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太子黨

錢彩鳳送錢靈犀回去時,帶的一籃子的綠豆粑,得到了極大的好評。

連一向因消化不好,不愛吃糯米食物的石氏都讚不絕口,“這粑粑好吃,香甜又不膩,又有嚼勁又不粘牙,真是很不錯。”

“這粑粑的做法是我婆婆從前教的,裏麵兌的不僅有糯米粉,還有粘米粉和玉米磨出來的芡粉,就是放涼了吃也不會傷胃,若是嬸娘喜歡,放爐上烤烤,還會更香。”錢彩鳳對著石氏時,笑容滿麵,謙虛和藹,可轉過頭來瞧著錢靈犀,卻是得意非凡。看見沒?姐姐終於有一樣贏過你了。

小人得誌!錢靈犀不屑的瞟她一眼,又抓起一塊綠豆粑磨牙。

不過說真的,這綠豆粑真的很好吃,不是尋常糯米做皮,綠豆包餡油炸而成,而是頗有些象年糕的做法,把綠豆和糯米粉分別蒸熟,再加糖和其他粉類調製,用做糍粑的模子打出來小魚小花等各種造型後上鍋蒸熟而成。

比年糕軟糯甜香,又不會過於油膩,還越嚼越香。錢靈犀邊吃邊琢磨,若是用同樣的辦法,是不是還能做出紅豆粑、紅薯粑?要是包上餡用做月餅的模子打出來,口感不就更為豐富?

想想上回徐荔香管自己要蛋糕配方,想要加做些小本經營,那倒不如教她做這個。隻是這東西跟果醬不搭,保鮮又比較困難,還是唐家的方子,錢靈犀想想覺得不妥,便沒有開這個口。隻把端棋叫來。向錢彩鳳討教了做法,回頭就自家吃吃算了。

錢彩鳳還得回去料理晚飯,不過來坐一會兒就要走了,走前瞟錢靈犀一眼。姐妹倆頓時心領神會了。錢靈犀命人退下,帶錢彩鳳上前低聲向石氏討教一事。

“嬸娘,若是在衙門當差。卻貪汙受賄會怎麽判?”

石氏吃了一驚,再看錢彩鳳一眼,“難道你們說的是唐大公子?不會吧,他當差才幾天啊?”

“就是時間短才擔心。”錢彩鳳也沒想到,今日加菲和加喜在家中一通翻騰,結果卻叼出一包唐竟熠暗藏的私房錢來。

雖然不過是七八兩的數目,但錢彩鳳知道。依唐竟熠的月錢來說,無論如何也攢不下這麽一筆錢來。而小包袱裏還夾著一張紙,記著某月某日,錢從何處得來。當中有一注數目較大的,記的是個徐氏。可任姐妹倆打破腦殼。也不會想到徐荔香身上。

錢靈犀想過唐竟熠不會清清白白的當差,可沒想到,他居然淪落得這麽快。姐妹倆鄙夷一時,本都不想管這攤子爛事,可轉過頭細想想,卻覺得此事不能不管。

不管唐竟熠再爛,他若被抓,錢彩鳳身為他的妻子,錢靈犀身為他的親戚都會麵上無光。甚至往大裏說,還會影響到錢文仲洛笙年等人。

到時就算錢彩鳳推說自己不知,但也會被人說成不賢之妻,不知道規勸,才使丈夫走上歧途。所以姐妹倆一合計,這事還是告訴長輩一聲的好。首選目標就是石氏。

石氏長期陪錢文仲戰鬥在基層。對於這種事的危害性應該有著最清醒的認識,該怎麽處理,還可以幫她們拿個主意。

再有,這件事要是鬧得闔家皆知,以錢文佑那脾氣定是要把女婿一通好揍,然後更加覺得對不起女兒,老這樣讓爹娘操心,錢彩鳳也實在覺得沒什麽意思。

所以不如隻告知石氏,先討一個主意,然後通過她的嘴,告訴錢文仲。這兩口子在全家還是威信頗高的,隻要他們知道,其他人便是將來才知曉,也不會怪罪她們姐妹知情不報了。

而錢靈犀還想到,幹爹嬸娘雖然談不上什麽道德楷模,卻也是襟懷磊落之人,若是知道唐竟熠做出此等行徑,必定對唐竟熠心生不喜,日後錢彩鳳再要和離,如果能得到他們的支持,會事半功倍許多。

果然,石氏聽到這樣事情,很是不可思議,反而問她們是不是弄錯了,“……要說當差辦事,有時收些孝敬也是常有的事,更何況他是在收稅的地方,商戶們送些小錢也沒什麽。”

錢彩鳳搖頭,“若是人家做生意的孝敬,他何必要記得這麽清楚?我們先還想著可能是衙門裏分的錢,可那上麵居然還有個徐氏,分明就不是了。”

石氏沉默了好一時才道,“這事你先當做不知道,回頭讓他家來一趟,我跟老爺說說,讓老爺說說他。若是誤會那就最好,若是真的,希望他早些收手,否則遲早會闖出大禍。唉,當初怎麽就把他弄到那地方去了呢?”

