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清黎伸手在嗓子眼裏搗鼓,一股酸水從內翻騰出來,她鼓囊的嘴巡視一周,見身後的牆角,連忙跑去,傾瀉而出。

她想想那隻蟲扭曲的樣子就覺得胃裏翻江倒海,惡心不止。

她眯著眼睛斜視著,那熟悉的樣子,雖隻有一麵之緣,但她記得很清楚,眼睛小小的,嘴角微微下垂,嘴角旁一顆痣,一臉凶相,他就是玄武城七皇子的侍從許忠。

上一世他冒充玄冥手下進入清和族,打探玄冥的病情,她如實相告。後來與玄冥相談,他也隻是笑笑。

後來清黎好奇,便命令仲夏多方打聽才知道。現在想來,玄冥當時的表情確實不大對勁。

莫非在旁的二位是七皇子玄宴禮和許義。

雖貴為皇子,卻是個不受寵的,大多人都未曾見過他,更別說清黎了。印象中在那次皇室之爭,他也鮮少露麵,後來就沒了蹤跡。

清黎掃視這位輪椅上的七皇子,民間傳言他是個體弱多病的美男子,身上有殘廢,鮮少出門。

她心裏默默惋惜,下意識搖了搖頭。

這時許義走過來心疼似得拍拍她,彎下腰,笑著說“別吐了,中了這心蛭,沒有母蠱,它是出不來的。”

“母蠱在哪?”清黎甩開他的手,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

她猜的沒錯的話,母蠱應該在玄冥禮身上。

轉而她眯著眼睛笑了笑,彎彎的,眼神中散發著精明的光芒,順勢將手搭在這位少年的肩上。

她看著他的耳朵慢慢變紅,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的不知所措,她就不自覺地想調戲他。

真是個純情小子。

許義拉開她的手緩慢地放在她身側,摸著下巴佯作思考一會。

“當然在我這,你要是不聽話心蛭可是會鑽進你的腦子,讓你變成行屍走肉的人吆。”說完便大笑起來,直起身子僵硬地走回玄宴禮的身後。

她轉頭不再看他,收起臉上的笑容,卻撇見玄宴禮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查覺的痛苦。

“要麽替我辦事,要麽就等蠱毒發作毒發身亡。”玄宴禮再次拿起了竹簡,遮住了他半張麵容,聲音中充滿不悅。

清黎沒有選擇的權利,她何時都過的如此卑微。父親是,玄冥是,玄宴禮也是。她從始至終就是個工具人。

話音剛落,門後就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嗚嗚咽咽。

“快走快走”

“別碰我!”

……

她還沒反應過來,門已開,一個震耳的聲音傳來,“小姐,你在這呢,嚇死我了,嗚嗚嗚......”

轉過身來,她看見仲夏鼻涕眼淚一起糊在臉上,驀地朝她撲上來。

清黎見時機成熟,假裝使盡全力,嚇得扔出了手中的簪子,連忙接住仲夏。險些兩人摔倒。

她驚歎天和地利人和,讓她抓住時間一雪前恥。她麵色掛上慌忙的神色,內心卻是無比雀躍,高興的抑製不住心跳。

那支簪子順利甩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圓弧,極其好看。就如她的嘴角一般,翹翹的。

正巧不巧簪子直愣愣的插進了玄宴禮的大腿內側。

“嗤”

白淨的衣裳上多了些許的血漬,不斷的往外擴延,看得讓人觸目驚心。

“主子!”許忠抽出手來接,卻沒趕上簪子的速度。

空氣中彌漫著危險的氣息。一時間,亂成一團。

“帶下去。”

眾人還未從剛才的事中反應過來,玄宴禮就從眾人的視線中消失,隻剩下冰冷的一句話。

桌子上孤零零的擺著那支作案的凶器和點點褐色的血漬。

後院。

“主子,你還好嗎”許忠滿眼擔憂看著玄宴禮,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大腿內側的血已變為深褐色。

他抬頭看向玄宴禮,這時才注意到他的臉上竟多了絲紅暈,

玄宴禮注意到許義滿眼擔憂的神色,撇過頭去,斜靠在輪椅上,腿傷的痛未曾減少一分。身上小小的口子確實難以愈合。他回想起那支簪子就越發覺得女子皆是小人。

許義看著許忠笑道“在準一點,就斷子絕孫,你覺得還能好嗎!”

他繞過許忠給玄宴禮拿藥,轉頭徑直撞進了許忠的懷裏,他抬眼看著許忠,氣急敗壞,“要不你來?那你別擋著!”

許忠被他瞪得沒了脾氣,沒有辦法,隻好退到一旁。他看著玄宴禮滿頭的虛汗,陷入了自責。

“答應了嗎?”玄宴禮艱難的開口。

“還沒,關在獄中。”許忠頓了頓,還是問出來“主子,為什麽不將她殺了,幫四皇子一把。”

“有用”

許忠皺著眉頭,現如今是皇位之爭,老皇帝久臥病榻,一旦薨了,就會爆發內亂,到時皇子奪位,手足相殘都是常事。皇室之中,拉幫結派,籌謀以後的事,也可爭得一絲生機。

現如今隻求主子平安無事,要不然怎麽能對得起娘娘的救命之恩。

許忠低下了頭。

許義站起來轉過身去,似是看透許忠內心的想法,放下他那玩世不恭的樣子。“你即使站哪一方,都會變為棋子”

許忠本想在與他理論一番,隻見玄宴禮青筋暴突,眉毛緊蹙,臉部漲紅,咬緊牙關,額頭的汗從鬢角流下,一瞬間汗浸濕衣衫。

“主子,你怎麽樣”許義著急扯開了玄宴禮的衣襟,搭上他的脈搏,神色緊張“糟糕,情花毒怎麽提前了。”

許忠快步走出去,喊道“來人,快來人,叫玉娘來”

匆忙的腳聲,驚動院中鳥兒,咿咿呀呀飛走了,獨剩幾隻烏鴉還在枝頭叫著......

一堆婆娘推搡著一名女子來到麵前,這名女子低下了頭,斂住了笑意,顯得莫名其妙的拘束,在眾人的注視下,臉頰一刹那紅起來。

許忠磨過頭去,指指麵前的房間,示意她玄宴禮在裏麵。

玉娘在房前站了站,有些躊躇不決,似乎一瞬間下定某種決心般,扭扭捏捏地進入房間。

他看著玉娘的身姿,側身輕聲附耳對許義道“玉娘怕不是以後的女主人,主子待她也甚好”

許義笑笑沒有搭話,看著遠方,呢喃道“或許隻有你能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