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如此警惕,黑天道被逗樂了,滿心歡喜藏不住,若不是沒有尾巴,這會都能搖起來了。

它總算是翻身做主人,把這狂傲的女人壓製住。

假裝矜持高冷輕咳一聲,板著一張臉道:“世界是否崩壞,這件事情最主要的還是看你是否願意救治人間帝王,他可是這個小世界的頂梁柱。”

“沒了誰都不能沒了他,你可得想要了,再回答本座的話。”

語畢,正襟危坐扭頭看向格佛荷嚴肅道:“你之所以能穿越時空隧道來到此地享福,全仰仗本座給你開後門,其中本座可是廢了不少功夫,如今你倒是可以實現自己的作用了。”

種了那麽多年的小樹苗,悉心照料那麽久,還時常被氣得跳腳,現在馬上就要摘果子,黑天道哪能不開心,上揚的嘴角壓根就抑製不住。

隨著黑天道這個黑心芝麻的話,格佛荷心莫名心悸跳得厲害,強裝鎮定試探性問道:“你是知曉的,我已經沒了異能,如何搭救四阿哥?總不能要了我的命吧?”

若是異能還在的話,她也不吝嗇異能搭救四阿哥,畢竟這個世界進程和存活都和四阿哥息息相關,她就算是在看不慣黑天道,但是在這種大是大非麵前,她還是拎得清。

原以為這樣說了之後黑天道就會歇了這份心思,誰承想,這狗東西還挺狠的。

隻見黑天道歡喜微微翹起唇角,綿商行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點頭應聲:“沒錯,你的作用本來就是用來推進世界進程的。”

此話一出,眼看格佛荷瞬間氣炸的毛發,雙目猩紅有種不管不顧豁出去的架勢,忽然慌亂了一瞬,迅速擺手搶先開口解釋:“你先別火氣上頭,你死之後本座可以把你的靈魂還回去。”

“就算還回去那又怎麽樣?我來這都已經多少年了,我原本的身體隻怕都快爛透了,我回去就能恢複如初?”

“我家人受到的傷害就能抹平?家庭本就不富裕,還要白白走這一遭,你們倒是有利可賺,我呢?我又得到了什麽?”

“難道是得到一對白發蒼蒼日夜抹淚的父母,成為整個家庭的累贅,每天都隻能躺在醫院裏的植物人廢物嗎?以我爸媽的財力能住上半個月都已經算是牛氣衝天的了……”

聽見自己能回去格佛荷頓時繃不住,捶胸頓足哭著叫屈,火氣上來直接衝上去對著黑天道一陣拳打腳踢,雖然全都是踢空氣,但是看著黑天道驚慌不可置信的眼眸迅速消散身體,心中莫名痛快。

若是剛來的時候告訴自己死就能回去的話,她立馬二話不說提刀抹脖子,可現在都多少年了,誰知道回去骨灰還在不在?

自己原本好好的青春大好年華,全被這幫狗東西謀劃沒了,過來之後還時常命懸一線,若不是還有帝王寵愛和親媽寵愛的話,隻怕是一日都活不下去。

哭了良久,精神疲倦歪靠在靠枕上,雙眼紅腫眯起來,一腳踹在剛剛凝聚起來黑天道身上怒罵道:“狗東西要死大家一起死好了,臨死還有天道作陪,我不虧!”

不過這也是口嗨而已,若是犧牲自己一人能有拯救蒼生一線生機的話,她做了也就做了,能有啥!

這些年享的福也算是夠本了,不過死的過程中應該很疼,她最怕疼了,想到這格佛荷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霎時跟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劃過臉頰沒入懷中。

不過麵上不顯,雙眸依舊是假裝出來的瘋狂勁,恨不得把黑天道一同拖進地獄中。

見她如此不識趣,黑天道眼眶中燃起熊熊烈火,不屑冷哼一聲,原本還想哄哄兩句好話,讓她識趣的,沒成想這女人就是一個賤骨頭。

站起身,雙手抱在胸前高高在上睥睨著她,麵上一副淡然毫不在意,嘴角上揚好說話點頭道:“既然你不願意的話,那就算了,本座答應好小白不為難你,且不說這段時間裏修補漏洞也已經厭煩疲倦了。”

“若是世界崩塌的話,就此長眠也是好的,說來你也為本座做了一件好事,讓本座也能歇歇。”

說到這忽然停頓一下,麵露難色不忍:“就是可惜了這個世界中的凡人,他們原本安居樂業,可就是時運不濟,遇上頂梁柱崩斷,那也隻能自認倒黴,經曆一場山崩地裂的災難後漸漸消亡回歸虛無中。”

“塵歸塵土歸土,想來也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語畢,抬手一劃,空中出現格佛荷來到這個世界中各種歡喜畫麵,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有一個碎片浮現。

