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愛之性幻想

眾所周知,fbi和cia極度不和睦,甚至到了互相安插間諜的地步。

做大事,這兩個部門各有各的辦事方法和主張,協調起來都想當老大,各持己見雞飛狗跳。因為兩方對抗而不合,給元首性命國土安全帶來的危機不在少數。

做小事,fbi認為cia特工是眼睛長在腦袋上,目中無人的自詡知識分子;cia認為fbi特工是愛管閑事,刻板霸道的警察。

尤其在此刻。

甄愛站在走廊的轉角,望一眼玻璃窗那邊爭執的兩撥人,低頭繼續衝咖啡。

她之前答應配合調查,是為了和言溯一起回警局。

關於實驗室,她不用提及,cia馬上會介入阻止fbi調查。關於蘇琪,現場的物證被改變,她還沒想好怎麽說才可信。

剛才到警署,言溯才扶著甄愛下車,就看到哥哥斯賓塞·範德比爾特,身後跟著整個律師團。斯賓塞沒說話,禮貌又克己地對甄愛點了一下頭。

律師團的人過來提醒言溯:“不要對警察說任何話。”

這簡直就是廢話,但麵對他多餘的提醒,言溯並沒有像往常無視加奚落,而是微微頷首表示感謝。

甄愛問:“你們可以保釋他嗎?”

“保釋?”律師眼中閃過精明的光,“不要被警察嚇到,他們沒有逮捕令。.並沒被逮捕,警方沒有足夠的證據。所以他可以任何時候去任何地方。警方是在給他心理施壓,想請他回來錄口供。如果.先生想追究,我們可以起訴。”

甄愛一愣,她一時著急,竟忽視了這一點。

難怪言溯說今天不會誤了晚餐。

當時萊斯聽了,臉色陰沉:“我們會盡快申請禁製令。言先生,近段時間你最好不要嚐試出國。”

言溯疑似抬杠:“那我一定要在禁製令下來之前溜出去。”

萊斯臉都黑了。

等到後來詢問甄愛,她也耍賴:“我想保持沉默。”言溯差點兒沒氣死。他試圖用各種方式讓甄愛開口,但很快cia的人來了。他簡直不知碰了什麽瘟神。

然後兩撥人爭執了十幾分鍾,直到現在。

甄愛端著咖啡和言溯坐在一起。

“我真沒想到你哥哥會來。我以為你至少會先配合調查,給他們錄口供呢。”

言溯漫不經心看一眼手表:“會的,但不是現在。”

他有很重要的事,暫時不想配合警方。

而且蘇琪死了,即使把發生的事和盤托出,也抓不到背後的神秘人。且他的話不一定被相信。

反正已經被懷疑,配合或是不配合,唯一區別是懷疑的程度。

這一點,言溯並不在乎。

cia和fbi工作人員終於達成一致出來,每撥人臉色都不好。

斯賓塞過來叫了言溯去一旁交談。

甄愛看見了便裝的安妮,以言溯的嫂子出現,並沒有以工作的身份和警察交涉。

安妮捧著一杯咖啡走來,和甄愛隔了一個椅子坐下,看上去像兩個不熟的人。她捧著杯子,聲音很低:“蘇琪資源太多,才弄出這種局麵。但歐文為什麽和你失去聯係了?”

甄愛搖頭。

安妮抿著咖啡杯:“蘇琪把信息往外界輸送過,你的身份暴露了。這也是為什麽,你走到哪兒,組織的人就能追到哪兒。”

甄愛不做聲。

“cia內部知道你身份的人寥寥無幾,我們最近對這些人做調查,結果顯示沒問題。但根據痕跡調查蘇琪還有同夥,我們懷疑在fbi。這是我們暫時無法控製的。所以為了你的安全,我建議你再次換身份。”

安妮停了一下,“徹底和這次你認識的所有人劃掉聯係,包括我。”

甄愛心中一駭,緊緊握著馬克杯,指甲發白。她一聲不吭,可身體語言非常明顯:不要!

安妮表情冷漠:“恕我直言,你沒有選擇。”

甄愛低頭盯著手心的咖啡色,情緒反彈地冷硬道:“不!”