這話錢靈犀聽了可有些替房亮抱屈,“要不是那樣地方,他也不肯去啊!”

石氏一哽,本想說些什麽,可到底還是歎了口氣,讓錢彩鳳回去了。

到了晚上,她私下把事情跟錢文仲一說,錢文仲當即冷笑起來,“瞧瞧,我就說了吧,那小子根本心術不正,讓他出來當差,十有**要出事!你當時還說未必,眼下可好?這不事情就來了?”

石氏歎道,“我原當他是個舉人,就算有些毛病,但讀書人的清白與名聲卻是看得極重,哪想得到這小子會如此的不爭氣?我本還想著,不如讓他把衙門裏的差事辭了,不拘是到揚威,還是揚名那兒,讓他也去管個事,可後來想想大是不妥。他若是在衙門裏都敢搞鬼,到了親戚家的店裏,那還不翻天?所以也就沒提。”

“幸好你沒提。就算是提了,揚威雖然厚道,可他那媳婦能同意?再說揚名,雖然脾氣也不差,可我看也不是個沒主意的孩子,都不會要他的。你把那小子什麽時候約到家裏來一次,我跟他說說。”

石氏苦笑,“那就隻能勞煩你了。我現在隻替彩鳳覺得心疼,你看那是多麽好的一個孩子,怎麽就攤上這種人?”

錢文仲道,“你替她心疼,我還替竟燁那孩子心疼呢。這一窩子怎麽生出這樣天差地別的兩兄弟來?你不知道,竟燁這孩子有多上進。他除了每日自己幹活,幫人幹活,得空還在那兒學著料理公文,看書練字。自從請他來幫忙,我可真是省心多了。衙門裏頭上上下下,沒有不喜歡他的。上回你那好女婿還說,想請他回去正經做個師爺呢。我當時沒吭聲,隻問他自己的意思,這孩子倒是踏實,說來的時間淺,學的東西不多,想跟著我再磨礪磨礪。哼,這還真不是我說,他跟著我,可比跟著你那好女婿能學得東西多多了。信不信咱倆掉個個兒,我能坐得了他那個院正,他卻坐不了我這個院副!”

聽他提起洛笙年,石氏又開始發愁,“你說笙年這孩子從前看起來也挺好的,怎麽現在卻變了呢?”

錢文仲歎道,“這門親事本來就是我們高攀了,當初若不是太上皇親自開了口,我是怎麽也不會答應的。你得空帶靈犀多去勸勸敏君,凡事想開些。”

石氏應著,夫妻二人歇下不提。

而在旁邊的屋子裏,有人正在提筆寫信,可落下鄧恒二字,卻遲遲接不下去。錢靈犀瞪著燭火,怔怔出神,她得怎麽告訴鄧恒,他弟弟來了,還很有可能對他的馬場生出興趣?

鄧憫很聰明,光是從錢靈犀帶著帷帽,和行走步態就看出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讓小廝去盯她的梢。可錢靈犀也不笨,她雖沒認出鄧憫,卻認出那位朱管事了。

興許朱管事還不太認得她,可他的媳婦朱大娘卻跟在方氏身邊管事,跟錢靈犀打過不少交道。

有回錢靈犀到方氏那兒串門子請安,不巧方氏那兒來了客,隻好和幾位要回事的管事媽媽聚在旁邊屋裏閑話,卻遇著朱管事來找媳婦,兩口子便出去說話。

當時聽其他大娘說,這位朱管事極是懼內,身上的銀子從不超過三錢,若是用了一文,都得跟媳婦把賬報清楚,否則就得罰跪,人人戲稱朱三錢,所以錢靈犀難免往窗外多瞧了幾眼,便有了印象。

雖然今日在山坡之上瞧得不大真切,但錢靈犀還是依稀認了出來。再聽那小廝說話的口音是吳江府的腔調,想著大哥說起鄧憫要來的消息,錢靈犀便斷定是他們一夥了。

其實要說錢靈犀對鄧憫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隻是和鄧恒比起來,當然要差上那麽一點點。

錢靈犀離去之前,是親眼看到鄧憫讓人找劉管事打聽馬場之事的。可要提筆把這事告訴鄧恒,錢靈犀又覺得自己很有些八卦。

人家再怎麽說也是親兄弟,就算是鄧憫問幾句怎麽了?自己一個外人,千裏迢迢的去信就為說這件事,不是標準的挑撥離間麽?

可要是不說,錢靈犀又有些於心難安。

萬一鄧憫並不象他外表表現出來的這麽忠厚老實,萬一人家兄弟就是要效仿九龍奪嫡,說不定自己這封信就會幫上鄧恒大忙。

錢靈犀覺得,這輩子就算不嫁鄧恒了,可比起二爺黨,她還是會堅定的選擇做個太子黨。

再說了,自己怎麽說也算是鄧恒的幹妹妹,那個幹哥哥又一直對自己不錯。就算是出於兄妹情誼,寫封信過去問候問候,也不算什麽大不了的吧?

錢靈犀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下定決心落筆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