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兩塊西瓜皮引起的血案◎

“爹、娘,吃飯了,大哥和二哥呢?”

秦漫琳做好午飯盛好,又端到秦二河和嶽翠香的麵前,笑意吟吟地打著招呼。

嶽翠香本來還神情溫和地跟秦二河說話,一看到她來,大餅臉立刻拉客下來,三角眼還剜了她兩眼。

這才語氣不善地問道:“你中午死哪兒去了?我告訴你,你要是浪得壞了名聲,我跟你爹打死你,也不會讓你丟人現眼的。”

秦漫琳心中冷笑,這是怕她壞了名聲不值錢呢。

不過她麵上還是唯唯諾諾地道:“我不敢壞自己名聲的。”

接著又扯了謊,“我本來洗完衣裳,看著時間還早,便去了一趟元寶山,打算找點好吃的,可深山我不敢去,近山的地方好吃的,早就被人搶回家了。”

嶽翠香再次剜了她一眼,罵道:“蠢死你算了,你腦子裝的都是屎啊,近山的地方怎麽會有好東西。”

接著又鄙視地看了眼她,用糟心的語氣道:“怪不得沒人肯出高彩禮娶你呢,就你這蠢樣子,人家也怕生出蠢娃娃來呢。”

秦漫琳眼底寒芒一閃,心底冷笑,這就是典型的吃肉嫌肉腥的極品心態,不過她會讓她連肉都吃不到嘴巴裏。

如今她在屋簷之下,還沒有實力和能力擺脫他們,現在要做的隻能是虛與委蛇,暗自積蓄力量,等待機會脫離秦家。

於是她突然笑了笑,卻把嶽翠香給嚇著了,又開罵了,“起開,笑得跟鬼一樣,真是賤皮子,連笑都不會。”

言辭如刀直衝著秦漫琳的胸口紮去,她知道自己不好看,但是她這樣,又是誰造成的,就是天仙,成年累月地被日光暴曬,還要忍饑挨餓,也會變成鬼。

不過還是那句話,人在屋簷下,她忍,忍不了也得忍。

壓製住怒氣,她又重新開口,“娘,我知道自己不好看,所以沒有哪個好人家肯娶我。”

嶽翠香這才看了她一眼,沒有再罵她,不過那眼神更加讓秦漫琳憋氣,因為她的眼神很好地表達了一個意思,你很有自知之明。

秦漫琳捏了捏衣角,她忍,再抬頭,臉上依然還是怯懦的神色,小心翼翼,斟酌地開口:“娘,都說娘家是女人的腰板子,我也想嫁個好人家,多得一些彩禮補貼家裏,可我長得不好看,好人家不會挑我,嫁給沒錢的,不能幫襯家裏。”

說著她抬頭看了看嶽翠香和秦二河,以及剛到的秦大寶和秦二寶,見他們俱都露出思索之色,她垂頭繼續說道:“臉是天生的,沒有辦法變好看,我就想著學一門手藝,大家見我有能耐,給介紹的對象也能好一些,彩禮給得多一點,我嫁過去後,也能時不時地幫襯家裏。”

秦二河四人聞言相互看了眼,每個人的眼睛裏全是心動,他們把閨女養活這麽大,一錘子賣出去太虧了,就得嫁一個好人家,得了高彩禮,還能幫襯家裏。

最後由嶽翠香開口問道:“你打算學什麽手藝?”

秦漫琳還是低著頭,小聲回道:“我本來去薑家,看看能不能學做豆腐,薑家可是靠著做豆腐的手藝,過得紅紅火火的,不過人家不肯教,所以我便想著不如學醫術,德宏伯伯是咱們秦家人,隻要我誠心去求,他一準答應。”

秦大寶嗤笑一聲,打量了下她,然後語帶嘲諷道:“你還想學醫,你認識字嗎?”