安妮記憶裏,甄愛從來服從命令,還沒見過她如此強硬。她愣一下,收勢了,扭頭看向另一端,言溯和斯賓塞,同樣的高高瘦瘦,立著低聲談話。

甄愛聽她不言語,也抬頭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她的言溯還是習慣性地雙手插兜,側臉平靜又安逸,隻是白襯衫上有淡淡的血漬。

兩個女人望著各自愛的男人,或溫柔,或靜默。

“斯賓塞是紐約州最年輕的參議員。”安妮唇角彎起一抹微笑,“他真的很棒。天知道我有多愛他......因為愛他,所以愛他的家族。所以希望他的弟弟,.能好好的。”

甄愛默然。

安妮:“不管是從姐姐的角度,還是從我丈夫家族名譽的角度,我都希望.能像以前那樣,生活得單純又平安,幹幹淨淨的。”

甄愛輕聲:“他一直都是這樣,他一直都很幹淨。”

安妮笑了笑:“正因為如此,這樣純粹的孩子被冤枉抹黑,才叫人格外心疼,不是嗎?”

甄愛一怔,臉色發白。

安妮繼續:“他很幸運,出生在這個講證據的國家,還有強大的家族支撐,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因為沒做的事入獄,縱使有一天,陷害他的人把他弄得聲名狼藉。”

甄愛清麗的臉又白了一度,聲音不像是自己的,很虛:“.他不在乎。”

“我相信他不在乎;但我驚訝,你竟也不在乎你會給他帶來的災難和厄運。”安妮直言不諱的一句話讓甄愛的臉又紅了,“知道嗎,.的家族有無數像他一樣的科學家,像你一樣的科研者,還有更多像斯賓塞一樣的從政者。家族太龐大了,所有人的名譽就息息相關。”

安妮扭頭看她:“.的確不在乎自己的聲譽,但他一定會對家族其他正直生活努力工作的人心存內疚。”

甄愛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攥著杯子,腦子裏空白一片,想被扔在了空茫茫的冰天雪地裏,不知所措,沒有方向。

安妮望著言溯的白襯衫,意味深長道:“你看,他又受傷了。”

甄愛心裏悲涼,卻不甘心,近乎發泄地挑釁:“等現階段的研究完成,我會終止和你們的合作,不管我和他結局怎樣。”仿佛這樣就能爭氣了。

安妮明顯不信,淡淡道:“可我認為,你不會放著你媽媽留下的爛攤子不管。”

甄愛梗住,大感挫敗。

剛才的較勁和鬧脾氣其實無理取鬧,安妮說的本來就對,可她現在好想變成不明事理任性胡鬧的女孩,可她終究不是。

仿佛這一刻,兒時的馴服個性終究還是占了上風,她沉默良久:“你們又怎麽能保證我下一次的安全?”

“自從你亂跑,去哥倫比亞大學聽講座後,他們就漸漸摸到你的行蹤了。你應該清楚,你不是正常人,不能任性去想去的地方。”安妮說,“所以......我記得在歐文之前,前一任特工剛死,你那時情緒很抵觸。說......”

“一輩子住在地下嗎?”她麵無表情地替她說了。

那時她一直深居簡出,隻要偶爾去人多的地方,就會出事。換了幾位特工後,她深深自責,說不要人保護,永遠住在地下實驗室裏做研究好了。

她當時不覺得這是什麽艱難的事,還習以為常。可上麵出於心理健康的考慮,沒有把她和外界隔絕。

坐limo車回去的路上,甄愛心都是涼的,從沒像此刻這麽絕望。

她知道,除了歐文,很多時候還有其他人在暗中保護她。如果沒有證人保護計劃,她很快就會被亞瑟抓回去。現在他遲遲不動手,不過因為盯上了言溯。

或許真的到了再次換身份,從這個新世界消失的時候了。

她埋頭在言溯的胸口,不肯抬臉看他,隻是緊緊地把他摟住,像孩子抱著唯一的玩具。

以前,她分明覺得時光是靜止的,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做著永無盡頭的實驗,做一隻小機器人也挺好。關在實驗室裏,很多年後,死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也算樂得其所。

一個人,和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交集地活著,沒有任何掛念地死去。

其實,很好,很適合她。

可現在她不想走了,她的生命裏,隻有他這麽唯一一絲光亮,她怎麽舍得放棄。光是想著再見不到他,她的心就像刀割一樣。

她從來不知道孤單和寂寞是什麽,可現在變了,她愛了他了。

再回去,心回不去了。

如果一個人,天天想著他,那麽長的一輩子,她該怎麽過得去?

