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人之心不可無,秦漫琳沒想到歪打正著了◎

“二河兄弟,翠香妹子,我說句你們不樂意聽的話,就大丫現在的幹癟樣,連小日子都沒來,甭說高彩禮了,就是倒貼錢,恐怕也沒有人樂意娶。”

王秀當天晚上便來了秦家說服秦二河和嶽翠香,不過她剛開口就戳了秦二河和嶽翠香的肺管子,他們還指望用閨女的彩禮給倆兒子娶媳婦兒呢。

嶽翠香沉不住氣,立刻懟道:“你胡說八道,大丫的小日子上個月就來了。”

這話嶽翠香說的色厲內荏,實在是秦漫琳現在真沒有來初潮。

王秀也看出來了她的心虛,繼續說道:“翠香妹子,你別生氣,聽我說兩句掏心窩子的話,大丫這個樣子肯定得養養才能說上好人家,這家人是大幹部,大丫去了那兒吃著白米白麵,又不用風吹日曬,不出幾天就能長水靈了,正好回來嫁人。”

說著她瞄了瞄秦二河和嶽翠香的臉色,見他們有了鬆動,趕緊又道:“況且去當保姆可是有工資的,一個月十塊錢呢。”

秦二河和嶽翠香的眼神亮了,兩口子開始搬著手指頭開始算了起來,一個月十塊,倆月二十,一年就是一百二,夠大兒子的媳婦兒本了,再一年,二兒子的媳婦兒本也有了,以後的工資就能用來吃香喝辣了。

兩人瘋狂心動,再對視一眼,幾十年的夫妻默契讓他們同時點頭,最後嶽翠香退後一步,把說話的機會讓給了秦二河。

隻見秦二河清了清嗓子,說道:“那我們就給平山這個麵子,讓大丫去幫忙照顧人。”

“但工資必須一分不少地交給我們。”嶽翠香緊跟著說道。

王秀眼裏極快地劃過一抹鄙視,這兩口子真是既當婊|子,還立牌坊,不過他們答應了秦大丫進城就好。

“死丫頭,到了人家幹部家裏,記得勤快點,有眼色一點,要是因為偷懶耍滑被人家攆回來,我打斷你的腿。”

王秀走後,嶽翠香便逮著秦漫琳教訓。

進城的關鍵時刻,秦漫琳不想多生事端,便乖順地點頭,“娘,我保證勤快。”

“記著發了工資全拿回家來,少一分錢,仔細你的皮。”

嶽翠香最惦記的還是工資,這句話的語氣格外嚴厲。

秦漫琳的身子故意抖了抖,聲音也顫抖著回但:“我,我肯定把工資一分不少地拿回家。”

才怪,等離開了秦家,保證不會鳥他們,甚至有了實力,說不定還會找他們報他們虐待她的仇。

秦二河在一旁見老婆子教訓人,一直教訓不到點上,便忍不住出聲:“那家人是大幹部,到了那兒記得學會討好人,跟那家人打好關係,爭取讓那個幹部答應幫忙給你兩個哥哥找份工作。”

這話一出,嶽翠香、秦大寶和秦二寶三雙眼睛,跟夜裏的探照燈一樣看著她,秦漫琳低著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還真敢想呢。

“我會努力的。”

她小聲地說道。

秦大寶和秦二寶異口同聲道:“一定要做到。”

接著倆人互相嫌棄地看了對方一眼,又互相哼了一聲,一起撇開頭。

秦大寶抬腳來到秦漫琳身邊,以身高優勢,居高臨下看著她提要求:“事先說好,工作不能太累了,我好歹是小學畢業,怎麽也得坐辦公室。”

秦二寶也走了過來,他比秦二寶態度和煦一點,但說出的話,一樣不知道天高地厚,“大丫,辦公室的工作找不到,去車間管人也成。”

秦漫琳真想嗬他們一臉,他們這是在想屁吃呢,但麵上還是乖巧順從道:“我知道了。”

秦二河非常滿意秦漫琳的態度,暢想著未來倆兒子成了城裏人,他不用下地掙工分,還能吃上白麵,吃上肉的好日子,便趕緊催促:“老婆子,你趕緊帶大丫去找大隊長開介紹信,別晚了,這活兒就得被別人搶走了。”

嶽翠香也不敢耽擱,趕緊帶著秦漫琳去了大隊長秦德昌家。

秦德昌聽聞秦大丫要去城裏大幹部家做保姆,也為這孩子感到高興,甭管去哪兒,都比在秦二河和嶽翠香手底下輕鬆。

“走,咱們這就去大隊部開介紹信。”

秦德昌站起身笑嗬嗬地說道。

張秀禾卻攔住了她,“你啊,說風就是雨,現在那家人還不知道用不用大丫呢,等得了準信兒再開也不遲。”

秦德昌拍了拍腦袋,他剛才光顧著高興了,接著就跟嶽翠香說道:“這事定下來再來開介紹信。”

這理由正當,嶽翠香沒辦法強求,隻能領著秦漫琳回了家。

他們一走,張秀禾就喊來了自己兒子秦愛國,“愛國,你不是和薑家的平安關係好,你去問問他,進城當保姆的事兒靠不靠譜?”

