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敬堯怎麽會守得住寂寞?

“其實。李成淵會這樣都是你有意為之。因為李家父母對你再好。你卻心知肚明。再怎麽樣你姓趙不姓李。而且你和李成淵又都是男的。所以你必須要讓李成淵離不開你。怎麽樣能讓一個男人離不開一個人呢。那就是讓這個男人隻有跟你在一起時才會一帆風順。誌得意滿。是個大人物。受人羨慕。當這個男人習慣的了眾星拱月的生活。要再歸於平淡。難。太難。一千個人也找不到一個。可以在璀璨以後再甘心平凡。尤其是男人。”

趙閱離倒抽了一口氣。傅敬堯說的沒錯。明麵上他把李成淵的父母敬若親生父母。表現的比李成淵還要孝順。就算在和李成淵撕破臉後。他也沒有落下逢年過節給李父李母的禮物。可是做這些卻不是全然出自孝心。有很大一部份是不敢不做。對李成淵也是。李成淵資質不差。卻懶。而他就成全李成淵的懶。幫李成淵做作業。幫李成淵臨時抱佛腳。教李成淵速成且投機的方法。幫著李成淵搭高塔站上去。但趙閱離心底一直明白。這樣做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當他不在李成淵身邊的時候。李成淵的表現將不再出色。甚至比李成淵應有的表現還差。因為李成淵已經習慣隻付出一半。就要收獲全部。

那些是趙閱離不願承認的部份。是他心底最深層的秘密。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沒有。

父母雙亡。爺爺又冷情。他一直很孤寂。小的時候他還曾以為自己是李家的孩子。他霸著李媽媽。不讓李媽媽抱李成淵。他在李爸下工回到家的第一刻衝上去。侍候李爸穿拖鞋。讓李爸抱他。那時候他還不滿四歲。以為自己是家裏最受寵的孩子。他有爸爸媽媽。三個哥哥。

直到四歲上了幼兒園。趙閱離才發現一個問題。老師叫他趙閱離。可是他三個哥哥都姓李。在下課的時間趙閱離找上老師。要老師幫他把作業本和課本上的名字改成李離。老師說破了嘴趙閱離還是不懂。為什麽不能幫他把作業本和課本上的口字改成李離。他自己拿了紙。拿著李成淵的課本。照著上頭的李字學著寫了十多天。然後在一天放學前把所有課本和作業簿通通帶回家。全改了。

結果。第二天老師又把所有名字都改回趙閱離。他被接回趙家生活了十天。十天後。趙閱離的爺爺有生意要出遠門。趙閱離才被送回李家。那天。趙爺爺走在前頭。趙閱離走在爺爺的背後。一言不發的跟著。對那個剛滿四歲的趙閱離來說。爺爺的背影好高大。高大的遮蔽了他所有的陽光。他跟在後頭隻能走在陰影裏。

那天爺爺沒有送他到趙家。走出了大門便搭車離開。他一個人背著背包。拎著行李按響了李家的門鈴。趙閱離的手才按下去。幾乎是在門鈴響的同時門就開了。或者門開的還更快一點。因為趙閱離還沒走近門口。就從門縫下看到有影子晃動。開門後。趙閱離被李媽媽一把抱住了。李媽媽不停的說有多想念他。趙閱離回頭看向門口。心想。如果想我為什麽不來找我。兩家就在隔壁。

之後。趙閱離不再霸著李媽媽和李爸不放了。因為他知道。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霸再長的時間也沒用。

沒有人知道趙閱離回去趙家的那十天發生了什麽事。李媽問了好幾次。趙閱離隻是歪著頭跟著重複的說了一遍“什麽事。”。畢竟隻是一個四歲的孩子。再加上表現沒有出差錯。反而益發懂事體貼。很快的。李家人就把這件事忘了。

可是。趙閱離沒有忘。他沒有忘記爺爺把他帶到一個房間裏。指著兩個像石頭做的罐子。告訴他。他的爸媽在裏頭。告訴他。他的爸媽怎麽死的。告訴他。因為他無力照顧一個幼兒所以才把他托給李家。告訴他。他姓趙不姓李。怎麽樣都不可能變成李家的孩子。

那十天。他每天都睡在那個有著他父母體灰罐的房間裏。

收回飄遠的記憶。趙閱離沒有否認。隻是不語。傅敬堯正嚼著一顆丸子。讚那丸子做的真棒。味道。彈性。口感就像一顆真的魚丸。蓮起翻了個白眼。涼涼的講:“那就是魚丸。旗魚肉做的丸子。”

傅敬堯驚的把丸子吐出來。瞪大著眼睛問蓮起:“你不是吃素嗎。”

蓮起瞪著桌上被嚼的不成丸子樣的魚丸說:“對。我吃素。可是你又沒吃素。為什麽要把東西吐出來。你這樣惡心又浪費。”

傅敬堯無語。他怎麽又犯蠢了。

猶豫的看著桌上那個被嚼的四分五裂的丸子。記憶裏以前的蓮起非常討厭浪費食物的人。尤其這魚丸還是用魚肉去做的。浪費不吃。不隻浪費了食物。還浪費魚兒一條寶貴的生命。這罪惡是雙重的。可是。要把桌子上的東西塞回嘴裏。傅敬堯又有障礙。畢竟他自小出生富裕。隻有把東西丟掉不吃的經驗。完全沒有把掉到桌子上的食物再塞回嘴裏的經驗。尤其那還是他吐出來。

