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糾纏

三人來到院子裏,丫鬟正一連遝上酒菜,石桌邊開著一叢叢的花。

他們都心知肚明,這場席是匆匆準備的,姬任好來的很快。

雖然準備匆忙,依然精細豐盛。姬任好親手斟酒,淡笑道:“又是追捕生死門,又是奮力殺虎,蕭兄這幾日辛苦了。”

蕭史輕咳一聲,道:“不辛苦,那天見瑄兄膽識過人,想試一試,不是什麽大事。”

瑄分塵喝了杯酒,想說話,實在緊張的不知說什麽好。

姬任好唇角輕勾著:“我這裏有練武場,你們真有興趣,我也跟去看看,也好互相切磋。”

兩人臉色都變了變,蕭史強笑道:“不必了。”瑄分塵咳了聲,道:“人老了,最近腰不太舒服哈。”

姬任好話語微冷:“怎麽,你們不屑和我比?”

兩人背後冷汗淋漓,蕭史道:“不會不會!隻是……在懷天閣和閣主動手,是不是太不謙虛了?”瑄分塵也道:“生死門窺視,時間不適宜,不適宜,嗬嗬……”

姬任好冷眼見這兩人一人扇了自己一耳光,把菜碟一推,道:“鹿肉還沒到,稍等會罷……”背後一聲驚叫。

送菜是個新進的丫鬟,不知世麵,遲了一步而格外慌張,一跤絆倒台階上。那盤焦點的薄片鹿肉,高高飛起。盤子傾斜,眼看濺出。

銀白長鞭飛起,一點盤底,又一點另一個小碗,還順便一圈,扶住了丫鬟。蕭史揚手接住瓷盤,小指一翹,頂住了小碗裏配菜的鹽酒醬,平平送到姬任好麵前,笑道:“請。”

他倒會討好。

姬任好一統放在桌上,道:“這是大廚發明的新吃法,你們試試?”

味道很出奇,很重,盡管非常鮮美,吃上四五片還行,多了膩味。一邊放了一海碗清湯,淡而適口。

菜不多,有一壇酒,而且是好酒。蕭史喝了口,立即道:“原來任好有藏私!”

姬任好笑道:“我的私多了去,你下半輩子守酒窖去吧。”

瑄分塵知道醉龍涎六十年才一產,一產隻有六壇,是很珍貴之物了。

蕭史搖搖頭,忽然神秘微笑:“我倒是想呆在懷天閣——不過不是酒窖。”

兩人神色微動,他喝了一杯。

蕭史與姬任好一來一往,談笑風生,姬任好除了牽瑄分塵衣袖,後麵再沒搭理他。瑄分塵心中難受,一杯一杯喝悶酒,不動筷子。他喝茶遠多過喝酒,醉龍涎勁力大,不久就臉紅。他還有點理智,放了酒杯吃菜,隻是筷子總戳在盤子上。

“該是我敬酒!”

蕭史起身,幹脆轉到姬任好另一邊,把仆人全掃退,酒壇提起來,恰好擋住瑄分塵的視線。壇大杯小,一注酒線絲毫不漏。姬任好來接,手背上忽然按上一隻手。

蕭史不著聲色,從右側擁過來,手漸漸往下,握住他的手腕。

姬任好一時無語。

蕭史的指甲不長,但修的整齊。大略風沙打磨,連指尖一起粗糙。明明捏在皮膚上,好似捏到骨子裏去一般。

他低聲道:“任好……”

姬任好酒勁上來,眉宇間也帶了兩分春色。

忽然一聲脆響,兩人驀驚,蕭史放手,姬任好的杯沒握穩,啪的一聲,酒盡濺在身上,杯從桌上滾下去,也打了個粉碎。瑄分塵喃喃兩聲,道:“抱歉的很,手滑了——”他附身想揀瓷片,地上到處是酒液。他看來看去,終於呼道:“人呢?來人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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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要回去,要回去的。

他撐著走,所幸眼睛還管用,不過多繞了兩圈。穿出花園,驀然見姬任好倒在花叢中,酒登時嚇醒了。

撲上前抱起來,道:“任好?……任好?”

姬任好模糊的嗯了聲,把頭貼在他肩上,又沒動靜了。

瑄分塵摸了脈,隻是醉了,手比較燙。

他在雨中呆呆蹲著,忽然按捺不住的想,他沒有,他沒有在蕭史房裏,他回來了!

瑄分塵此時的心理,異常的狂喜莫名。全身都有了氣力,想把那人抱起來。姬任好清醒了點,不喜的掙開,朦朦朧朧靠在人肩膀上。

姬任好做什麽,瑄分塵敢不順著?

他扶著姬任好,兩人深一腳淺一腳上了台階,都淋的像落湯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