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裝傻
元青菲聽著陸徵審犯人一樣質問的語氣,不由的心頭火起,冷冷的道:“陸公子的武藝高強,不妨拿刀架到我脖子上問,看我是回答還是不回答。”
陸徵一怔,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嘲諷,卻也並不放在心上,隻是盯著她看,等著元青菲的回答。
元青菲氣的咬牙切齒,自己學了幾年琴幹他何事,早知道就讓他死在清泉寺好了,救了他性命還在這裏擺一副別人欠了他銀子的表情!
啊,好像還真的欠人家銀子。
她剛要開口告訴陸徵去泰山腳底下的平安客棧取他的荷包與銀子,就聽元承進遠遠的喊道:“這位公子!”
元青菲與陸徵同時轉頭看去。
元承進急急地走到元青菲身邊,以眼神詢問她是否有事,見元青菲微微搖頭,這才放下心來,轉而朝陸徵拱手道:“這位公子,可是在下的八……弟有得罪之處?”
陸徵冷漠的搖頭。
元承進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我想也是,八弟是最老實本分不過的了,若是有得罪之處,我這個做兄長的替他給兄台致歉了。這廂不打攪兄台遊寺了,我們先行告辭了。”
他說完便毫不遲疑的帶著元青菲走了,留下陸徵一人在那裏有些發愣。
元青菲老實本分?
待元承進帶著元青菲回了寺裏給他們準備的禪房,這才問道:“八妹妹與那人認識?”
隻知道個名字似乎不算認識吧?
元青菲下意識的搖搖頭,而後眼睛一亮:“大哥認識他?”
元承進亦是搖頭:“不識。”
不過元承進也是跟著名師練過的,元老太爺覺著既要讀書亦要強身健體,因此特意請了名師來教過家裏的子孫。元承進雖然自己練的很一般,隻能如元老太爺說的那般是強身健體的,但他在這方麵的眼界卻是遠高於元青菲的。他隻從陸徵的側麵便能看出他是個高手,十分的危險,而且當時似乎對元青菲神色不善。
待走近了,更加發現陸徵的不同尋常,手指孔武有力,脊背挺直,身體微微側轉,兩腳程八字形張開,這是防禦戒備的最佳姿勢。
這個人應當是大封軍隊裏的人,他腳上的黑色高筒皮靴是大封國軍隊中統一配發的戰靴,而且隻有副將以上的級別才能穿。
這個人不簡單!
十六七歲就能做上副將,要麽是家中十分的顯貴,給他花大筆的銀子捐上了這個副將,要麽是有真才實學,憑著自己的本事英勇殺敵,因軍功而得到大力提拔。
如今看來多半是後者,不僅僅因為這人一身的煞氣和給人的危險之感,而且因為元承進幾乎認識京城中所有權貴人家的子弟。
而剛才的人,他並不認識。
元承進想了想,還是將自己的所知告訴了元青菲,沒有因為她年紀小而刻意隱瞞,他覺著元青菲雖然年幼卻十分的懂事明理,眼睛裏偶爾透出的光芒昭示著她與眾不同的睿智。
而且他覺著剛剛見到的男子過於危險,看元青菲的眼神裏似乎有一種異樣的光芒,而軍中男子多有龍陽之好,萬一他以為元青菲是個俊美男童起了壞心,那就糟了。
因此有必要提醒她遠離這個人,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元青菲聽完元承進對陸徵身份及身手的判斷,不由訝然。
一則是對元承進敏銳細致的觀察力感到驚訝,他隻憑借著匆匆一麵就能看出這麽多有用的信息,可見心思之縝密,見識之廣闊。
二則是對陸徵的身份感到驚訝,沒想到自己見到陸徵一瞬間的感覺竟然是對的,他還真的是上過戰場的大將。
不過,他就算是做副將也太年輕了點兒吧!第一次見他時,他一身凶神惡煞的血腥之氣,根本就不像是個好人,當然,元青菲如今也沒覺著他是好人。
但他的身份似乎是正正經經的將士,而不是她以為的亡命之徒?
元青菲想了一會兒,沒有想明白他為何來東平,又為何來泰山,但他們相遇顯見是偶然的。
隻是遇見這樣的一個人實在不是什麽開心的事,開口閉口殺人要命的,她現在特別希望陸徵能到平安客棧去找她要荷包,從而趕緊跟他劃清界限撇清關係,免得一不小心惹惱他丟了性命。
所以對元承進“離他遠點兒”的話,十分讚成的點頭應下。
元承進覺著元青菲十分的乖巧懂事,不由的放下了心。
他是知道元青菲母親的身份的,也知道為何老夫人對她另眼相看,要將她接到京城中親自撫養,因此就更不能讓元青菲出事,務必要將她平安帶回京城。
二人說了有一刻鍾,元承遙與廖宜昌才匆匆而回,兩人卻竟是一身的狼狽,灰頭土臉的,似乎剛剛打完架。
元承遙見元承進沉了連,不由訕笑道:“不小心從台階上摔了下去,大哥不要動怒,我沒打架沒打架。”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惹的一旁同樣狼狽的廖宜昌直想撞牆。
元承進臉色更加陰沉了,千叮萬囑的要他照顧好八妹妹,自己一走他竟然就跑去打架去了,還拉著金貴的廖宜昌,萬一吃了虧怎麽跟廖家交代!
不過他到底還是要給自己弟弟留個麵子,不好在妹妹和他的好友麵前訓斥他,隻能警告的瞪了他一眼,沉聲道:“下山!”
元承遙沒挨罵,忙朝廖宜昌擠了擠眼,十分諂媚的上前給元承進扇扇子,見他皺眉,忙又吼來小廝,體貼道:“這麽冷的天兒,還不趕緊給大少爺拿了大氅來披上,要是凍壞了,可要仔細你們的皮!”
那模樣哪裏像個大家公子,明明就是個媚上欺下的跑腿兒管事。
幾人收拾一番,便往山下行去。快到山底時廖宜昌忽然朝元青菲道:“在三官寺的時候我聽著似是有人撫琴,八小姐一直在寺裏,可知道是何人所奏?”
元青菲沒想到他竟然也聽見琴音了,她看了一眼離得較遠的幾個小廝,心中微定,隨即眼睛裏露出疑惑裝傻道:“應當是寺裏的人吧?”
說了等於沒說。
廖宜昌有些悻悻然,覺著這位元八小姐有時候看著十分的精明,有時候又有些愚笨,跟她身邊的丫鬟有些像,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杏珠此刻臉上亦是疑惑不解的神情,在廖宜昌看來自然是覺著她亦不知是誰撫琴,而實際上她正在疑惑的是:明明就是小姐撫的琴,怎麽還說是寺裏的人呢?小姐撫琴那樣好,怎麽好像不願意告訴旁人呢?
她想了一會兒覺得根本想不明白,幹脆不想了,反正小姐一定是對的,她就聽小姐的就是了,小姐說是誰撫的那就是誰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