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百裏瑾宸,我的親人哪!

“瘋子!”殷嫣歌忍不住罵了一聲,飛身而起,往後疾退了數丈!

這世上最難以應對的人,往往不是什麽極為理智明睿之人,而是……瘋子!因為他們一旦做下決定,什麽都可以不管不顧,也什麽都豁得出去!

而顯然,現下的楚玉璃,就能是這麽一個瘋子!

她退的速度極快,似一條黑色的緞帶劃過天空,白晝也在她身影的渲染之下,似是硬生生多出了些黑夜的魅色來!

然,真正的黑夜,絕對不會是她!

鋪天蓋地,以內力幻化的血蝙蝠,自半空俯衝而來!而這音殺大陣,在血蝙蝠的嘶鳴之下,慢慢變幻,嫋嫋琴音和尖利的聲調混合在一起,似是光影交織,最終造就出晝夜雙彩!

這般幻景,給人的感覺,不是看到千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景所該有的愉悅,而是白晝與黑夜相撞,進攻與吞噬相擊的銳利!

聲聲嘈雜,漫天音線織出的網,被那些頭頂上長著尖尖角的血蝙蝠,用鋒利的獠牙扯碎!

而殷嫣歌也極為有幸的,在這一日看到了魔化的人!魔化的楚玉璃!

他像是暗夜中幻化的魔鬼,卻又似黑之波澤所凝化出來的夜美人,遠遠看著,叫人望而生畏,而這望而生畏之中,竟也能讓人徹底為他失神!

最是人間溫潤動人的美玉,碎裂開來,崩裂的痕跡,將一切都推往另一個極端!

殷嫣歌飛快的波動著手上的琴弦,和著族中長老的琴聲,努力的撥出更多的音符,想將那些被扯碎的漏洞填補上!

然而,他們撥動得再快,也終究及不上上古邪功的震懾力!

他們在努力以音色攻擊,而楚玉璃微微閉上眼,身後飛來的血蝙蝠也更多更甚,他長長的睫毛覆蓋住眼簾,閉上眼催動內力之時,如同沉睡中的王子。可,在他徒然睜開眼的那一刹,四麵的天,已經完完全全被鋪天蓋地的血蝙蝠遮掩!

白晝如同黑夜,千百年來,沒有一個人的“蝙蝠滅”達到了他這樣的高度,這樣能夠使得夜色彌漫,日夜顛倒的的高度!

半空中用音色拚湊出來的網,在殷家眾人的催動下,慢慢縮小,不斷縮小,像是蜘蛛網一般,將那些血蝙蝠都包裹住,然後慢慢收緊,想如同蜘蛛進食一般,將楚玉璃幻化出來的蝙蝠,當成蟲子吃掉!

但蝙蝠這東西,豈可能如蟲子一般無力乖巧?它們果真也都不動,等著那網慢慢收束,慢慢聚攏,慢慢將它們全部都困在其中!正當殷家之人見狀,心中大喜,更加努力的將自己的全力傾注,聚精會神的彈奏之刻……

楚玉璃溫雅的唇畔,綻出一抹笑,一抹輕風一般溫潤的,像是夏日中聖潔的青蓮,在熾烈的陽光下緩緩綻放的清聖笑容。可,也偏偏就是這樣過於聖潔的笑,在頃刻間敲響了地獄的喪鍾!

白皙的手,在空中大力一滑,寬大的袖袍,隨著他的動作撩開了一陣清風,就在敵方以為他所有的內力全部被困住,而拚盡所有的全力去對付那被困住的血蝙蝠之時,又是一叢血蝙蝠,從他身後撩過!

殷嫣歌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看著又一叢的血蝙蝠飛來,心中驚駭,這楚玉璃的到底要強大到何種地步,幻化出漫天的血蝙蝠,這一叢在莫邪用來,恐怕也已經是極限,但這個人,卻能輕而易舉的幻化出第二重!

她還想撥動手上的琴弦,卻發現,在這第二波血蝙蝠的攻擊之下,他們已經沒有辦法騰出身功夫來應對,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第二波血蝙蝠對著他們飛來,張開了獠牙,似要將他們吞噬!

“絕殺!”殷嫣歌高喝一聲,做出了最快的指揮!

絕殺,音殺大陣之中,能在最快速度之內,一招滅掉已被禁錮之力的法子,隻有在最快的速度將那些血蝙蝠全部都消滅掉,他們才有機會織出第二張網來捕獲楚玉璃所幻化出的第二波血蝙蝠!

