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泉邊的樹木已吐露著新芽,春意卷濃。那時的看守人已沒了蹤跡,人跡罕至。
看來玄冥遇刺,提高警惕。
已經轉移了地方,現在在想找到他不容易了。
清羽會將他藏到哪去。沒了靈氣的供養,傷口就很難愈合。
清黎背上是滾燙的身軀,喃喃低語著什麽。“姐,姐,不…不要打…我姐。”
她的手緊緊揪著清黎的衣裳,腿勾在她的腰肢,不動分毫。
在父親那哀求了那麽久,卻不料得到的是無盡的屈辱和嘲諷。
每次都是這般,沒想到連清瑛都可以做到不管不顧,真是妄為人父。
在清風院耽誤那麽長的時間,清瑛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清黎此刻有些慌亂,她現在唯一的企圖就是救妹妹。
額頭上大顆的汗珠從額角緩緩落了下來,本就溫熱的天,在她看來,就像盛夏一般。一隻手開始發抖,拖不住清瑛的身體,隻得跳起來顛一下,讓清瑛往上湊湊。
她的目光盯緊前方的‘靈泉’兩字,另一隻手杵著樹枝,腳步走的異常的慢。快了,就幾步路了。
“哢嚓”
樹枝無法再承受住兩人的重量,直接從中折斷,清黎沒有反應過來,雙膝一軟,往前一衝,委頓於地,將清瑛摔了出去。
她伸開剛才撐地的手掌,幾條血痕赫然展現在眼前。眼底爬上了一層痛苦。他的嘴角低垂,似乎就那一瞬就可以哭出聲。
不能哭。
除了她自己,沒有誰能救她們。
清黎抬起手,借著胳膊的支撐,撐起來半邊身子。她的胳膊摩挲著地麵,試圖將半身撐起,卻感受不到腳指的存在。
她回頭看,腳底磨出的泡已經破裂潰爛,沒一處是好的。腿上沒有衣服的遮蓋,被草上的梭口劃的都是傷痕。
周圍的草血跡斑斑,她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前麵的草裏躺著的人。
這種無能無力讓她徹底絕望。不爭氣的眼淚從眼眶滾落在草地上,她抓著草,一步步得挪到清瑛旁。
清黎用手試探她的鼻息。
越來越弱……
明明就那麽近,為什麽到不了。
“給!”
一張帕子遞到她麵前,拿著帕子的手微抖著。
那隻手骨節泛著白,細長而骨節分明,像一根根精美的工藝品,盡顯高貴之態。
清黎石化般愣在原地。她不敢抬起頭,讓他看到如此狼狽的一麵。
可是縱是這般,她還是抬起頭,四目相對。
玄宴禮坐在輪椅上,微微喘著氣。他聽許義說清黎不在院中,就莫名心慌。
他坐在殿中,心卻在清黎身上。
許義飛鴿傳書,他得知清黎背著清瑛往靈泉方向走,就知她出事了。
他在一路上想了許多安撫的話,這時看著她,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清黎滿眼淚水的看著他,一瞬間所有的委屈傾瀉而出。他看盡了她不堪的一麵。也不怕這一次。
“救救清瑛。”她推開拿著帕子的手,微微起身,小心翼翼的碰著輪椅的輪子。
即使輪子上沾滿泥土也不在乎。
“許忠,送三小姐進去”玄宴禮不忍看她滿身傷痕的樣子,轉過頭去。
轉過頭卻發現一張充滿討好的臉在他眼前,一臉期待地等他說下一句話。
他動了動唇形,突然想到什麽,又將到嘴的話憋了回去。
“什麽?”許義悄咪咪的在耳邊說著“主子,你發話,我一定給你辦到。”
玄宴禮不想搭理他,一巴掌將他近在咫尺的臉挪開。指了指靈泉的入口,示意他進去救治清瑛。
他從輪椅上走下來,大腿的疼痛讓他難以忍受。情花毒近期犯的倒是少些,可是一次比一次厲害,在這樣拖下去,自己的時日也就不多了。
清黎的目光一直盯在靈泉入口,一動不動。她生怕她一眨眼就有人告訴她清瑛死了。
她麵朝地,不顧身上的傷,拖著破敗的身子,向前爬行。
“笨女人,你在拖下去會死的。”玄宴禮不忍心看著她糟蹋自己,麵色沉沉的說。
他蹲下身直接將她攔腰抱起,夾在腰腹之間。
清黎就像泄了氣的氣球般,無力地垂在他的手臂上。以幾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公子今日救小女子,小女子感激不盡,就是不知此時光臨我清和族,是為何事?”
“清小姐都快喪命於此,還不忘提防本公子?”玄宴禮抱著她箭步走向靈泉邊上,轉了個身扔了下去。
“噗通!”
靈泉的池水直接淹沒了她的頭。
清黎使勁撲著水麵,濺起了大量的水花。越掙紮沉的越快。
“咳,咳~”周圍都是水。
上麵傳來鬧哄哄的聲音“小姐落水了~”
那年十歲,清羽約她出去玩,她看清羽一人沒有夥伴,便欣然答應了。父親也不是說要多照顧妹妹嗎。若是清羽跟父親說我的好話,父親說不定就會來看看她們,母親看到父親一定會很開心。
“小姐,快抓住杆子。”聽到仲夏的聲音,仲夏也知道她受傷了嗎。
不對怎麽在水裏,她看著同樣在旁噗通的清羽她怎麽又回到十歲。
她快沒有力氣,旁邊的清羽還一直拽著她。
岸上傳來父親的聲音。“清羽,孩子,快。”
她見父親救走了清羽。他沒有看見在旁的她嗎。
她失望的閉上眼睛,她想到即使被救上岸去,也會被責怪沒有看好妹妹。
就這樣沉下下去也挺好。身子越來越重。
“起來。”
那聲音聽起來急切,還有些關心。清黎聽著還有些暖意。
她被一把拽了起來,水從她的鼻腔緩過勁又被她連帶鼻涕一起攛出來。她伸手將臉一抹。低罵了一句。
“原來清小姐還是隻悍鴨子啊。”許義在旁為清瑛把這脈,靜靜地聽著這邊的動靜,時不時還能說上幾句噎死人的話。
清黎伏在岸邊猛咳,企圖將水從胸腔咳出來。
玄宴禮仔細打量著她,沒想到他隻是離開一會,便被淹裏麵了。不過這般活蹦亂跳,也是無事。
“在坐何人,竟不知道我清和族的規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