黑天道餘光緊盯格佛荷,見她雙手緊張扣弄,輕輕咬住下嘴唇泛白,眼也不眨的緊盯浮現出來的畫麵落淚。

它就知曉這女人會心軟,心中得意一笑,麵露憐惜之色緊接著道:“本座的頂梁柱馬上就要不行了,你多瞧幾眼這些畫麵,等魂歸地府之後也能用這些美好的回憶充實排隊投胎的日子。”

黑天道伸手這個其中一幅畫麵:“這是你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對你釋放善意的人,在世界崩壞瞬間會被山石砸碎腦袋死去。”

然後指著嫻何把格佛荷抱在懷中親的畫麵:“她是你這個身體的額娘,原本世界中沒有的人物,托了你的福,是本座提前捏造出來的靈魂。”

“這個世界消逝的過程中,靈魂會經過一段極限拉扯最終魂飛魄散~”說著走到格佛荷身邊俯身貼在耳邊嬉笑道:“疼得跟你們凡人的五馬分屍一般,很疼的~”

越說越興奮,指著康熙遞玉璽給自己砸核桃的溫馨畫麵開心拍掌道:“他也會被砸斷脊梁,四肢一點一點被砸得粉碎,意識卻是清晰的,疼得用腦袋砸得想死的力都沒有”

“死後他們都是不能轉世投胎,全都跟你們凡人的煙火一般絢麗綻放猶如過眼雲煙沒了……”

黑天道幾乎每一個畫麵都指著解說一遍,同時把經曆厄難的虛擬畫麵塞進格佛荷腦袋裏,讓她看清楚世界崩壞後他們的下場有多慘。

格佛荷見到他們一個個全都伸手向自己哀求給他們一個痛快,呼吸一窒心尖疼得發麻,哭得嗓子沙啞,精神崩潰使勁抓自己的頭發,跪在天道腳邊用力磕頭。

嘶啞著嗓音大聲哀求:“別說了,別說了,我救!我救!我救他還不成嗎?”

“給他們一條活路吧!請你給他們一條活路吧!”

未了口水嗆了一下使勁咳嗽,憋得滿臉通紅,一副把心肺咳出來的架勢喘不上氣來,雙眼漸漸翻白,嚇得黑天道趕忙渡一點世界本源過去,如此一來格佛荷總算是能喘息。

黑天道一擺手出現一朵黑雲攙扶格佛荷起身入座,隻見她歪靠在靠枕上張大嘴粗喘,眼淚不止渾身顫抖的模樣。

黑天道看在目的達成的份上,佯裝愧疚保證:“本座感謝你為世界進程做出的貢獻,你放心本座已經和你們天道聯係上了。”

“隻等頂梁柱一到,你的任務完成之後,本座親自護送你回去,且定不會讓你消香玉損,你們世界中的時辰和本座接你過來的時辰是同一日。”

“你家中父母也還好好的,眼下在你們的太醫院中守著你,身子一點問題都沒有,你不用憂心。”

精神疲倦的格佛荷虛弱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無所謂點點頭緊抿唇不出聲,往後一躺閉眼假寐,她別無選擇。

見她不想和自己交談,黑天道也不想磨嘰留在這,它還有一些準備工作沒有做完,對格佛荷交代一聲:“他們還有兩日到底進程,本座會把他送回來,期間定會護住不會讓他輕易隕命了。”

“趁這兩日,你好好玩會吧!”往後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黑天道眸中迅速劃過一絲嗜血冷意,眼底盡是一副誌在必得之色,語畢,消散在格佛荷跟前。

靜止的世界恢複如初,格佛荷疲倦的身子也得到充實,隻有短短兩日和這個世界裏的人相處,一時之間格佛荷顧不上躲在暗處感懷悲傷。

匆匆起身稍作洗漱抬腳往嫻何永壽宮走去。

“今日怎麽過來了?用早膳了嗎?”嫻何見格佛荷過來立即喜上眉梢迎上去,牽著她的手入座,扭頭對白嬤嬤吩咐:“嬤嬤趕緊去小廚房瞧瞧弄點格格喜歡的早膳過來。”

“喳!”白嬤嬤歡喜的目光瞟了一眼格佛荷趕忙福身行禮下去做安排。

在來的路上她已經備好滿腹的話想要和嫻何交代,但是在見到人的時候,嗓子就跟塞了棉花似的堵得慌,上不去下不來如鯁在喉。

藏於袖子中裏指尖使勁握緊掐疼,憋住眼眶熱意,怕嫻何看出自己的不同,格佛荷趕忙垂眸窩在嫻何懷中膩歪:“兒臣無事,就是想額娘了,所以想來見見額娘。”

說話間手指直哆嗦,眼淚再也繃不住決堤,聲音跟著劈叉,嫻何忽然心中沒由來的心慌,趕緊抓著格佛荷的肩膀對視,見她落淚眼眶一瞬紅潤驚慌給她拭淚:“這是咋了?怎麽哭了?”