但就像安妮暗示的,他帶給她無盡的希望和快樂,而她帶給他的是無盡的苦痛與災難。

或許是情感上出現顛簸,理智也混亂了。她陡然覺得自己人生過得實在懵懂而冒昧。她這樣的人其實一點兒都不適合言溯。他那麽好,可她呢?

從小到大,她的生活圈子極其簡單。沒人教她正與邪,對與錯。她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麽樣子,一度以為亞瑟他們做的事自然而正當。

有時候想多了,自己都搞不清楚。外麵這個世界定義的正義和公平,就絕對正確嗎?還是,每個人隻不過是站在自己的立場,團結和自己立場相同的人抱成團,替自己的組織辯護發言罷了。

就像蘇琪,她也算是從兩個極端裏走過。她究竟是對是錯?

甄愛想不明白。很多時候,她不知道自己心中對好與壞的定義是什麽,很多時候都沒有明確的標準,隻是隨心去做,不想讓心裏難受和內疚。

可如今,她什麽也沒做,心裏卻是無法排解的難受與內疚。

忽的想起年少看曼德拉的傳紀,那位自由戰士被囚禁在羅本島監獄時,說過:有時候,一些注定消逝的東西,無論你怎麽努力,都無法挽救它消失的命運,終是徒勞。

她心裏,悲觀的情緒在蔓延。

言溯見她情緒不對,貼近她的額頭,問:“怎麽了?”

她很迷茫,眼神空空地看著他:“阿溯,蘇琪背後的神秘人是伯特,一定是伯特。”

他絲毫不驚訝:“我大致猜到了。”

甄愛想起伯特,又想起安妮,腦子疼得厲害:“阿溯,我不喜歡現在保護我的那些正義人士,他們總說一些讓我討厭自己、鄙視自己的話。總是讓我心裏,疼。”

她揪著他的手臂,說著說著語無倫次,

“我也知道說這些話很荒謬,但以前我從來沒有覺得伯特的行為哪裏不對。他一直都是那個和我一起長大性格鬼畜的男孩子。我甚至因為他的維護而把他當親人。雖然我不該這麽說,但在我離開組織之前,我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的行為而羞愧,而無地自容過。”

言溯眸光暗了,手臂下滑,緊摟住她不住顫抖的身子,想給她傳遞力量,可她的迷茫與惶恐像是來自心底,連聲音都是抖的:“自從逃離後,我就很清楚,我是個壞人,是個惡魔。我在他們麵前不敢抬頭,不敢看他們的眼睛。我討厭他們!”

她眼睛裏淚霧閃閃,滿是驚恐,說話越來越快,完全混亂,沒了任何邏輯:“阿溯,如果我隻是從一個組織逃脫,進入了另一個組織?不對,我不該這麽說。他們說的是對的,我剛才卻和他們吵架,還說氣話不肯再工作。我竟然會有這種想法?我怎麽能不彌補媽媽犯的罪孽?我怎麽......”

“ai,不要說了!”他見她幾近失控,低頭拿臉頰緊貼住她的嘴唇,“我都明白,不要說了!”

他的唇貼在她的耳邊,心砰砰跳著。

他一貫沉靜,此刻卻因她的迷茫和動搖而微慌。

他前所未有地胡思亂想,她受欺負了;他沒有保護好她;她現在很自責在自己傷害自己;他心痛得無以複加。

可一瞬間,腦子裏跳出另一個荒誕的想法,她不會覺得外麵的世界沒有組織好,想回去了吧?

突如其來的想法讓他驀然一僵,手臂下意識地收緊,把她細細的身子摁進自己溫熱堅實的身軀。聲音卻輕:“ai,怎麽了?為什麽迷茫?為什麽沒有信心?”

他嗓音低醇,像一把琴。

甄愛束縛在他懷裏,他怎麽能總是那麽輕易就給她溫暖,讓她的委屈感彌漫上來,嗓子就哽咽了:“你為什麽從不迷茫?你為什麽總是那麽有信心?你怎麽知道你目前堅持的正確,就是正確的?”

她其實想問,你怎麽知道你現在喜歡的人,就是你理想中的愛人?

