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一波三折的上學路
【……直行，在下一個紅綠燈路口右轉，請注意變線】
耳機裏傳來導航林誌玲的甜美聲音。雖然導航是這麽指示的，然而現在是最擁堵的早高峰時間，管你什麽寶馬奧迪，凱迪拉克，也要一律乖乖等著堵車結束。
已經穿好校服的康曉弦咬著發繩，趁不得不在路上等待的時間紮好了馬尾辮。這下，她又從職場上說一不二的女強人，切換成一個看似普通的高中生了。
然而不同的是，這個“高中生”還得在路上處理公務——
“康總，《第十三夜》的封麵設計方案已經重新改過，請您過目。”
“關於《黑曼陀羅》1版7次的印數，我們已經與發行部溝通過了。發行那邊認為應該保守一點，這一次就印5000冊左右。康總您看……？”
“康總，我剛才已將關隴地區上個月的銷售報表發到您的郵箱，請您查收。”
這裏麵還時不時夾雜著娜娜對頂英高中情況的簡要匯報：
“曉弦姐，你可一定要記得啊！頂英高中高一年級現在有五百名學生，一共有十六個班……”
其實，因為女兒周樂萌之前做的那份《頂英與星頓優劣對比》，康曉弦其實還是對頂英高中有一些了解的。但作為家長和作為學生，了解的側重點，自然又大不相同。
而且，她還要一邊以周樂萌的身份在頂英高中上兩個月的學，一邊保持正常的工作，此外還要追查到關山越的下落……
聽起來是個高難度任務。但康曉弦才不會放棄呢，她心中燃起了熊熊鬥誌。
不就是再上一次高中嗎？她高中時可是班裏最好的學生，雖然過了二十年，時移世易，回去做一段時間的高中生，難道比吃碗白飯還難嗎？
康曉弦信心滿滿，不免有點輕視即將到來的高中生活。
但第一天的上學路就擁堵不堪，再這麽堵車下去，康曉弦的高中生活就要以遲到開始了。她心中著急，綠燈一亮，她就立刻踩下油門。
不好，前麵的車遲了一點，現在還沒有動！
康曉弦嚇了一跳，趕緊又用力踩了一腳刹車。車輪與地麵劇烈摩擦，發出一聲尖銳的哀鳴。好在她總算沒撞上那輛車，險險擦了個邊。
但她看清前麵那輛車，就哀歎自己運氣不好——撞什麽不好，偏偏差點撞了警車？
這下，康曉弦隻能乖乖下車，接受交警的盤問。
交警摸過康曉弦車子的後備箱，確認沒有問題之後，狐疑地橫了這個穿著女中學生校服、看起來青春靚麗的“少女”一眼：“把你的駕照和身份證拿出來。”
康曉弦把證件拿出來供交警檢查。交警一會兒看看駕駛證，一會兒又盯著康曉弦的臉看，總算能確定證件上的就是康曉弦本人了，忍不住好奇地問她：“你一個三十多歲的人了，還穿著中學生的校服，是要幹什麽去？”
幹什麽去？還有三十分鍾打上課鈴，我這兒上學馬上就要遲到了啊！
但交警的問話又不能不回答，康曉弦解釋道：“是這樣，我今天要去參加一個懷念青春的主題活動，活動要求大家都打扮成中學生的樣子。誰都懷念自己的十六歲，對吧？”
交警聽了這話，白了她一眼，說道：“打扮成十六歲，也不能真像中學生似的吧？我十六歲可就知道，上路開車不能橫衝直撞的了！”
說完就是一通行車安全教育——可憐康曉弦道歉不迭，又一再保證不再犯同類錯誤，還吃了一張罰單，小交警這才嘀嘀咕咕地放過她，讓她上車走人。
好在這會兒已經沒那麽堵了。康曉弦猛踩油門，緊趕慢趕，總算把車開進了頂英高中。
幸好幸好，要是再晚個五分鍾，校門可就要關上了，她還穿著校服裙呢，總不能讓她翻牆爬進學校吧！
康曉弦舒了口氣，一邊開著車一邊找停車位。但這個時間已經將近上課，停車位上幾乎都已經停滿了車子，康曉弦怎麽找都找不到合適的車位停車。忽然，她看見一個空車位。
真是天賜良機！但後麵那輛車看起來也準備把車倒入這個車位。來不及了，康曉弦趕緊熟練地倒車，搶在那輛車前麵把車停了進去。
在她倒車的同時，那輛車一直在狂按喇叭。抱歉，不是有意搶占你的車位，但請你體諒一個離開中學近二十年，結果第一天重返中學上課就要遲到的“學生”吧！
康曉弦在心裏默默道了個歉，從後視鏡裏瞥了那輛車一眼。這一瞥不要緊，那車主分明是一個老熟人——發量稀疏，麵色凶神惡煞，這不就是頂英高中的教導主任童奎一嘛！
前天她在體育館剛好得罪了童主任，現在要是被他發現搶先停車的又是她，說不好她就要被童主任徹底記掛上了。嫻熟地停好車子，康曉弦扭開車門，立刻開溜。
而“鎮校神獸”呢，現在正在駕駛位上正咬牙切齒。童奎一是個兢兢業業的教導主任，到學校上班的時間向來是隻早不晚。要不是今天一早他家裏的水管壞了，他隻能修完水管再來上班，童主任現在早就像往常一樣，在學生們前往教學樓的路上盯著風紀儀容了。
這下倒好，有人先他一步停了車，等他找到合適的停車位，上課鈴早就響了，黃花菜都涼透了。他怒瞪著那車主離開的方向，隻模模糊糊看到一個梳著馬尾辮，穿校服的女生背影，跑得比兔子還快。