然而,這時候,楚玉璃忽然又淺淺的笑了笑,殷嫣歌一看那笑,登時心中警鈴大作,還沒想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那被“困住”的血蝙蝠,忽然在這一刻黑光大盛,完成了一場絕大的反撲!

一撥血蝙蝠撕裂了音網,一撥血蝙蝠對著殷家的人飛馳而去!

“家主,退!”一名老者高喝,但那血蝙蝠,已然到了殷嫣歌的跟前,再不可能全身而退!

那老者索性以身相擋,黑色的血蝙蝠到了他身上,便轉化為一陣強大的內力,狠狠一擊,將他的心脈都震得動**了幾下!

“噗——”豔紅的血噴灑了一地,而此刻所有的琴聲已經全部停住!

在肉眼暫時無法窺探的暗處裏,又有幾名長老在他一擊之下吐了血!

“二師伯!”殷嫣歌趕緊伸出手扶著自己的跟前之人。

殷程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視:“家主不必擔心,還無性命之虞!”

這般說著,他那一雙看似已經老而渾濁,實則無比清明的眼,看向楚玉璃:“楚太子好計策,以一半真力誘導我們使出全力,在我們全力以赴之刻,又施放出第二道真力。尤其這第一道,根本沒被壓製,卻裝作已經被我們壓製!”

他這般半是評價,半是憋屈的話一說,楚玉璃當即輕輕笑了笑:“即便本宮不這麽做,你們便連本宮一半的真力也接不下,不是嗎?”

這一問,叫殷家的人全部都噎了一下!是了,他們自以為困住了楚玉璃的真氣,可最後那些血蝙蝠都破網而出,已然是對他們實力不足最好的見證!

上古功法,在最上幾重,每一重之間,幾乎是天與地的差距!尤其一個第九重的高手,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了幾個第八重的高手!

故而,楚玉璃的內功,和才剛剛修煉到第七重鳳舞九天的澹台凰來說,根本不在一個層麵上,而更重要的,是他精通音律!

某種程度之上,他在音樂方麵的造詣,比殷家這些人還要高!所以能夠準確找到他們看似密密麻麻,無堅不摧的音殺網中,存在的致命弱處!

而這種弱處,隻要找到一個,就已經足夠!

他話音一落,見殷家人已經失語,似乎是無法應對自己的話,他當即便淺淺的笑了一聲,又頗為溫雅的道:“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時候,暫且做出乖順的模樣,以麻痹敵人,並給予最後一擊,如此計算,不過也是行止之道,本宮何錯之有?”

這話一落下,殷家長老們這才收回了仇視的目光,但就這樣被一個小輩教育了一頓,著實是叫他們又噎得想吐血!

殷程頓了片刻,看著楚玉璃,幽幽問道:“那太子明明有機會將我們傷得更重,卻為何要手下留情?”

難道,是想賣他們殷家一個人情?但是楚玉璃,有這個必要嗎?

“嗬……”那冠蓋京華的男子,於此刻展露出一個近乎是溫柔的笑容,可那雙淺淡朗中卻慢慢升起黑色的波澤,一圈一圈,極為詭**的痕跡,看得令人心驚。

接著,他語氣還是那般溫雅,一襲月白色的錦袍襯得他如同天空中最絮白的雲,整個人走過來,卻像是一團深黑的焰火,要將人燒灼:“本宮從來不喜與人為惡,如非必要,也不喜傷人性命,除非對方,踩到本宮的底線!”

這話一出,殷家眾人皆是一愣,麵麵相覷,楚玉璃這話是什麽意思,莫不是要放過他們?他是想說他們這些人,雖然惹他生氣,但是並沒有踩到他的底線,所以他要手下留情放過他們嗎?

殷嫣歌秀眉一挑,也是鬆了一口氣,正想道謝,卻又聽得那人接著道:“但是,你們不僅踩了本宮的底線,而且,踩得太過!”

他笑,笑得越發溫雅,形如君子美玉,卻叫人從心底發涼:“所以,本宮選擇……虐殺!”

因為,就這般輕輕鬆鬆下手殺了他們,太仁慈了!

殷嫣歌一怔,卡在喉間的道謝,此刻也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笑話,半個字都擠不出來!她實在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形如琉璃美玉的美男子,這樣一個似乎是占盡了人間所有溫柔色的美男子,會吐出這樣兩個極致凶殘的字眼——虐殺!

