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家公子有請。”男人懶散的嗓音摻些沙啞。
清黎抬眸望去,見一個少年站在圜門之外。
少年的烏發如鍛,沒有正規的束好,隻隨意用根黑色的帶子紮起來,一雙丹鳳眼,倒是平添了幾分魅惑。
他對上了她的視線,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掩飾起來,嘴角勾起明朗的笑容。
人人都說清和族大小姐足不出戶,像極被藏於家中醃臢之物,是個貌相醜陋的女子,但今天看來,謠言不攻自破。
他瀟灑展開手中的扇子,試圖擋住她的視線,卻沒想到陷進她那含著水波的杏眼中,燦如春華,膠如秋月不過如此。
一陷便是許久。
嘖嘖嘖,倒是可惜了這美人兒。
突然仲夏一步橫跨到他們中間,擋住了她的視線。
“小子,我也美得傾國傾城,不如看看我吧”仲夏一邊玩弄自己的頭發,一邊漫不經心側過臉展示自己的容貌。
“我也不錯。”秋辭附和道。
清黎心裏暖暖的,但麵色帶些慍怒,她拉開仲夏,借著秋辭的手,勉強站定身子,在他的應邀下走了出去。
“這兩位姑娘就不必跟著。”
清黎看他伸手攔住仲夏和秋辭的去路,心中有了猜測。
莫非是……
那刺殺玄冥的人蒙著麵,背對著她們,並沒有發現樹後她們的存在。
擄她們也隻能是玄冥手下的人,玄冥敏感多疑,在加上遇刺,難免想找個在場的人,找出刺殺他的凶手,那她就是那個倒黴蛋,上一輩子還能充當恩人,這輩子不會被當做同黨吧。
清黎在心裏暗暗鄙夷玄冥一番,真是活久見,連一介女子都要提防。
她跟在那名男子的身後,亦步亦趨。剛在耳邊的哀嚎停了聲,隻剩下空氣中短促的喘息聲,那些獄卒勾著腰,屏住了呼吸。
穿過筆直的長廊,敲響獄中的最後一扇石門。
他推開石門的頃刻間,燭火通明。
清黎捂住雙眼,眼睛傳來陣陣刺痛。她不耐煩地揉揉酸澀的眼睛,慢慢適應了燭光。
隻見前方的兩人,一名男子拱手半跪著,向著輪椅上的人喃喃細語,燭火他們的身影拉到了身後的牆上,更添了幾分陰森的氣氛。
輪椅上的他靜靜的,手上拿著一摞竹簡,頭發用一根象牙簪固定起來,倒是顯得溫潤優雅,一身白衣,似是孤立於世俗。他背對著她,她瞧不出他的喜怒。
“主子,人帶來了。”
引清黎來的那名侍從站定在他的跟前,輕聲低語。
清黎聽得不真切,四周環顧,見沒人注視她,迅速將頭上的金釵拔下來,以防不備。
她十分肯定的是,這不是玄冥的人,她也不想與他們扯上關係。
過了許久,一片寂靜,仿佛時間在此刻停滯,隻有翻動竹簡的聲音。
外麵淅淅瀝瀝下著雨,讓她感覺不安。
她逐漸失去耐心,已是兩注香的時間,一直晾著她。
那兩位侍從也靜靜地站著,眼神盯著別處。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在那,故作清高,以背示人。
“公子將我擄來,是何意?”她盯著前方甩甩袖子,舉手投足間充滿怒氣。
“你不知?”男子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
身旁的侍從看他的目光從竹簡上移開,便緩緩將他轉過來。
斑駁的燭光灑在他的身上,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發,麵部的輪廓完美的無可挑剔。雪白的皮膚下卻有著一張病態的臉,讓人多了一絲憐憫。他的雙眸熾熾地看著他,似笑非笑。
清黎盯著他愣了許久,又是一個絕美的臉龐,散發著柔軟的美,她的臉上不自覺地飛起了一圈紅暈。若是他友好一點,也不是不可以交個朋友。
她伸手輕輕拍打著自己的臉,在這種情況下想這種事,真羞恥,上一世被玄冥的美貌所迷惑,這種長的好看的碰不得,有毒。她將手中的金釵又握緊了幾分。
他、絕非是個善茬!
“想必你就是清和族的大小姐清黎。”輪椅上的男子並不想回答她的問題。饒有趣味地看著她臉上變化,他未曾見過這麽膽大的女子。
清黎身體微顫,她一向不以這個身份示人,雖生為族中嫡女,但從不管族中事務,性格也是乖張頑劣,貪念世俗玩樂,做事不留名。
他是如何知曉的。
清黎稍抬眼眸,意外撞入一道視線之中,深邃,淡漠而又帶著些許的審視。
那男子也看出她的震驚。但他不在乎,他對她的興趣也到此為止。
“幫我救他。”他閉上眼睛,不再看她。
清黎知道他所說的救誰。這件事不可能,她恨不得將玄冥千刀萬剮。
“救他?原來公子求人辦事呐”她麵無表情,強裝鎮定。她現在都不知道他在哪,可能已經死在後山之中,被野狼撕碎吃了。想到這裏,她竟暗暗竊喜。
她漫無目的的環顧四周,看著周圍的陳設布置。
“三日之內我要聽到他還活著。”
“抱歉,公子說的是誰,小女子還未弄清,談何相救。”
“哦?是嗎?”他滿眼的輕蔑之色,眼中閃過一絲冷酷的殺意。
他看向在旁的侍從,示意的點了點頭。
“你要做什麽”清黎往後退了退,以她一己之力擊三人,很難全身而退,還有仲夏和秋辭,是不可能舍棄她們。
她的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她咬緊牙關,不敢發出一點驚恐的聲音。
在旁的侍從徑直朝著她走來,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將她鎖住,沒給清黎反應時間,直接用力撬開她的嘴,一隻肉乎乎的蠱蟲跳進她的嘴裏。
劇烈的拉扯讓她的胳膊生疼,臉上也留下了紅色的手掌印。
清黎怎麽也想不通,自己為何持續性倒黴。
她見侍從鬆開胳膊,在憤怒的帶動下,反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清脆的聲音在密閉的空間裏處處回響。她看著他麵無表情的走向了原來的位置,他的臉在她腦中越來越清晰。
原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