別讓我在學校再逮到你！童主任恨恨地拍了一下方向盤，繼續去找停車位。
part2：自我介紹，雞飛狗跳
康曉弦一路小跑，前腳剛踏進高一（3）班的門檻，後腳預備鈴就打響了。她坐到座位上，還沒等緩過來，一個年輕的男老師夾著一個厚厚的文件夾，也走進了教室。
看見這個老師進來，本來喧鬧的同學們安靜了一瞬間，然後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這也太過年輕了吧？康曉弦觀察著這個臉上甚至還長了一顆青春痘的大男孩，看著他把文件夾放在講台上，轉過身，在黑板上寫下大大的“高興”兩個字。
“這什麽？是咱們的新生班會主題嗎？”坐康曉弦前麵的小胖子疑惑地問他同桌。
小胖子的同桌是個秀氣的小姑娘，聞言白了他一眼，“你都沒看新生手冊嗎？這是咱們的班主任，名字就叫高興。”
果然，高興停頓了一下，開始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高興，今年27歲。我是你們的班主任，也是你們的數學老師。你們知道，頂英高中高一年級一共有16個班，相應的，學校也給高一年級配備了16個班主任，並隨機給我們每個人分配了一個班。那麽，我遇到你們高一（3）班，給你們當班主任的概率是多少？”
過了一會兒，角落裏才有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答道：“不就是1/256嘛。”
高興讚許道，“這位同學答得非常好。看，同學們，1/256是多麽小的概率！我們成為師生是緣分，你們經曆千軍萬馬獨木橋，來到頂英成為同學，也是緣分。從今天開始到你們高中畢業，還有三年時間。我們要一起珍惜這段最寶貴的時間，不能辜負這麽美好的青春！”
總算還有幾個一看就是乖寶寶的同學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仿佛受到了鼓舞，高興眉飛色舞，繼續說道，“那什麽才是不辜負青春？努力學習知識，爭取進入優秀的大學就是不辜負青春！和你的老師同學建立美好的友誼，就是不辜負青春！多參與課外活動，培養、發展個人興趣，也是不辜負青春！同學們，要知道，及時當勉勵，歲月不待人。你們知道，我現在看著你們，在想什麽嗎？”
更慘淡了。根本沒人理會高興，連康曉弦也躲在前麵那個小胖子背後，抓緊時間回複下屬的郵件。
“要是我能回到你們這個年紀就好了！我十幾歲的時候，有好多事都沒來得及做呢，現在想想都有點後悔。”高興無奈地說道，“可你們啊，正當最好的年華，一個個卻無精打采的。知道你們最像魯迅先生筆下的哪個人物嗎？”
“是誰呀？”果然有男生反問道。
“你們說呢？祥林嫂！”高興搖搖頭，“‘隻有那眼睛間或一輪，還可以表示你們是個活物。’還笑，我說的不對嗎？鑒於今天是開學第一天，大家還不太熟悉彼此的情況，我們來做自我介紹吧。我會隨機點名，而且可能會在你的自我介紹結束之後抽查，問你上一個同學的情況。所以，你們一定要集中注意力，仔細聽大家的自我介紹！”
每個班級組建之初，都會有這麽一場自我介紹，這倒不足為奇。不過這個抽查，還是讓同學們緊張了起來。
而康曉弦也支楞起了一隻耳朵，密切地注意台上的動靜。萬一這高一（3）班裏麵，就有誰的愛好是寫寫小說呢？就……有可能是關山越呢？
“馮瀟同學在嗎？好的，那下麵請馮瀟同學做自我介紹！”
掌聲本來稀稀拉拉的，不知怎麽，又忽然變得熱烈起來。康曉弦一看講台，樂了。這個馮瀟，分明是個現在的女孩會特別喜歡的那種冷酷小帥哥嘛！
馮瀟對掌聲沒什麽感覺，不如說，他臉上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等到掌聲結束，他開口說話，聲音也是疏淡而沉靜的：“大家好，我叫馮瀟，兩點水的馮，瀟湘的瀟。愛好是學習。今後希望能和大家和平共處。”
還是個極簡主義的小帥哥。康曉弦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但又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對了，她的女兒周樂萌，不就是這麽一個不說廢話、聰明穩重的優等生嗎？
康曉弦忽然覺得，這個叫馮瀟的男孩子對她來說，還挺親切的。
隻是這個幹脆利落的自我介紹，高興不太買賬——年輕的班主任滿臉都寫著“你不再多說幾句嗎親”。馮瀟看了看一臉期待的高興，無聲地歎了口氣。