殷程看了楚玉璃一眼,見他麵上雖然帶著十足溫雅的笑,可眸中卻慢慢有了令人心顫的弧光,隻是一眼,便知道對方不是在開玩笑!

他趕緊道:“家主,待會兒我們攔住他,您想辦法先逃!”

“二師伯!”殷嫣歌不讚同的挑眉。

還沒等他們商量出個結果,楚玉璃徒然出手了!廣袖一揮,一道弧光,像是一根鞭子,從他白皙的指間飛出!

黑鞭掠過,在空中形成厲烈的熾茫,狠狠一下,重重的抽上了殷程的身子!

刹那間,彈指一閃,波光盡褪!殷程身上的護體真氣,被這一道波光擊碎,狠狠的彈出數丈之遠,殷嫣歌試圖拉住他,可這力道之強,險些把她也打了出去!

殷程這一下摔到地上,竟連身上的骨頭都摔折了幾根,疼得在地上想打滾,偏偏還要咬牙保持自己一代宗師的形象,其狀辛苦,其行堪稱死要麵子活受罪之楷模!

殷家暗處的幾大長老也都飛快出來,怒喝一聲:“楚玉璃,你欺人太甚!”

“是你們欺人太甚,還是本宮欺人太甚?”楚玉璃淺淺笑問,麵上的笑意更是溫雅至極。欺人太甚,若是他來晚一步,隻一步,便隻能在深水之中撈到她的屍首,這些人竟然還敢說他欺人太甚?

殷家人頓時失語,他們還想再說,楚玉璃卻已然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揚手又是一掌,破開了眾人,獨獨對著殷程而去!虐殺,既然是虐殺,自然要一個一個來!

黑色的氣流,如同一把利刃,陰冷的波光直射殷程,空氣中的氣溫也驟然緊繃!這一個力道,隻要落到了殷程的身上,他將心脈俱碎,並在驟然失掉心跳的極致痛苦中死去!

可,這一次的黑色弧光,卻在半路被攔截!又是一道黑色弧光從高峰掠下,兩相交匯之下,楚玉璃出手的這一招,被那道莫名其妙攔截的波打偏,撞上了二十多米之外的樹上,頃刻之間,那棵樹轟然倒塌,被炸成碎片,四濺開來!

他微微收了手,有些詫異的抬頭,這一抬頭,便看見了高處的莫邪!他看向莫邪,莫邪卻看向河邊躺著的澹台凰,那雙幽暗的眸中全是被戲耍的努力!

日前一戰,他竟然被君驚瀾那小子糊弄過去不說,還被擺了一道,中了藥再也不能用術法!這個仇,他怎麽能不報?

那小子的禦龍歸自己不是對手,但是這個小女娃,他還殺不得麽?

“師尊!”楚玉璃淡淡叫了一聲,神情說不得恭敬,但也絕不冒犯,可能明顯感覺到的,是他此刻心情並不好,因為莫邪的插手!

殷家人一見他,也趕緊拱手開口:“尊者!”他們都是女皇手下的人,而莫邪是女皇請來合作的人,尤其現下還幫了他們,他們自然應該敬重!

“退吧!”莫邪暗沉的眸子,掃向殷家的這些人,並開口補充道,“本尊教訓徒弟,不喜人觀摩!”

殷家眾人當即點頭,音殺陣破,他們留在這裏也隻有挨打的份,能安然撤離,已然是求之不得!

楚玉璃劍眉微挑,正想攔,莫邪卻桀桀笑了一聲:“怎麽,想攔?在為師麵前,豈容得你張狂放肆?你以為,吃了聚魄丹,為師就將你沒辦法了嗎?若是這般,你就太小看離合蠱了!”

他話音一落,從袖中掏出一隻玉笛,放到唇邊,飛快的吹奏了起來!詭異的笛聲,像是夜風中幽然轉沉的低語,楚玉璃腳步一滯,胸口便像被一隻手緊緊攥住,掐到喘不過氣!

殷家的人,早已退散,不敢留下觀賞楚玉璃的狼狽。

此刻這河岸邊上,隻剩下莫邪,楚玉璃,和昏迷中的澹台凰!

悠揚的笛聲,催動了他體內的子蠱,一點一點,沿著他通身經脈撕咬,疼痛穿透四肢百骸,五髒俱痛,似乎是要將他整個人都扯碎!