秦二寶也跟著嘲笑,“就你這副醜樣子,還當醫生,人沒病,你都把人給嚇病了。”

秦漫琳氣地再次捏緊了衣角,她再忍,雙肩故意瑟縮了下,再小聲地說道:“我想著哪怕學不會醫術,跟德宏伯伯學習認藥材也是好的,以後我就能挖藥材掙錢了。”

聞言,秦二河這邊直接拍板了,“就這麽定了,你去跟秦德宏學醫術。”

秦大寶和秦二寶驚訝地看著他,不滿地異口同聲道:“爹,就她這蠢樣子去學醫,沒得丟咱們家的人。”

他們的話全部被秦二河給瞪了回去,臉麵哪裏有錢實惠,這倆生瓜蛋子,屁事不懂,回頭他得給他們好好地分析分析利弊。

嶽翠香雖然也願意秦漫琳學手藝,給自己加身價,給家裏添進項,但她還有顧忌,“你去學醫,家裏的家務活誰做?”

秦漫琳捏著衣角的手指關節都發白了,為了脫離秦家之前,能夠有段平靜的日子,她再忍,於是她咬了咬後槽牙,再放開,聲音稍微放大一點地回道:“我來做!”

嶽翠香這才滿意,不過還是警告道:“家裏的活兒如果耽擱了,你也別學醫了。”

秦漫琳咬著牙再次保證,“我保證不會耽擱家裏的活兒。”

嶽翠香不吭聲可,秦大寶和秦二寶在家裏的話語權幾乎沒有,秦二河是讚成的,所以秦漫琳嫁給老張頭的危機解除,另外還爭取到了去跟秦德宏學醫的權利。

之所以要學醫,自然是因為她上輩子是個醫學生,雖然秦德宏更偏重於中醫,但他也不是不會西醫,這個年代的赤腳大夫,雖然醫術不精,但卻全能。

而秦德宏的醫術到底如何,秦漫琳並不在乎,她隻要有個名頭,把自己會醫術的事擺在明麵上。

“咕咕……”

肚子再次叫了起來,秦漫琳的眉頭皺了皺,她一個整天琢磨著節食減肥的都市女青年,沒有想到也有一天,為填飽肚子而發愁,造化弄人啊。

“爹,娘,我肚子餓,再不吃飯,去跟德宏伯伯學認識草藥,別說上山了,連路都走不了,怎麽跟人家學認識草藥。”

不管飯菜如何簡單,多吃一口,她的身體就能多一份能量。

秦二河點了點頭,“去拿個碗,吃飯吧。”

秦漫琳趕緊答應了一聲,回廚房拿碗,唉,她墮落了,曾經香噴噴的紅燒肉放她麵前,她還嫌棄油膩,現在的紅薯麵麵條,她都能當寶貝一樣。

不過嶽翠香卻有些不滿意了,今天早上這死丫頭才讓他們一家丟了大臉,還沒有給她吃夠苦頭呢,就被自己男人給撤銷了,她如何甘心。

秦二河瞅了她一眼,哼了一聲道:“那死丫頭本來就皮包骨頭的鬼樣子,沒有人敢娶,你再餓她幾頓,餓成了骨架子,咱們就隻能砸手裏了。”

嶽翠香還是不服氣,“那死丫頭讓咱們丟了那麽大的臉,就這麽算了?”

秦二河眼睛一眯,嘴角噙上一抹冷笑道:“我們是她爹娘,想拿捏她,你還怕沒有機會?”

聞言,嶽翠香這才滿意了,正準備端起飯碗吃飯,一隻黑黝黝,指甲縫裏還有泥土的手就把她麵前的碗給端了。

她撩起眼皮子一看,正是她的好大兒秦大寶,他端著碗,用筷子扒拉一筷子麵條到嘴巴裏,這才嘴巴裏含著食物,含糊不清地跟嶽翠香說道:“娘,我餓得很,你再讓大丫給你端一碗。”

嶽翠香對於自己的好大兒包容度非常強,聞言便慈愛地說道:“娘還不餓,你慢點吃,別噎著了,大丫,給你大哥端碗水來。”

秦漫琳答應了一聲,眼裏劃過嘲諷,都說慣子如殺子,秦大寶和秦二寶這樣被嶽翠香無條件地溺愛,以後有她和秦二河好受的。

不過等她轉身的時候,恰巧看到了秦二寶吃完了自己碗裏的麵,眼睛盯著他爹秦二河的麵。

嶽翠香也看到了,心疼自己兒子,便又對秦漫琳吩咐道:“趕緊再去煮麵,真是一點眼色都沒有,說一句動一動,光長個子不長腦子,浪費糧食的賤貨!”