“另外，我還喜歡讀書，喜歡比較安靜的室內活動，謝謝大家。”
他沒說這些“安靜的室內活動”可以與他人共享，但是總算還是多說了幾句。高興這才滿意地揮揮手，讓馮瀟下去了。
高興又點了幾個人自我介紹，果然，像他說過的那樣，他的點名完全不依照學號順序，而且有時還會抽查一下台上的人對上一個人情況的了解，如果答不上，就得進行才藝表演。
班級裏的氣氛終於慢慢熱絡了一點。
“下麵請彭宇同學作自我介紹。沒人答應……彭宇同學？彭宇同學來了嗎？”
“報告老師，彭宇今天還沒有到。”彭宇的同桌怯生生地回答道。
高興點頭，在花名冊上畫了一筆，“好，那就先下一個。範晶晶同學？範晶晶？這位同學今天不會也沒來吧？”
康曉弦終於忍不住了，清清嗓子，“報告老師，範晶晶同學在這裏！”
原來，康曉弦的同桌，這個留著齊耳短發的女孩，就是範晶晶。
其實剛剛高興點名的時候她就已經應聲了，不過她聲音太小，回答的聲音居然隻有身為同桌的康曉弦聽到。康曉弦看不下去，出手幫了她一把。
範晶晶朝康曉弦感激地一笑，走上台。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呼出來，這才鼓起勇氣盡量大聲說道：“大家好，我叫範晶晶，今年16歲，平常喜歡拉大提琴，還有……”
還有什麽？見範晶晶停頓下來了，大家翹首以待。
其實，範晶晶是真的卡殼了。剛才忽然被點到名字，她一下子就忘了組織好的腹稿，才說了一行就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她看來看去，看見自己座位旁邊，正微笑著看她的康曉弦，忽然靈機一動，“我，我特別喜歡笑，喜歡和人分享笑話！如果大家有好笑的笑話，歡迎和我分享，我看到什麽笑話，也會第一時間講給大家聽的！謝謝大家！”
她胖乎乎的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不好看，但酒窩深深的，倒也有點可愛。
“那我覺得，我和你應該挺臭味相投的！”一個變聲期的沙啞聲音從角落裏響起。
“哦，是李博然同學？”高興已經認出他了，便順勢點了他上來，“那正好，和大家說說看，你是誰，有哪些興趣愛好？”
李博然擠擠他的大眼睛，走上台，範晶晶則舒了一口氣，回到了座位上。
“我是李博然，今年15歲。其實我喜歡的東西可多了，嘿嘿……我喜歡聽笑話，這一點和範晶晶一樣！我還喜歡推理，從阿婆到死神小學生都來者不拒。但是，我雖然擅長推理，但都占著一個‘理’字，我的理科卻特別差！求老師手下留情，憐惜我這隻小貓咪！”
高興咧嘴一笑。康曉弦看見他的一對虎牙，暗暗搖了搖頭——高興竭力維持著一個班主任該有的成熟感，但在康曉弦看來，這個年輕人和自己手下那些新員工第一次上選題大會，在全公司麵前做選題報告的樣子差不了太多。
現在的高中生一個兩個都有主見得很，自家寶貝女兒周樂萌已經算是乖巧的，尚且有不服管教的時候，這麽年輕的老師能夠管得了這麽一群高中生嗎？康曉弦在心裏直畫問號。
對了，說起來，看高興的年紀，他大概也是今年剛來到頂英高中的新老師。他不可能是關山越的吧？不過，關山越的作品是感情豐富的，這個特征放在高興身上倒也符合……
想得太入神了，康曉弦甚至沒聽到高興點名：“現在請周樂萌同學上台自我介紹。”
她被掌聲嚇了一跳，錯愕地想道：為什麽會突然聽到寶貝女兒的名字？
見她不動，身旁的範晶晶推推她，低聲提醒她：“周樂萌，該你自我介紹了！”
康曉弦這才反應過來，是呀，自己現在以周樂萌的身份來到頂英高中了！沒辦法，她隻能走上講台，麵對同學們。還沒等她開口，李博然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又是你，慢半拍！我早就記住你了，你不就是在開學典禮上遲到的那個周樂萌嘛！”
事情才過去兩天，哪個新生會不記得從主席台後方突然出現，還把體育器材弄倒了一地的“周樂萌”？一聽李博然叫破她的名字和光輝事跡，所有同學都哈哈大笑起來。
康曉弦當學生的時候是數一數二的好學生，工作之後也是業績出色的優秀領導，哪裏受過這種“滿堂彩”？饒是康曉弦社會經驗豐富，現在她也覺得有點掛不住麵子。
還是高興忍著笑咳了幾聲，“周樂萌同學也隻是遲到了一次而已，誰還不犯幾個小錯呢？好了，周樂萌同學，現在你繼續自我介紹吧。”
康曉弦點點頭，剛要繼續自我介紹，高一（3）班的門就被撞開了。
從門口走進來一個高大黝黑的男孩，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仿佛遲到了快一節課對他來說完全不是什麽問題。
