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沒偷——”

常二紅剛嚷了一句,就被白玉嬌打斷。

“你要沒偷,我擱衣兜裏的東西怎麽會到你手裏?肯定是你故意報複偷了我的錢,果然一家子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常二紅氣得差點沒炸,脫口就懟了回去:“誰偷你的東西,明明是個小扒手偷的——”

白玉嬌立即截住了她的話頭:“是扒手偷的,怎麽會到你手上?”

意識到自己失了言,常二紅支支吾吾地不想說。

常忠頓時有些火:“二紅,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給叔說清楚!”

親戚幫忙是幫忙,但是幫忙還不說清楚情況,純粹是想拿他們當刀用,這就讓人膈應了。

見幾個親戚都看了過來,常二紅隻能遮遮掩掩地說了一部分實話:“我、我好心把那扒手揪住了,讓他把東西交出來,想把東西還給白玉嬌的,誰知道一打開就躥出來一條蛇,把我娘給咬了……”

白玉嬌嗤笑出聲,“常二紅,麻煩你編謊話也編得像點!”

“你抓住了扒手讓他把偷的東西交出來,真的是要還給我?”

“還給我你還打開我的東西幹什麽?你真有那麽好心,揪著扒手的時候不就應該叫我了嗎?”

都是一個村裏的,誰還不知道誰?

常二紅隻有占人便宜的,根本就不可能有拾金不昧的。

這事,肯定是常二紅截住了扒手想來個黃雀在後,結果被扒手給耍了一道。

現在常二紅想把這事賴到白玉嬌身上,連牽強都談不上,完全就是鬼年了……

常忠幾個親戚,都臊著臉沒辦法開口幫腔。

“有、有錢能使鬼推磨!”話都說到這兒了,常二紅隻有死咬到底,“那個扒手肯定是被你買通了,故意給我們設的陷阱!”

“我那麽怕蛇,還敢把蛇包在手帕揣兜裏來算計你們?”

“而且我昨天晚上就住在派出所裏頭沒出來,不僅未卜先知蔡春花會跑來鎮上跟在我後麵,還能把時機掐那麽準,借著扒手的手來害人——”

白玉嬌兩手一攤,“這話沒個二十年腦梗還真說不出來!得了,我也不跟你在這兒廢口水了,報警吧。”

楊同雲立即就往外走:“好,我現在就去鎮上找蘇所!”

又報警?

常忠頭都麻了,連忙攔住了人:“楊知青,你等等……”

昨天在後山上,白玉嬌也是跟常順各執一詞,然後說報警。

再然後常順就成了逃犯,常大牛兩口子連帶著常勝利涉嫌包庇逃犯,現在還在派出所扣著呢。現在白玉嬌又喊著報警,是打算把常二紅也送進去嗎?

不把常大牛那一家子都薅進去不算完了?

常二紅沒經過昨天的事,見楊同雲被攔住了,還以為白玉嬌隻是咋呼。

於是硬著頭皮想撐著:“你以為派出所是你開的,事事都由著你?報就報——”

“不能報!”常忠大喝一聲打斷了常二紅的話,扯著她就往外走,“白知青,這事是二紅她沒搞清楚,我們回去再好好說她……”

白玉嬌才不打算輕易放過人:“沒搞清楚,她就能過來辱罵我?”

“還有,我明明是去縣城給家裏拍電報,村裏到處傳我跟人私奔了,就是常二紅造的謠吧?故意傳播謠言,侵犯了我的名譽權,她這是犯法!”

不過是說幾句是非,就是什麽傳謠侵權?

常二紅不懂這個,但是犯法會有什麽後果她是懂的。

犯了法,就會跟她大哥大嫂一樣,被關在派出所……

那得多丟人!

要是讓她婆婆知道她為了娘家的事吃了幾天牢飯,非得跳起來撕了她不可!

常二紅眼睛左掃右掃,頓時有些發虛:“什麽造謠,我沒有,不是我!”

“是不是你,公安來了自然就能查清楚。”

白玉嬌才不信這事不是常二紅傳的,常二紅和蔡春花既然是在汽車站看到她,肯定也看到了她旁邊的顧庭,所以才會傳出這話來。

其實這事吧,就是公安來了,也是和幾句稀泥,讓常二紅道個歉而已。

畢竟這年頭還沒有對誹謗定罪。

可白玉嬌言之鑿鑿的,態度強硬,常二紅就軟了。

“我、我沒傳,我就是嘀咕了兩句,別人聽見了說出來,怎麽能關我的事呢?”

常忠對這個隔房的堂妹簡直沒眼看。

來的時候氣勢洶洶,卻既占不了理,又霸不了蠻,幾句話就被白玉嬌說得慫得一逼。

常二紅自己都怕進派出所,難道他還頭鐵頂上嗎?

常忠憋了一肚子氣,鬆開拉著常二紅的手往後退了兩步。

其他幾個來撐場子的族人一看常忠都往後了,也跟著都退了幾步。

常二紅還想找常忠出頭幫她說幾句呢,回頭一看——

嗬,幾個人怎麽都往後退了,就剩她孤伶伶一個人站前麵?

大姐出場要帶勁,大姐身後要有人,有排麵才能有氣勢。

這突然一下沒人了,常二紅心裏就麻爪了,轉頭就往外走。

“我不跟你在這裏嚼舌頭,我娘都摔得動不了了,我得回去服侍我娘……”

嘴裏說著,腳下一溜煙地就往外跑。

主吵人都跑了,常忠幾個人一看,也立馬跟著撤了。

白玉嬌還追在後麵喊:“常二紅你是不是拿了我那九塊八毛錢?你給我還回來——”

常二紅“嗖”的一下,頓時跑得更快了。

也不知道是心慌還是沒看好路,一腳打滑就往前撲了下去。

好死不死的,前麵正好有一堆新鮮的牛糞,常二紅往前那一撲,直接就把臉懟上去了……

白玉嬌惡心得yue了一聲:“真是大吃一斤啊!”

楊同雲還不明白她的意思:“吃驚?”

白玉嬌好心給他解釋:“是斤兩的斤。”

楊同雲愣了愣,看了看不遠處常二紅一邊拿手抹,一邊呸呸吐著,忍不住大笑起來。

白玉嬌卻是突然轉頭往廚房跑:“糟了,可別把菜粥煮糊了!”

楊同雲也急忙跑了過去,搶著揭開鍋蓋拿鍋鏟攪了攪,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見白玉嬌一直盯著那菜粥,訝然問了她一句,“小白,怎麽了?”

白玉嬌苦大仇深地發出了靈魂質問:“楊哥,你今天煮的啥菜粥啊?你不覺得這也太……”

“地木耳粥啊。”楊同雲不明所以地應了句,看了看那一鍋粥,突然就想起了剛才的“大吃一斤”。

才下鍋的時候不覺得,煮稠了以後,這、這也像了……

楊同雲不由一陣泛惡心。

白玉嬌接過鍋鏟撈了一勺又倒回去,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其實也沒啥,看著像而已……”

盯著從勺子裏流下的黑棕綠糊狀**,再一聽白玉嬌的話麵……

楊同雲實在沒忍住,轉頭跑到外麵……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