秦漫琳聽著心頭火起,她招誰惹誰了,什麽錯都沒有,就招來一通罵。

她路過秦二寶的時候,看到他正側彎著腰,帶累凳子後麵的兩條腿翹著,而他正一門心思地打算拿過他爹秦二河還沒有動的飯碗,她眼珠子一轉,眼睛瞄到一塊西瓜皮,她腳一踢,便踢到了秦二寶的凳子翹起的腿下,他的腳邊也有幾塊西瓜皮,不用擔心露餡。

秦二寶拿了秦二河的飯碗,便要坐下,屁股剛挨到凳子,還沒等秦二河正要鼓著吊梢眼罵,凳子腿一滑,秦二寶不防之下,直接隨著凳子一起摔倒,手裏的碗筷直接摔到了地上,碗裏的湯麵灑了他一身,而旁邊的秦二河和秦大寶都受到了牽連。

秦二河還沒怎樣,秦大寶直接炸了,謔地站起身,指著秦二寶開罵,“你個蠢貨,看看把我衣裳埋汰的,你賠我衣服!”

秦二寶摔倒了,又疼又氣,又聽到秦大寶罵他,不樂意了,忍著疼,回懟:“我又不是故意的,指不定是你把西瓜皮弄我凳子腿下麵,才讓我摔倒的,我還要你陪我衣裳呢。”

秦大寶見他倒打一耙,氣地瞪著牛眼,“我沒有!”

接著它突然想到了什麽,指著秦二寶大叫:“是你故意摔倒訛我的。”

秦二寶摔倒了,本來就氣,又被冤枉,不幹了,直接大喊了一聲:“秦大寶,老子跟你拚了。”

從地上起來,便衝上去跟秦大寶扭打起來,你給我一拳頭,我還你一腿,那可是真打,一點也沒有因為是親兄弟而留手,那架勢說是仇人也不為過。

秦二河和嶽翠香坐不住了,趕緊去分開兄弟倆,結果各自身上都挨了倆好大兒兩拳頭,氣地秦二河拿起棍子一人敲了一棍子,這才把倆人分開,就這倆人還跟鬥雞一樣地瞪著對方,恨不得把對方給吃了。

嶽翠香看著倆兒子掛彩了,心疼地直掉眼淚,秦二河氣地衝兩個兒子吼,“你們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兄弟,不是仇人。”

顯然倆人沒有聽進去,因為他們看向彼此的目光更加凶了。

秦漫琳邊煮麵,邊探頭探腦地看熱鬧,這場鬧劇她起了個標題,由兩塊西瓜皮引起的血案,看極品不好過,她心裏的恨意少了些許,不能隻她一直倒黴不是。

不過她也挺佩服這家人的心態呢,剛才倆兒子豬腦子差點打成狗腦子了,秦二河和嶽翠香竟然還能吃得下去飯,吃得還噴噴香,一人吃了兩大粗瓷碗的紅薯麵麵條,就是秦大寶和秦二寶也是一人又吃了一碗。

不過因為吃飯,這場鬧劇也算過去了,秦漫琳心下失望,她還想著吃過飯,再看會兒熱鬧呢。

吃過午飯,歇了一個午晌,秦二河和嶽翠香,以及秦大寶,秦大寶都去上工了,秦漫琳還有半天假,她打算下午去元寶山再看看,采一點稀罕草藥,拿著去找秦德宏拜師學藝。

就是不知道他是否願意收她這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