康曉弦再看了他一眼，忽然愣住了：這不就是前天在開學典禮上坑了她一把，趁亂跑回隊伍裏的男孩嗎？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男孩也愣了一下。看得出來，他也認出台上的康曉弦就是那個被他坑了一把的女同學了，明亮的眼裏極快地掠過一絲心虛。
但他很快就鎮定下來了，跟班主任高興笑著打哈哈：“老師好，我是彭宇！我家裏人帶我出國旅遊了，今天早上才剛剛回來。這不，一下飛機我就趕著過來上課了。您別見怪！這是我從國外帶回來的小蛋糕，送給您嚐嚐新鮮。”
高興一時都有點愣住了，接過彭宇遞過來的小蛋糕才反應過來，“好，謝謝彭宇同學。下次如果有這樣的情況，要記得提前和我說，知道了嗎？”
“知道了，您放心吧！”彭宇漫不經心地答應下來，打開他手裏拎的一個大包，包裏是花花綠綠的零食，竟然開始分發起來，“來來來，今後大家都是同學了，這些零食見者有份！”
康曉弦靜靜地看著他，心裏想，他才不是“今天早上才剛剛回來”呢。但她也不好在這裏就揭穿他的謊言。
而見康曉弦不說話，高興也反應過來現在的場合，“彭宇同學樂於分享的精神，很值得大家學習。不過，現在能不能先請你回到座位上？周樂萌同學正在自我介紹。”
彭宇看了講台上的康曉弦一眼，康曉弦正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他。彭宇吐吐舌頭，自知理虧地回到了座位上。
康曉弦心裏這麽想道，臉上卻露出了更加和煦的微笑，開始向眾人作正式的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周樂萌……”
新生班會總算有驚無險地過去了。一下課，康曉弦就站了起來，往彭宇那邊看了一眼。說到底對方隻是個普通的16歲的男孩子，想要跟她鬥？還嫩得很。
看著彭宇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康曉弦差一點破功笑出來。
她並不準備現在就“複仇”，而是伸了個懶腰，準備出門打個電話——剛才上課的時候，她手下的一個編輯給她發了幾條微信語音，她又不好上課開語音，隻好趁著下課出門商量。
可她還沒等出門，就被一個高高瘦瘦的漂亮女孩截住了。
康曉弦記得這個叫鄒唱的女孩，還有她的自我介紹：成績優秀，遊泳健將，此外多才多藝，會跳芭蕾舞，會彈鋼琴，會畫畫……
單看這愛好和特長，康曉弦都要以為，這是她女兒周樂萌的翻版呢。
鄒唱上下打量了康曉弦一會兒，開了口：“我早就認識你了，周樂萌。”
康曉弦有點懵。萌萌偶爾也會向她說起幾個相對要好的同學，不過，萌萌提過鄒唱嗎？康曉弦一時有點想不起來。
看她一臉茫然，鄒唱的神情更加不快，“你當然不認識我！不過對你，我可是久仰大名了！沒想到居然和你分到了一個班。”
想到鄒唱與周樂萌重合度相當高的特長愛好……眼前這個女生是來找周樂萌的茬的，康曉弦明白過來了。
於是康曉弦輕笑道：“哦，我想起來了，你不是傳說中的那個鄒唱嘛！很高興認識你。”
鄒唱一噎，隨即說道：“別裝了，你笑得真假。你聽好了，周樂萌！總有一天我會向所有人證明，我比你強多了，無論哪裏。怎麽樣，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戰？到時候要是輸了，你可不要回家哭鼻子找媽媽！”
我家的萌萌才不會“哭鼻子找媽媽”呢。不過康曉弦向來是個不服輸的性格，一聽鄒唱這話，很爽快地點點頭，應聲說道：“怎麽不敢？你喜歡比賽的話，我這裏隨時奉陪！”
鄒唱冷哼了一聲，感到今天自己是討不到什麽便宜了，隻好轉身走人。
康曉弦看著她發辮上的橙色發帶一閃一閃，覺得更加好笑。她的女兒周樂萌才不會輸給這個眼高於頂的小姑娘呢。
而且，就算是康曉弦自己接受挑戰，也絕對不會向鄒唱認輸。畢竟她康曉弦的人生信條之一，就是永不言敗嘛！
不過鄒唱這麽一打岔，彭宇是早就趁著這個機會開溜了。至於康曉弦自己，本來該打的工作電話也沒時間打了。從長計議，不著急，康曉弦想道。
Part3：大爆炸與虎口“拔”手機
然而康曉弦的“從長計議”，很快就被現實潑了一盆冷水。
“周樂萌！你給我出去站著，不到下課不許走人！”
康曉弦被訓得沒有辦法，隻好乖乖地低著頭走出實驗教室，到走廊罰站。聽著實驗教室裏同學們有條不紊做實驗的聲音，她長長地歎了口氣。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的啊？
這還要從十分鍾之前說起。