“砰!”他單膝跪地,右手緊握成拳,額頭汗珠如瀑,死死的咬著牙關,卻還是有血從他唇角溢了出來!

子蠱再次開始作祟,比起上次,比起先前,都還要凶猛百倍,加上他長年服食慢性毒藥,體質太弱,現下更是雪上加霜!

莫邪收了玉笛,滿意的看著他隱忍劇痛,無法再施展任何功力的模樣,他從高處下落,立在楚玉璃的跟前,幽聲開口:“你是本尊最出色的徒弟,卻偏偏要與本尊作對,你說,本尊應該如何處置你?”

楚玉璃抬頭,淺淡朗眸看向他,唇角溢出的鮮血在對比之下,讓他的容色亦蒼白到極致!眸中印入眼前之人的身影,是他的恩人,也是逼他墮入魔道之人!

一陣血氣上湧,他捂唇咳嗽了幾聲,嗆咳出滿地殘紅,艱難道:“但憑師尊處置,隻求師尊放過她!”

“哈哈哈……”莫邪滿意的笑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滿意的看著自己最出色的徒弟,最終無力的敗在自己手上!他莫邪,怎麽可能真正容忍自己的徒弟超越?即便武功在他之上,這蠱毒,也讓他們沒有絲毫能力招架!

他張狂的笑了半天,方才開口:“處置你,是必然!但是她,本尊也不會放過!讓開!”

他這般一嗬斥,楚玉璃卻巋然不動,如同一尊恒定的雕像,擋在澹台凰之前,溫聲道:“師尊,恕難從命!”

這話一出,莫邪勃然大怒!他一生最恨被人忤逆,而麵前這個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他!“滾開,你以為,你現下還有本事攔住我?還是你想死?”

楚玉璃知他生氣,卻不能退讓,隻盯著他的眼,輕聲道:“以吾命相互,一條命也罷,師尊若要便拿去,但隻要玉璃活著,絕不退讓!”

“啪!”莫邪一揚手,狠狠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臉上!

楚玉璃無力招架,整個人被打得偏離出去,又是一口鮮血嘔出,卻堅守在她身前,半點都不讓!一國太子,這般羞辱,叫他拳頭握得更緊!可,離合蠱之下,他根本沒有半點抵抗的力量!

莫邪怒喝:“你讓不讓開?”一雙詭眸已然到了噴火的邊緣!

他咬牙,立於原地,仰頭迎視他:“不讓!”

“不讓?這般羞辱你也不讓?你還是個男人嗎?”莫邪氣得麵色鐵青,楚玉璃再不聽話,也還是他最出色,也唯一喜歡欣賞的弟子,可如今的行為,根本叫他失望透頂!

這話一出,楚玉璃倒是笑了:“就守在自己心愛女人的身邊,卻無法護得她周全,那樣的男人,才不叫男人!”

“你——”莫邪又揚起手,欲往他臉上煽去,可這一次揚起了手,卻遲遲沒有落下去!

楚玉璃見此,唇際含血,卻依舊淺淺笑道:“師尊,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是不讓的!”

莫邪氣得發抖,揚袖一揮,一陣罡風對著楚玉璃狠狠撞去!將他的身子從地麵刮起,狠狠撞到一邊!

旋即幾個大步到了澹台凰跟前,揚手便是一掌——

心中所有的怨氣,這些日子在這些小輩身上受得氣,還有那個忤逆不肖的徒兒堆積給他的種種怨氣,頃刻之中,全都爆發在這一掌下!

可,一掌打下去,便是一聲男子的悶哼,和骨節斷裂的聲音響起,同時,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數尺!

莫邪一見他過來擋了,登時又驚又怒,大喝出聲:“楚玉璃,你給我滾開!”

那人卻不動,或者說已經沒有力氣動了。低下頭,看著她暈厥中緊閉的眼眸,眸色在她麵上一遍一遍的掃,仿佛是看不厭一般,卻也低低笑道:“我怕,是真的護不了你了……”

他總以為,他並不比君驚瀾差,不論是深情,還是能力。可他敗在了起點上,敗在了被父皇的毒和師父的蠱弄垮的身子上!

活了近二十年,看盡父皇母後的冷眼,嚐遍比世人多千百倍的苦楚,瞧著兄弟們比他幸福百倍的人生。

他從未覺得蒼天對他不公。

卻唯獨今日,他開始埋怨,他可以不比任何人差的,他也該一定能護住她的,可蒼天,卻要他輸在起點,輸到一敗塗地!