一抬頭就看到蓮起以關愛的眼神看著他。一想到兩個人分別了那麽久。蓮起孤寂的等了他那麽久。傅敬堯開始安慰自己。桌子每天都有擦的很幹淨。用的也是超高貴的有機清潔劑。據說完全不會照成環境汙染。所以一瓶比人家十瓶貴。這麽貴一定有它的道理。傅敬堯吞了一口口水。告訴自己。拉肚子挺多是跑廁所。可是讓蓮起傷心就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去彌補。而且。還不知道彌補的了彌補不了。於是。傅敬堯慢慢的低下頭。一邊對自己喊話要堅強。忍一下就沒事了。然後。蓮起的聲音又響起了。內容讓傅敬堯通體透涼。

“別告訴我你要吃回去。好惡心。”

傅敬堯抬起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重重的吐出去。然後。很鎮重的宣布。“今天我不洗碗。”

趙閱離笑咪咪的道:“好。我洗。”

傅敬堯恨恨的瞪向趙閱離。這丫的。這樣他要拿什麽製蓮起。就是因為蓮起討厭洗碗他才那樣說的。製人不成。傅敬堯轉而製食品。白菜荀羹裏的魚丸全下了傅敬堯的肚子。

吃完飯以後。傅敬堯除了氣憤還憂鬱。因為趙閱離在廚房裏洗碗。蓮起拿著塊毛巾在旁邊擦碗。兩個人有說有笑。畫麵唯美的不得了。美到傅敬堯都忍不住進房找了一張大頭照。把自己的照片對到趙閱離的脖子上看看結果。可是。結果卻是讓他心痛的。

換上他的臉。那畫麵頓時…弱了。

傅敬堯捂著他受傷的小心肝。到陽台上吹風去了。

“傅敬堯。”

傅敬堯回頭。蓮起打開落地窗。卻沒有走跨出門走入陽台。蓮起站在落地窗前。鵝黃色的壁燈剛好從斜上方打到蓮起的臉上。蓮起臉邊的發絲隨著輕輕飛揚。很美。真的很美。讓他想起倩女幽魂裏的王祖賢。但蓮起在傅敬堯的眼裏比王祖賢更美。更空靈。他願意為眼前這個人放棄一切。付出一切。

“你生氣。”

“沒有。”

傅敬堯對蓮起伸出了手。在蓮起手放上去的那一刻用力一拽。蓮起就落入他的懷抱裏。傅敬堯緊緊抱著蓮起。用著讓蓮起無法拒絕。卻又不讓他胸悶難受的力度。小心的衡量著力道的抱著。“趙閱離再怎麽帥也不是我。不是跟你有著宿世牽扯的我。我知道。他怎麽樣都替代不了我。”

“那你為什麽一個人跑到陽台來。”

傅敬堯微微鬆開蓮起。輕輕的在他的額頭親一下。慎重的對上他的眼睛說:“你們不是有話要聊嗎。而且他那個人。優秀的令人討厭。”

蓮起放心的笑了。他投入傅敬堯的胸膛裏。把臉貼在傅敬堯的脖子上。傅敬堯的脈搏在他臉頰上跳動。非常有力。傅敬堯的手很大。骨節分明。傅敬堯的唇很厚。人中很深。有人說人中深的人意誌力堅強。蓮起想那或許是真的。他實在無法想像在現代這種花花世界裏。傅敬堯怎麽會守得住寂寞。

“你想知道我和趙閱離都聊些什麽嗎。”

之前傅敬堯曾問蓮起。他和趙閱離到底有什麽好聊。怎麽有種怎麽聊都有說不完的話的感覺。

“你想說。我就想聽。”

蓮起牽著傅敬堯回到客廳裏。趙閱離已經離開。電視前的茶幾上有茶具。但是沒有泡過茶的樣子。

蓮起說他第一次見到趙閱離是因為撞車。趙閱離帶著冷漠的表情下車。手指上夾著一張保險員的名片。可是那一瞬蓮起就認出趙閱離是趙謹言的轉世。雖然已經不知道隔了幾世。或許是蓮起的表情太急切。又或許是蓮起的外表太出色。反正趙閱離在看到蓮起的那一刻愣了一下。再來就換上了一個充滿好奇又善意的態度。

趙閱離開口的第一句話是。“我們是不是認識。”

蓮起點點頭。歪著頭愣了一會又搖頭。劈頭就是一句。“你可以載我回家嗎。我有話要跟你說。”

趙閱離眉毛揚了揚。猶豫了一會。點頭。交警撇撇嘴把相機收起來問:“那你們這是打算合解了。”

蓮起皺眉。他不知道合解是什麽意思。但趙閱離知道。所以趙閱離笑著點頭。還跟交警道了抱歉。接著趙閱離請了天叔吊車。天叔把車吊走後趙閱離真的就這樣跟著蓮起回到傅敬堯和蓮起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