十分鍾之前，高一（3）班來到實驗教室上化學課。康曉弦還上高中的那個年代，上化學實驗課的機會本來就不算多，再加上她自己是個純正的文科生，關於化學實驗那一套，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
結果就是現在，看著嶄新的教室，鋥亮的儀器設備，康曉弦多少有點傻眼。
偏偏鄒唱還不懷好意地看過來：“怎麽，得過全區化學競賽一等獎的周樂萌同學，也會怕這種實驗嗎？”
誰會怕啊，不就是把金屬鈉放在水裏，看鈉像個小光點一樣燃燒起來嗎？
看著範晶晶那邊，銀白色的鈉金屬球已經在水中燃燒了，康曉弦多少有點膽怯，又覺得新鮮。現在的化學課，都這麽刺激的嗎？周樂萌那邊，也在上類似的課程，過的也是這樣的高中生活嗎？
康曉弦忽然有點思念女兒，想知道她這一天過得好不好。
一邊想象女兒在星頓的高中生活，康曉弦也把分到的鈉金屬球扔進了水裏。隻是，她忘了把分到的鈉切開，而是將整個金屬球都扔到了水中——
於是，高一（3）班的同學們看到了令他們幾年之後都難以忘記的場景：
隻聽這邊“嘭”的一聲，康曉弦的鈉沒有在水中溫和地燃燒起來，而是直接爆炸了！
雖然大家都在教科書上看到過“過多的鈉會遇水爆炸”這個知識點，但真正見識到這個情景還真是第一次。還沒等化學老師處置呢，康曉弦情急之下，就想幹脆把鈉撈出來算了。
這一下更糟糕。還沒等她做點什麽，她一個不小心，就把裝有鈉的器皿直接打翻在了地上。現在，鈉在地上隨水漂流了！一邊還燒著，燒得自由又快活。
化學老師看著眼前的場景，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我是怎麽教你的，啊？周樂萌？”
康曉弦隻能連聲道歉，並表示自己願意收拾實驗室，接受懲罰。但化學老師看她這樣子，又怕她再接觸到什麽東西，觸發更加奇怪的條件——到時候，說不定就不止爆炸這麽簡單了！
於是化學老師十分幹脆地將康曉弦轟出了教室，讓她在走廊裏罰站，命令她不到下課不許走人。
好吧，雖然課是沒得上了，也惹出了一個大麻煩，但在接受處罰之前，多出的這點時間也不能浪費！
平複了一下小小的不開心，康曉弦看看四下無人，決定到樓梯的角落裏，把上節課課間沒機會打的那個電話打完。可是，她剛一撥通電話，還沒和下屬談上幾句，背後就傳來一個聲音：
“上課時間打電話，你以為你是誰啊？公司老總？”
在公司裏，我還真是被叫做康總，康曉弦在心裏吐槽了一句。好在她一感覺到不對，就立刻掛斷了這個電話，不然被下屬聽到什麽“上課時間”，這可就離穿幫不遠了。
“那個……童主任好。”她隻能假裝無辜地轉過身，看著眼前這個神出鬼沒的童主任。
“好什麽好！誰給你的膽子上課打電話，還學不學習了？”童主任瞪她一眼，認出了這個在開學典禮上就誤闖體育館的女生，“等下，怎麽又是你，周……高一（3）班，周樂萌？”
童主任連名字都叫出來了，這下康曉弦沒法蒙混過關，隻能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點頭承認，“是，童主任您記性真好。”
“這哪是我記性好，”童主任陰惻惻地笑了笑，“你每次都在我麵前犯錯誤，我想不記住你也難。”
看到童主任露出笑容，康曉弦知道今天這事無法善了，隻好放軟了聲音求他：“童老師，我這真的有重要的事，家裏有人找，您看……我保證，下次再也不敢在上課時間打電話了！”
“重要的事？一個學生，還有什麽事比學習更重要？我早就建議過校長，在頂英高中就不應該有手機出現！要我說，現在就是太放縱你們了……”
童主任不由分說，沒收了康曉弦的手機。康曉弦欲哭無淚。還好，她剛才及時切斷了電話，那邊的下屬平常又是個識相的人，看這邊的情形，應該暫時不會再打電話過來。然而，電話……糟了！
她看過手表，現在是9：20。之前，康曉弦就和娜娜約好了，利用頂英高中上午第二節課下課後的二十分鍾間操時間通電話。最遲9：50，娜娜的電話就會打過來。
康曉弦剛才隻來得及掛斷電話，但還沒關機。萬一一會兒娜娜的電話過來了，而童主任又接到了電話，那麽……
九月上午的風還帶著一點夏天的熾熱，但一想到可能會暴露身份，康曉弦的背後已經冒了一層冷汗。
忽然，化學實驗室的後門悄沒聲息地打開了。先是彭宇的腦袋從那扇門背後露出來，然後，他整個人無比輕快地溜了出來，又將門無聲地關上。
目睹他這麽一套操作，康曉弦都有點傻眼了，直到彭宇走到她麵前，“周樂萌？”
康曉弦點點頭，算是跟他打招呼了，“你怎麽出來了？實驗課不是還沒結束嗎？”
“沒什麽意思，那實驗我早就會了。”彭宇挑了挑眉，滿不在乎地答道。