秦愛國不願意動彈,手裏搖著荷葉扇,不耐煩道:“咱們家又沒人去做保姆,你打聽這幹啥?”

張秀禾瞪他一眼,嫌棄道:“虧你整天圍著薑玲轉悠,這麽好的進城機會,她也不告訴你,反而告訴秦大丫。”

秦愛國反駁道:“咱們家又沒有出去做保姆的,她告訴我幹啥。”

張秀禾繼續瞪他,說道:“誰說沒有,你大姨家多困難,你大姨父中風後,就斷不了藥,你大表哥他們早就有意見了,要是你大姨能掙工資,你大姨父吃藥就不會看人臉色了。”

秦愛國想起大姨和大姨父對自己的好,立刻站起身,“我這就去找平安問問。”

等秦愛國離開,秦德昌神色有些難堪地問道:“大丫那孩子不容易,咱們截胡了她的機會不好吧?”

張秀禾拿著針在自己頭發上蹭了蹭,不以為意道:“人家又沒定下她,算什麽截胡。”

接著又警告地看著自己家老頭子,“我告訴你,你要是敢發揚風格,不讓我大姐去,我跟你沒完。”

秦德昌無奈道:“我這不是沒阻止你。”

張秀禾橫了他一眼,哼道:“總算胳膊肘沒往外拐。”

秦德昌不願意張秀禾得意,便故意道:“秦二河和嶽翠香可是滾刀肉,他們要是知道咱們截胡了,一準要鬧騰。”

張秀禾眉眼一豎,下巴一抬,“我還怕他們不成!”

平常不願意幫秦大丫,是怕麻煩,但涉及到利益,她倒是不介意多費一點心思。

秦德昌不吭聲了,拿起自己腰間的旱煙開始蹲地上吸,他雖然是大隊長,可也是個凡人,有好機會自然得先緊著自己家的人。

秦漫琳不知道有人要跟自己競爭,她正在跟秦二河和嶽翠香要東西,“爹,娘,城裏人最愛幹淨了,我的衣裳全是灰撲撲的,就怕人家大幹部看了,不敢用我。”

嶽翠香三角眼一瞪,眼瞅著就要開罵,秦二河趕緊攔住了她,說道:“大丫說得有道理,你想想見到的城裏人,誰不是收拾得幹幹淨淨的。”

嶽翠香不罵了,可也舍不得給秦漫琳新衣裳,直接道:“拿我一件囫圇衣裳改改就成。”

秦漫琳低頭沒再爭取,這已經是這倆人最後的讓步了,不過嶽翠香的舊衣裳改之前,她得用開水燙一燙消毒,要不然她穿著隔應。

“德宏伯伯,我要進城了。”

跟嶽翠香要了衣裳之後,秦漫琳再次去了秦德宏家學醫術,並且把進城當保姆的事兒告訴了他。

秦德宏點了點頭,“也好,進城哪怕當保姆也比在家裏好,既然要照顧偏癱,我就教你怎麽照顧偏癱病人。”

秦漫琳感激道謝,“謝謝德宏伯伯!”

接下來秦漫琳學得非常認真,無論是按摩,還是針灸,都用了十二分的精力去學,另外還抽時間把其他顏色和花樣的染布技術,教給了張菊和秦愛軍。

就這她第二天還去公社的收購站賣了一次藥材,一共賣了兩塊錢,但回去就給了嶽翠香兩毛一分錢,好在她除了嘴上嘟囔了一聲,並沒有懷疑。

“大丫,你啥時候去我家做變蛋和鬆花蛋啊?”

這天上工,王秀又來找秦漫琳。

秦漫琳微微一笑,反問:“等我從城裏麵試回來。”

王秀不高興了,“你這是不相信我們家?”

秦漫琳依然保持著笑容,“防人之心不可無。”

王秀臉色不好看,因為昨天秦愛國來家裏打聽,她不想得罪大隊長家,就想著把這事許給兩家,不過看秦漫琳這態度,恐怕他們的如意算盤不能成功了。

而秦漫琳防的就是他們搞小動作,沒想到竟然歪打正著了。

而薑家急著學手藝,也怕事情再有變故,在第三天的一早,便去大隊開了介紹信,帶著秦漫琳進城麵試保姆了。

路上秦漫琳忐忑不已,這是她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機會,一定得成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