他,不甘!

莫邪見他無動於衷,一怒之下又要抬手,卻忽然聽到一聲嗬斥:“住手!”

回頭之後,是絕櫻和半城魁追了上來!半城魁的刀法,天下無雙,有他在此,再加上絕櫻,莫邪縱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再占上風!

他們遠遠的看了楚玉璃和澹台凰一眼,眸中都閃過驚愕,楚玉璃那麽高的武功,怎麽會……?

半城魁冷冷看了莫邪一眼:“留下她一命,你可以走!”

莫邪怒極反笑:“半城魁,你莫不是忘了你的主子是誰?”

“半城魁從來不認為自己有主子,今日他們的命,我一定要留!”半城魁聲線極冷,而這會兒,翠花童鞋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飛快出竄到了澹台凰的跟前。

幾蹄子往她臉上戳,戳了幾下沒反應,而楚玉璃這會兒已然支撐不住,暈了過去。於是沒能攔住花爺叫醒主人的舉動,腿一抬——尿!

“噗,咳咳咳……”澹台凰被滿臉的尿騷味嗆醒,低頭一看,便家楚玉璃渾身是血,暈倒在自己身上?

怎麽回事?

偏頭一看,便見莫邪和半城魁交起手來。她麵上驚怒,莫不是她暈倒,莫邪對她出手,楚玉璃擋了?想著她一把推開扶起楚玉璃,掐著他的人中:“楚玉璃,你醒醒,楚玉璃!”

她叫了半天,也掐了半天,他還是半點要醒的跡象都沒有,而那邊和莫邪交戰的絕櫻,這會兒也被一掌打出了數丈遠!楚玉璃已然如此,再加上絕櫻……

她心中一怒,飛身而起,狠狠一掌對著莫邪襲去!“今天,你給我把命留下!”

莫邪日前的傷還沒有好全,隻能勉強招架半城魁,這會兒再加上澹台凰,他絕對不是對手!這般一想,他飛身往後,掠過高高的山嵐,大笑一聲:“本尊走了,下次再陪你們玩!”

“想走,沒那麽容易!”澹台凰飛身而起,狠狠一扯,半城魁配合著她一刀劈了上去!

“嗤!”血光飛濺,莫邪的胳膊上被重重的砍了一刀,整個人也急速下落!

澹台凰卻並未因此手軟,抬手便又是一掌,對著莫邪襲去,莫邪受了傷,身型不便,眼見無法招架,當即大聲道:“澹台凰,你真想殺了我?殺了我楚玉璃也死定了,他為你折了三十年壽命,如今你想要害死他嗎?”

這話一出,澹台凰掌風一停,不可再進,呆愣著看著他:“你說什麽?”

“嗬嗬,我隻告訴你,他中了離合蠱,母蠱在我身上,我若是死了,他必死!你自己想好!”莫邪這般說著,語氣也更是冰冷了幾分!

可這下,澹台凰的掌風,就使不出去了!

莫邪看她愣著,忽然覺得有趣,指著不遠處的楚玉璃道:“那小子,為你吃了聚魄丹,折損壽命三十年,又為你擋了一掌,他可是真心實意的待你!若你現下自盡,我就在自願將我體內的母蠱引出來,饒他一命,你說怎麽樣?”

澹台凰聽得心口一滯,近乎是不敢置信的偏頭看了楚玉璃一眼。

這個人,從一開始出現在她身邊,就是極為不討喜的存在,破壞她和君驚瀾的婚事。後來,卻是千般真心,百般維護,可是她沒想到,他竟然能為她付出至此!

看她回過頭看向楚玉璃,莫邪又接著道:“怎麽樣?肯是不肯?”

他話音一落,天空中忽然傳來一陣高喝:“莫邪!你鬧夠了沒有,你與我之間的恩怨,為何一定要牽扯到這些後輩?”

這一聲吼,莫邪抬頭,看向高處那個腰間懸掛酒葫蘆的老者,桀桀笑了聲:“無憂,你總算舍得出來了!出來的好,當年的賬,我要與你算一算!”

“當年分明是你的錯,你的執念,才讓她……你如今還有臉來找我算賬?”無憂老人素來超脫世外的聲音,已然帶著惱意!