可她不敢。

怕提醒了他。

言溯懸著的心緩緩落下,之前被萊斯懷疑他都不著急,現在倒是體驗了一把囚犯入獄又被釋放的感覺。

她被他箍得太緊,呼吸有些亂,卻不願像往常那樣掙掙開,反是樹袋熊抱樹枝一樣牢牢環住他的腰。

他任由她往他心裏鑽,隔了半秒,吻住她的頭發:

“ai,我堅持心中的正確,但不認為它是絕對的。每人心裏都有自己的標尺。當你的思想和別人碰撞摩擦時,如果不懂得守護自己的本心,就會動搖。我不跟隨任何人,也不依附任何勢力;或許因為這樣,才始終堅定。

但,你想問的不是這個吧?”

他稍微鬆開她,突然把她抱到腿上,大大的手掌捧住她的臉,手心溫暖,眼神清澈,直直看進她心裏,

“ai,請你相信我的眼光,尤其是我看女人的眼光。”

甄愛心裏平靜地震撼著,小小的臉在他的巴掌裏,靜靜盯著他。

他微微低頭,額頭抵住她的額頭:“ai,我希望你以後能做你想做的事。

如果你覺得現在的工作你其實喜歡,就拋開你施加給它的情感,或負疚,或重擔,把它當做單純的工作來做。你要是選擇這條路,我願意和你一起改變身份;

如果你厭倦了它,也請你放下所有的包袱,輕輕鬆鬆地跟我走。不需要證人保護,我保護你。我們先取道古巴,然後環遊世界去。你要是怕有誰認出我,會傷害我,我不介意毀掉現在的容貌。”

甄愛心中大震,他什麽時候自顧自地下了這麽重大的決定?

“為什麽?”

“因為你太難得了。”

很多問題不必問了,他已經給了最可靠的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n/a扔了一個手榴彈

豆包家的金花花扔了一個地雷

明開夜合扔了一個手榴彈

明開夜合扔了一個深水魚雷

各位妹紙,太破費了,謝謝

那個,昨天蘇琪的情節改了一點,還是讓她在第一次就死了,之前我本來是想在這裏弄點兒東西和真理那篇有呼應的,所以才那麽寫。但如果那樣寫,會出現部分詭異的因素,就不太符合這文的基調了,而且會多出章節來,斟酌一下,改掉了。嘿嘿。

謝謝各位提意見的妹紙,╭(╯3╰)╮

言寶寶小劇場

中午,言先森立在廚房裏,有條不紊地做飯。大理石台子上盡然有序地擺著小天平、量杯、滴管、直尺等各種器材。

台子這邊,言寶寶坐在高高的兒童椅上,咬著勺子,瞪著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著粑粑。粑粑卷著襯衫袖子,站得好筆直,像棵大樹,他要努力地仰著小腦袋才看得到呢。

粑粑轉過身去烤奶酪了,言寶寶眼珠一轉,探著小身子,手一抓,抓住了試管架上的小試管,拿起就往嘴裏倒:“嘖嘖。”

味道好好哇!

言先森聽到聲音,回頭:“小朋友,你把我的調料吃了。”

言寶寶眼睛亮閃閃的:“daddy,好好吃。”

言先森無奈,搖搖頭,重新調配,又把器材移到另一邊,言寶寶小手夠不到的地方。

言寶寶乖乖坐著,見粑粑又轉身燒番茄牛肉醬了,趴到台子上,小手一抓,抓住小小的蛋糕盤子,一隻小手指摁上去,小心翼翼拖過來。

言先森做好了意大利麵,一轉身,見言寶寶眼睛黑溜溜的,乖乖看著他,嘴巴上全是奶油和蛋糕屑。不遠處的蛋糕盤子上蓋著一層餐巾。

言先森欠身,手指往他嘴邊一勾,摸下來一抹奶油:“奶油蛋糕剛才咬你了?”

言寶寶嘟著嘴,抗議:“daddy,不公平。”

“噢?”他坐在高凳子上,放一盤泥巴狀的意大利麵在桌子上,“什麽不公平?”

言寶寶抹抹嘴巴:“麻麻喜歡吃蛋糕,你就準她吃。”

言先森忍了一下,低頭,唇角就有了淡淡的笑,抬頭又看對麵的小寶寶。和小愛一樣黑黑的眼珠,和小愛一樣愛吃甜食的習慣。

“沒有不準你吃。”他把意大利麵推到寶寶跟前,“是先把正餐吃完才行。”

言寶寶盯著盤子,小小驚恐地看著粑粑:“daddy,這不是意大利麵,這是意大利泥巴!”

“我當年就是這個反應,”言溯挑眉,長手從桌子越過去,揉揉小寶寶絨絨的卷發,“不錯,是我兒子。”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