“可是誰給你受委屈了?好孩子趕緊跟額娘說說,額娘去給你討回公道。”

眼淚越擦越多,格佛荷憋得喉嚨發緊,說不出話來,隻能直愣愣看著嫻何著急,手圈住嫻何的脖頸靠在她懷中搖頭哽咽抽泣。

見此,嫻何急得渾身發熱,目光看向李嬤嬤,後者也同樣是著急疑惑搖頭。

幾息之後,格佛荷總算是緩過勁來,吸吸鼻子,把頭埋在嫻何懷中,佯裝羞澀甕聲甕氣道:“兒臣無事,落淚不過是未淨手摸了眼,有點辣疼。”

“額娘您別說出來,兒臣臉紅臊得慌。”

聽見這解釋,心中恐慌並未少一分,心知這不過是格佛荷的托詞,但也順著她的意假似鬆口氣放下心來,寵溺揉了揉格佛荷的腦袋以示安撫。

接過金柳遞過來的濕帕子未她淨手和臉,目光死死盯在格佛荷頭頂上,感覺格佛荷要離去的念頭越發強烈,猶如當年的格格一般。

嚇得嫻何驚慌失措渾身輕顫了一瞬,眼前一片重影,嚇得嫻何趕緊咬住舌尖,一陣疼意襲來保持腦子清醒,雙眼漸漸猩紅盛滿水霧。

手有一下沒一下給格佛荷順背,感慨一聲試探性說道:“在這偌大的皇宮中,額娘就隻有格佛荷一個親人了。”

“若是沒有格佛荷承歡膝下,額娘怎能在深宮中渡過這漫長的餘生?”

此話一出,明顯能感覺到懷中之人身子僵硬了一瞬後又恢複正常,格佛荷緊緊回抱嫻何強裝鎮定,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親昵用腦袋蹭了蹭嫻何肩膀:“兒臣定會好好陪著額娘,額娘還要親自送兒臣上花轎呢!”

對上嫻何探究的目光,莫名心虛垂眸別開臉,她感覺嫻何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

看見格佛荷心虛的表情,嫻何哪能看不出她定是出大事了,想到自己被救治那日的神跡,嫻何心尖疼得難以呼吸,心想:這難不成就是代價?

一時之間呼吸急促幾分,緊盯格佛荷的目光越發熾熱、疼惜、後悔,環抱格佛荷腰肢的手臂漸漸收攏擁入懷中。

但是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倆人默契不提,生硬轉移話題聊聊家長理短。

陪嫻何用過午膳,格佛荷急匆匆去找康熙。

正批閱奏折的康熙,一抬眼就看見格佛荷雙眼紅潤的模樣,趕忙停筆起身迎上去,關切問道:“出何事了?”

“是不是有那個不長眼的欺辱到你頭頂上了?若是有的話,你隻管命奴才摁住交給皇阿瑪,皇阿瑪給你做主!”

格佛荷抬手抹了一下眼淚泡,她這眼淚今日尤其多,特別感性,隻要看見一兩個熟人都能眼淚汪汪的,怎麽憋都憋不住。

格佛荷上前扯住康熙的袖子往椅子上入座,看見桌麵上沒有上回沒有下完的棋盤,立即把跟前的棋盒推到康熙跟前:“兒臣閑來無事想來找皇阿瑪下盤棋,不知皇阿瑪眼下可繁忙?”

“若是忙的話,那兒臣稍等片刻,等皇阿瑪空出時間來,兒臣再來叨擾皇阿瑪。”

整個過程都不敢抬眼看康熙,生怕自己繃不住情緒,舍不得他們嚎啕大哭。

格佛荷越是回避和康熙眼神對視,他越感覺定是出現大事,心中有種不切實際的念頭,感覺跟前的格佛荷身影飄忽了些,仿佛人隨時會消散在跟前一般。

此念頭一出,霎時嚇得康熙後背發汗,迅速攥住格佛荷的手迫使她和自己對視,見她死咬下嘴唇努力抑製住自己的情緒,頓時心感不妙。

心猛烈撞擊胸腔發疼,驚慌發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皇阿瑪?”

“別一個硬扛著,皇阿瑪好歹也是見多識廣的帝王,你沒有法子的事情,或許皇阿瑪能想出解決的法子給你謀劃一下。”

“是不是你快要曆劫結束了?你……是不是要回歸天庭?”

“回歸之前是否需要曆經磨難最後殞命消亡?原諒皇阿瑪私心重,格佛荷能否為了皇阿瑪多留幾年?”康熙緊緊抓住格佛荷的肩膀,聲音沙啞問道。

多留幾年,陪自己走過最後歲月,也算是了無遺憾了,他定會受不住舍不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