莫邪笑著飛身而起:“誰是誰非,你去地府,讓她來告訴你!”

兩人在空中交戰,不一會兒,就打到了別處。澹台凰懶得再管他們,飛快跑到河邊扶起楚玉璃,不停的搖晃著他:“楚玉璃,楚玉璃你怎麽樣?你醒醒楚玉璃!”

半城魁上前來,伸手探了探他的脈搏,劍眉皺起,看澹台凰的眼神看過來,他麵色微微下沉,輕輕搖了搖頭。

這一搖頭,澹台凰頓時慌了,顫巍巍的伸手去探他的鼻息,那呼吸很淺,若是不仔細感覺,根本就感覺不到,她心下大駭,驚惶的叫他:“楚玉璃,楚玉璃,楚玉璃……”

“楚玉璃你給我醒醒,你不要睡,你醒醒!”她不斷搖晃著他大聲嗬斥,心中已然是一團亂麻,卻還要安慰自己,不會有事,他這麽好的人,是不會有事的!

她這般尖銳的叫著,臉上的淚也滴落到他麵上,他恍然間顫動了一下睫毛,微微睜眼看向她,身上的劇痛叫他無力招架,卻還是淺淺笑道:“我沒事,沒事,不必擔心。”

“你傷成這樣叫沒事?你吃了聚魄丹折壽三十年叫沒事?這份情你叫我怎麽還你?你叫我怎麽還你?”澹台凰忍不住怒喝,臉上的臉卻落的更凶。

他倦倦的笑,溫聲道:“不必還,你就隻當是一個路人……咳……咳咳,是一個路人多管閑事!傷早晚能好的,不能好罷了,這麽些年我也累了。至於折壽三十年,也許我原本能活一百三十,現下剩下一百年,也挺好!”

澹台凰簡直要被他氣笑了!一把將他背起來,咬牙開口:“你放心,你的傷會好的!一定會好的!”她背對著他,淚眼啪嗒嗒的往下掉,半城魁說他沒救了,她心裏也沒底,她心中也慌,但是她現下必須帶著他回去,否則就連一試的機會都沒有!

楚玉璃倒也不介意被個女人背著,反而他倒是很開心離她這樣近。輕輕淺淺的笑:“若是治不好,你也不必為我傷心,我……”

“閉上你的烏鴉嘴!要是治好了,從今以後我不準你再管我的閑事,你總是這樣,君驚瀾他會懷疑我的你知道嗎?”她這般一說,淚眼落得更凶。

她隻能這樣說,隻能這樣傷他,才能再也不連累他!也許這樣太殘忍,但對他來說,是最好!

他聽了,淺淡眸中閃過悵然和失落,眼光照進去,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反光,一眼看去,像是淚。淺淺笑著,卻是十分艱難的答了一聲:“好!”

終究,就連再幫她的機會,她也不肯給了。那他,還剩下什麽?治不治好,還有什麽關係呢?

慢慢的,他靠在她肩頭暈了過去。

澹台凰背著他,和半城魁絕櫻飛快的趕回營帳,絕櫻率先掠出去找軍醫,澹台凰卻在抬頭間冷不防的看見了在軍營附近徘徊,似乎是想進去又不好進去的白衣男子。

一襲雪白色的錦袍,沾一身月華,清冷孤傲,負手而立、冷傲至極,不是神醫百裏瑾宸又是誰?

澹台凰雙眸瞪大,登時心下大喜,背著楚玉璃對著他飛奔而去:“百裏瑾宸,我的親人啊,你終於來了!”真是的親人啊親人!

------題外話------

山哥:“弟兄們,下麵請楚玉璃為我們說幾句話!”

楚玉璃輕輕淺淺的笑,溫聲道:“見你們在評論區,都讓二山對我手下留情,你們說的時候,為何不投上幾張月票?你們難道不知,二山這個人,素來是認票不認人?”

山哥聽得頗為高興,直到最後一句臉色一僵,咬牙看他:“誰說我認票不認人?除了我親愛的心愛的眼光獨到知道欣賞的偉大讀者們的票,一般人想給我投月票,我還不答應!”

楚玉璃點頭表示了解:“那好,請這些親愛的心愛的眼光獨到知道欣賞的偉大讀者們,為本宮投票吧,為了有眼光的你們,本宮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

山哥:要的要的!

謝謝弟兄們的鑽石、鮮花、打賞,五星級評價票和偉大的月票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