是，是，就她一個是笨蛋，關於實驗一竅不通。康曉弦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彭宇也想起來，眼前的女同學是為了什麽才被趕出實驗教室的。不過他可不會照顧康曉弦的心情，反而故意大驚小怪地低聲問她，“不是吧，周樂萌？鄒唱剛才不是還說過，你初中時得過化學競賽一等獎嗎？”
“化學競賽隻要答題就行了，又不用實際做實驗。我就是怕爆炸，怕實驗，怎麽，不行嗎？”康曉弦一時語塞，隻能反問回去。
萌萌，對不住啦，你很厲害很出色，可媽媽這裏給你丟人了！
“怕爆炸，你還搞出個大爆炸……行行行，當然沒人說不行，”彭宇順著康曉弦的話茬往下說，“其實吧，我是特意出來幫你的忙的。”
幫忙？幫成開學典禮那樣，搞得她——周樂萌，在全校新生麵前丟人嗎？
看著康曉弦的眼睛，彭宇有點心虛地垂下頭，“那什麽，開學那天的事，不好意思了啊。”
“你還知道不好意思啊？”如果康曉弦是彭宇的家長，現在估計已經在擺事實講道理，把彭宇講到懷疑人生了。不過現在她畢竟隻是彭宇的同學，“算了，你說來幫我忙？”
彭宇趕緊接話，“對啊，來幫你的。‘神獸’剛才把你的手機沒收了吧？要是我說，我能幫你把手機拿回來，怎麽樣？”
康曉弦一聽這個提議，多少心動了起來。能夠拿回手機，當然就擺脫了身份暴露的危險！
見康曉弦臉色鬆動了，彭宇更加賣力，“上次那事挺對不住的，所以，我特意出來幫你一把！怎麽樣，夠義氣嗎？”
“好吧，看你誠意，”康曉弦點點頭，“所以，我們要怎麽做？不會是去把手機偷回來吧？”
想也知道，指望他，或者康曉弦自己去跟童主任直接交涉，顯然是絕無可能。
彭宇給了她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Bingo！你看，還有十分鍾就下課了。‘神獸’這個人吧，間操時間會提早一分鍾出門，到操場上轉悠，專門盯那些趁著間操時間去約會的小情侶。這個間操，就是咱們行動的絕好機會！”
康曉弦確實被他說得有點心動了，但是，彭宇憑什麽幫她呢？隻憑著上次的事，他對這個被他坑了的女同學心中有愧？
“好吧，其實也是我有點急事，需要到童主任的辦公室一趟。放心，周樂萌，我這人講義氣的！”彭宇拍著胸脯保證。
好吧，就姑且信他一回好了。看他體育館那次的機靈勁兒，說不定他們倆這作戰真能成功呢？
說幹就幹。按照彭宇的規劃，兩個人一不做二不休，下課前就躲到了童主任辦公室附近。童主任辦公室的旁邊，恰好有一間空教室，他們就先躲到那裏。
下課鈴打響的一分鍾前，童主任果然穩穩地踱著小方步離開了辦公室，兩個人就做賊似地——好吧，也真的是來做賊的——趁著還沒下課，沒有人會看見他們出現在這裏，康曉弦和彭宇迅速地溜進了童主任的辦公室。
康曉弦忍不住吐了個槽：“他這麽放心自己的辦公室，都不鎖門的嗎？他不覺得他很容易丟東西的嗎？”
“嗨，來‘神獸’這兒拿東西，跟摸老虎屁股有什麽區別？”彭宇大大咧咧回答道。
話雖如此，那我和你到底在這裏做什麽啊？康曉弦在心裏接著吐槽。很快，她就在童主任的抽屜裏翻到了自己的手機。想了想，她隻是將手機關了機，又把手機放到原處。
“你不拿走嗎？”彭宇看著她。
“這麽容易就拿走的話，等童主任回來，一看手機沒了，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我幹的吧？”這下關了機，娜娜那個電話就不會被童主任接到了，她鬆了口氣，準備撤離作案現場。
然而她那個臨時盟友可一點也沒有要走的意思。非但如此，彭宇還坐到了童主任的老板椅上，操縱轉椅轉了一個十分完美的圈之後，拿起了童主任桌上的話筒，開始撥號。
“你不走嗎！”看他電話似乎已經接通了，康曉弦以口型示意彭宇。
彭宇把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然後不再理康曉弦，而是專心與話筒那邊的人通話，一邊把腳幹脆擱在了童主任的辦公桌上：“喂？聽說花花生了……生了幾個呀？你記得給我留一隻……夠意思，是哥們兒！”
這就是他說的“急事”？康曉弦聽得好氣又好笑，又擔心童主任回來，就一直躲在窗戶後麵看。見童主任已經要回到教學樓了，她趕緊拍彭宇的肩膀，指了指窗外。
彭宇點頭表示會意。然而，他掛電話的姿態非常從容，根本不像是馬上要被教導主任發現的樣子。兩人從童主任的辦公室走出，康曉弦這才有點好奇地開口問道：“花花是……？”
“那是我朋友家的小狗。說起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周樂萌！”
康曉弦表示不解。
