嬌出來!我們要好好問問她,小輩是小輩的事,她為什麽要去對付老人!”
“對付老人?嗬,我怎麽不知道,我到底把蔡春花怎麽了?我怎麽害她了?”
白玉嬌昂然從廚房站了出來,見楊同雲著急,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常二紅是對著她來的,她不能讓楊同雲頂在前麵。
白玉嬌一出來,常二紅帶的幾個人就齊齊安靜了片刻,剛才的氣焰瞬間縮了不少。
穿著呢子大衣,蹬著噌噌亮的小皮鞋,白玉嬌這一身行頭凸顯的氣質,明晃晃給她打上了“大城市”的標簽。
很多鄉下人進城總是會縮手縮腳,見到城裏人也一樣,自覺低人一等,心裏總有些局促。
知青天天跟他們同勞動,這種局促的感覺已經弱了不少。
但是白玉嬌這“戰甲”一披,大家心裏不由又生出一股怯意,一時都有些訥訥的。
常二紅也被這種“降維打擊”震得愣了片刻,死死盯著白玉嬌身上的衣服,目光突然又亮了起來。
這呢子大衣,得花不少錢吧,今天她非得把這件衣服給扒回來!
常二紅胸脯一挺,立即上了前:“白玉嬌,你少在這裏裝!你把我娘害得躺**動不了了,今天必須給個說法出來!”
“聽不懂人話是吧?”
白玉嬌眉頭皺了皺,沒再搭理常二紅,目光落向她身後一個三四十來歲的漢子。
“常忠叔,你們說我害了蔡春花,到底怎麽回事,你們得說個明白吧?”
常忠是常大牛家的近親,也是這幾個人中輩分最大的。
聽到白玉嬌這麽說,常忠沉著臉站了出來:“白知青,順子那裏,一碼歸一碼,你對他有恨,也不該對著春花嬸下手,放蛇去咬她……”
“我放蛇咬她?”
白玉嬌簡直沒笑出來。
“看到蛇,我自己就根本不敢沾那東西,我還能放蛇去咬人?常忠叔,你們也太高看我了!”
“先不說大冬天的我從哪兒給你弄條蛇出來,我今天一早就去縣城了,跟蔡春花照麵都沒打過。”
“你們想往我身上扣帽子潑汙水,好歹也得有點譜吧?”
楊同雲立即點頭:“沒錯,都是一個大隊的,小白怕蛇的事,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今年夏天的時候,他們在包穀地裏薅草,白玉嬌一鋤頭下去薅出一條小四腳蛇,驚叫著把鋤頭都扔了,臉都嚇白了,說什麽也不肯再下包穀地。
因為這事,她還被小隊長批評了一頓。
四腳蛇還不算蛇呢,白玉嬌都怕成這樣,現在說白玉嬌放蛇咬人?這不扯嗎?
想起那件事,常忠也恍惚了一下。
讓一個怕蛇的人,大冬天的專門去挖一條蛇出來,還要拿著去咬人……
這操作難度,好像是高了點哈?
他們剛才隻是看到蔡春花被抬回家動彈不得的樣子,然後聽常二紅說是白玉嬌放蛇咬的,難不成是二紅搞錯了?
還是說,因為常順出了事,常二紅想報複白玉嬌,找個借口把他們這些親戚拉出來幫常順家出氣?
都是一家子親戚,出氣不是不可以,但是放在這風口浪尖的時候……
見常忠目光疑惑地看過來,常二紅頓時急了:“忠叔,就是白玉嬌帶的蛇!她還拿手帕包著那條蛇,揣在衣兜裏頭的!”
說著還拿出了一塊手帕,“看,就是這塊手帕!”
一直趴在窗戶後麵偷偷觀察的葛紅娟驚訝地“咦”了一聲,自言自語嘀咕了一句:“還真的是玉嬌的手帕,她手帕染了墨點洗不掉,繡了朵小花……”
說是自言自語,聲音卻不大不小,正好讓院子裏那幾個常家人聽到。
常二紅愈發來了勁兒,扯著繡了花的那一角,用力揮了揮:“看,就是你的手帕!”
“不錯,是我的手帕!”
白玉嬌睜大眼,一臉憤怒。
“好哇,我說怎麽我進了汽車站後,就找不到手帕了,原來是被你偷了!我手帕裏還包著九塊八毛錢呢,你還我的錢!”
你張口誣賴,我就倒打一耙,看誰狠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