“你看，你長得這麽一副乖乖女的樣子，”彭宇指了指她身上規規矩矩的校服裙，“卻來幹這種事。不過，你其實也挺夠意思的，在班級裏的時候也沒把我的事說出來。以後咱們就是哥們兒啦！”
還沒等康曉弦表示點什麽，他們就聽到童主任的聲音：“你們兩個，在那兒鬼鬼祟祟幹什麽呢？怎麽又稱兄道弟的？”
康曉弦吃了一驚，再怎麽冷靜淡定，她畢竟是剛從對方的辦公室出來，心虛極了。但，還能怎麽辦呢，她上前一步，解釋道，“童老師，彭宇和我是同班同學，我們就是覺得挺聊得來的。男生不都是叫好朋友‘哥們兒’的嘛。”
童主任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看得出來，他絕對不相信這事，“好好的，一個男生一個女生，稱什麽兄道什麽弟？肯定是一起幹了什麽淘氣的事。還不招認？”
康曉弦剛要接著解釋，就看見馮瀟抱著三把掃帚過來了。她剛才還有點緊張，以至於現在才發現，這裏已經是高一（3）班附近了。
而向來嚴厲的童主任看到馮瀟，也不禁變得和顏悅色了一點——馮瀟是從頂英高中的初中部直升上來的高材生，在頂英，還沒有哪個老師不知道這麽優秀又帥氣的男生。
“童老師，現在是間操時間了。我們三個想著，這畢竟是開學上課的第一天，就想能不能給班級附近的走廊做點衛生。我剛才是去給他們兩個拿掃帚了。”馮瀟淡淡解釋道。
童主任讚許地點了點頭，在學習之外，他也是讚同學生多為集體勞動的，“你們兩個，能和這麽優秀的學生交朋友，也算是幸運。要多向人家馮瀟學習學習，知道嗎？”
康曉弦和彭宇唯唯應下，童主任終於滿意地離開了。
“行啊你！”等童主任一走，彭宇親熱地勾搭上了馮瀟的肩，“和周樂萌一樣，以後你就是我彭宇的哥們兒了！我家附近有個挺不錯的串店，等過幾天周末了，我帶你們擼串去！”
馮瀟離開了彭宇幾步，搖搖頭，“我就不去了，你們用餐愉快吧。”
彭宇看著馮瀟冷淡的樣子，有點不解地問：“既然不當哥們兒，為什麽還要幫我和周樂萌？”
馮瀟的回答更加冷冰冰：“我隻是不想你們給班級拖後腿罷了。”
說完，馮瀟頭也不回地回班級去了。
Part4：新手機，新人生！
總算熬到放學時間了！放學的下課鈴一響，康曉弦就迫不及待地衝了出去。搞得李博然都覺得莫名其妙的：“這周樂萌著急的，是要去會男朋友嗎！”
要是給康曉弦聽到李博然的想法，她說不定會覺得這個猜測雖然不靠譜，但可以心有戚戚焉：康曉弦這麽著急，是回公司繼續上班去了。對待工作，康曉弦是真的上心，哪怕她有一個情人，她也不會對他比對她的事業更好了——這就是康曉弦的個性。
路上還被童主任盯了好一陣，顯然，童主任很在意早上車位被截胡那件事。被童主任盯就盯一會兒吧，康曉弦無奈地想道，又踩了一腳油門，盡可能快地趕回辦公室。
眼看著有好幾個下屬還等在大澤文化，她那間辦公室的外廳裏，就等著匯報完趕緊下班回家，康曉弦心裏稍微柔軟下來了一點。
但她隻能告訴他們：今後的一段時間之內，不許發語音，不許打電話，隻許發微信文字，或是郵件！
此外，所有需要當麵詳談的項目，一律要被安排到傍晚六點半之後。這當然是因為每天傍晚六點半之前，這位女強人還在學校冒充高中生呢。
等到所有的下屬不解地離開了，康曉弦剛想休息一會兒，得，閆丁又來了。
閆丁是被李颯陪著來的。當然，閆丁也是來慰問康曉弦的，畢竟這一兩天，她的忙碌所有人都看在眼裏。不過他還有個最關心的問題，這個問題由李颯不懷好意地問出了口：
“康總上次說，兩個月之內一定能找到關山越的真身。其實有沒有這個人，找沒找到，似乎也不那麽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可能應該及時止損了，對吧？”
康曉弦微笑了一下，把部下剛剛上交的收支報表遞送給閆丁。閆丁一邊看，一邊露出喜悅的神色，到最後直接招呼李颯，“李颯，來看看曉弦她們的數據！真的相當出色了。”
李颯看了又看，最終不動聲色地咬了咬牙，退回到了閆丁背後。
康曉弦乘勝追擊：“關山越的作品，會給我們大澤文化帶來的大量的資源和收益！一定的前期投入，我認為是非常必要的。請閆總放心，我對找到關山越很有信心。而且，我也已經確定關山越的下落了，相信很快，我們就可以與他簽約。”
等李颯和閆丁走了，康曉弦終於能夠放縱自己一會兒，橫躺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靜靜地放空了一會兒，她收到了女兒周樂萌打來的視頻電話。
看樣子小妮子在星頓高中適應得很好嘛，康曉弦有點新聞，盡力掩飾住一天之內的疲憊，開了視頻。
畫麵裏的周樂萌有點失真，但總體來說氣色不錯，顯然在星頓高中過得很不錯。母女倆交換了第一天上學的情報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過了良久，康曉弦忽然又收到一條短信。打開一看，短信的發件方是周樂萌，裏麵隻有一句話：“今天，我和爸爸說了我去星頓的事，他很驚訝。”
康曉弦看到這條短信，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回複女兒，隻是歎了口氣，“這些事，跟他說也沒用。他哪裏懂什麽擇校不擇校的呢……”
關於孩子的父親周維的悵惘和疑慮，到底也隻在康曉弦腦海中存在了短短一會兒，很快，這點模糊的感情就被更多的工作覆蓋掉了。
康曉弦站起身，看著窗外濃重的夜色和萬家燈火，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將幾乎是餘下的職業生涯，都賭在一個隻知道筆名叫關山越，而現在已經不知所蹤的人的身上，真的值得嗎？
畢竟，如關山越般天才的作家可能不多見，但一般水平以上的寫手畢竟還有的是，用心捧紅幾個的話，也能夠創造還不錯的業績了……
不，不能將就！哪怕是賭，她也認了，關山越值得！
康曉弦想道，疲憊的身體忽然被注入了力氣，人又變得精力充沛起來。不管這一次豪賭是贏還是輸，她都必須拚上全部，不然，還有什麽意思可言？
娜娜來到康曉弦辦公室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康曉弦沉思的側影，女子姣好沉靜的麵容半浸在夜色裏，如同一幅暗色調的油畫，“曉弦姐，我來了。”
康曉弦一擺手，示意她自己倒茶，說道：“正好，剛才我還在想你的事。雖然我這一次賭，可以把所有賭注都押上，但說實話，我個人不太樂觀。趁現在你還涉入未深，你就離開我，去別的部門或者公司吧。否則，我的事業會影響你……”
娜娜搖了搖頭，不高興地回瞪著康曉弦：“曉弦姐，你把我當成什麽人啦？我會一直跟著你的。如果我哥哥現在還在的話，他也一定支持我的決定，也會在你身邊撐你撐到底，你信不信？”
信，為什麽不信？隻是她的哥哥，十八歲時就已經去世了。
歎了口氣，康曉弦不再提讓娜娜調崗的事，而是握住了她的手，“好。既然是這樣，那咱們就好好利用這兩個月，把關山越從頂英高中挖出來！”
娜娜點點頭，“曉弦姐，我覺得當務之急，是你既然決定潛伏在頂英高中裏尋找關山越的話，那你應該更像高中生一點。”
“我還不夠像嗎？我剛上高中第一天，都快淪為差生了！”康曉弦反問道。
娜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覺得，你的生活習慣有哪一點像高中生嗎，曉弦姐？就說睡眠這件事，你那麽勤快又自律，可哪個高中生不想多賴會兒床？再比如微信，現在是你的‘同學’們還沒開始加你的好友呢。過幾天他們萬一加了你好友，看到的都是什麽‘做書的一百條好習慣’‘XXX在出版行業二十年審校心得’，他們會覺得這像是一個女高中生萌萌的朋友圈嗎？”
康曉弦愣住了。對啊，找關山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在找到他之前，她都得以高一女生周樂萌的身份與同學們相處。如果半途露餡，這還怎麽找下去？
見康曉弦露出了難得的怔忡，娜娜又笑了，“別擔心，我都給你弄好了，曉弦姐！”
娜娜拿出了一部新手機，打開微信程序。康曉弦一看，這個微信號的頭像赫然是周樂萌的一張照片。
再點進去朋友圈看看，還真的都是高中女生愛看的那些東西，一條時下熱劇劇評，一點小感傷的情緒流露，好吧，甚至還有一份零食測評……
娜娜把微信的各個部分一一指給康曉弦看，說道：“這是用新號碼申請的微信，以後你就能用這個加你的老師和同學了。還有，這部手機裏有一份你的資料，都是你過往的經曆，我又參照萌萌的經曆修改了一些進去，保證天衣無縫。但是你要記得把這些資料背下來記住才行，曉弦姐，一旦穿幫，就難辦了！”
康曉弦不由得握住了娜娜的手，感歎道：“娜娜，你想得真周到，行動力夠強。”
娜娜卻撇了撇嘴，“還有件事，我還沒有說。”
“什麽？”康曉弦反問道。
“曉弦姐，一個高中女生不可能開著寶馬上學的，讓人看見了，你怎麽解釋嘛！”娜娜笑道，“喏，以後你可不能再開車去學校了，還是這種交通工具比較適合你。”
說著，娜娜往康曉弦手裏塞了一樣東西。
康曉弦低頭一看——這是一張嶄新的公交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