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宸藏匿於草叢之中,身形矯健,在後麵的士兵根本就沒有發現。
中途他們休息了一次,馬車停下,沈夕立馬收起匕首轉身躺了下去,將手藏在了身前。
聽見有人過來,她迅速地閉上了眼睛,此時,秦桓掀開簾子看了一眼,見她睡著了,就轉身離開了。
沈夕輕輕地歎了口氣,真是好險!
今日也是出奇的冷,這都午時了,太陽正高掛著,硬是沒覺著有一絲的暖和。
可偏偏這馬車之上連一個湯婆子都沒有,她隻能用鬥篷將自己裹得嚴實。
而她更是縮成了一團,小手早已凍得冰涼了。
正抱怨著,誰知這馬車就又開始動了,沈夕一個不注意差點從床榻上翻滾下來。
沈夕立即坐直了身子,再次查看外麵的情況時,適才的荒山野嶺已經過去了,眼前就變成了樹林。
這條路似乎是出城的路,難不成這邊關待不住了,要開始往尚京那邊進攻?
她坐在這馬車幹著急,奈何自己根本就出不去,到時候再給她萬箭穿心了,別說解藥了她可就得提前去見閻王了。
原本這行軍的速度就不是很快,可秦羽和楚煙卻是快馬加鞭地去搬救兵的。
楚煙悄聲地來到了顧宸的身後,“王爺,駱將軍那邊已經準備好,讓我喊你過去。”
“好。”
於是,在離隊伍不遠的地方,顧宸與駱亦碰麵了。
他將地圖癱在了地上,按著秦桓現在所走的,大概所走的方向就是要去尚京。
但除了官道的話,還有三四條路可以選擇。
幾乎每一條路上都要經過一處軍營。
現在就不好確定到底他們會走哪一條。
“再往前是一個分岔口,到時候你帶一批人到前麵去伏擊。”
“可以,為了以防萬一,我特地多調了一些。”
“行。”
楚煙不想跟著顧宸走,便默默地跟在了駱亦的身後。
這天氣本來就冷得很,所以待在顧宸的身邊,反而更冷了,尤其是顧宸那雙要吃人的眼睛,楚煙生怕他們也會被牽連住。
在那裏散了之後,楚煙翻身上馬,特意追上了駱亦,她有些好奇地問身邊的人。
“你與宸王一起打過仗,有沒有覺得他稍微得有些奇怪?”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他一直就是這樣,不過今天的這臉確實是臭了許多,可能是因為王妃的緣故。”
“我就說嘛,感覺要吃人了。”
“習慣了就好,誰讓秦桓碰了他的珍寶呢!”
楚煙直接一個白眼翻了過去,珍寶這兩個詞怎麽從駱亦的嘴裏說出來這麽的別扭,若是顧宸說一樣的話,楚煙也不至於這樣。
沈夕在馬車裏吃了點幹糧後就睡著了,吃了睡,睡了吃,沈夕可是完全沒有累著。
她自己也有些好奇,為什麽每次自己被綁之後待遇都這般好,或許是自己行的善事太多,上天都偏愛她了。
再次從馬車上睡醒了之後,已經天黑了。
沈夕掀開簾子,往外瞧了一眼,“哎呦!”她身子往後退了一下。
在馬車的周圍站了六個人,每個人手上有拿著長劍。
見沈夕睡醒了,其中一人說道:“主子請你過去。”
沈夕當即臉就耷拉了下來,馬車都能讓她坐,偏偏不給她一個湯婆子。
她拽著車上的毯子,氣憤地下了馬車。
屋子裏依舊是站了許多人,隻是桌子上擺滿了飯菜。
沈夕站在門口遲疑地向屋內看了一眼,她不知道秦桓又要搞什麽花樣!
“宸王妃難道是肚子不餓嗎?”
沈夕縮著腦袋挪著步子進去,打量著桌上的飯菜,“你這飯菜能吃嗎?”
“我先嚐一口就是。”
說著,秦桓果真是先吃了一口,“現在可以吃了吧!”
沈夕將懷中抱著的毯子扔在了一旁,她環顧著四周,“你們這屋子裏站了這麽多人是要伺候我吃飯的嗎?”
眾人皆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來,因為他們在這裏是有事要商議,平日裏就連他們主子都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為了順從沈夕,秦桓抬起了他那高貴的手,隨意地一擺,那些人便都出去了。
隻留下了一兩個人在。
人走了後,這屋子瞬間就沒有這麽壓抑了,沈夕這才安心地吃了起來 。
趕路的時候,吃的都是餅,根本就吃不飽。
她埋頭狂吃,直到旁邊堆滿了一小堆骨頭,她才喝了口茶暫時歇息。
並問向秦桓,“解藥怎麽樣才能給我?”
“我以為你將此事給忘了呢!”
“廢話真多,你就直說,這解藥要怎麽樣才能給我?”
“解藥我何時說過要給你,況且,你是誰,我為什麽要將解藥給你?”他從懷中拿了一個小瓷瓶出來,在眼前晃了晃。
挑釁地將那瓷瓶放在了身側的桌子上。
沈夕的視線緊緊地盯著那瓷瓶沒有挪開,就那個小瓶子裏的東西是可以救命的,若是現在她搶過來的話,似乎根本就沒有勝算能逃得出去。
她視線一轉,又繼續吃著麵前的飯菜。
而秦桓等的就是讓沈夕過去搶,然後再將解藥給倒出來。
可是沈夕沒有這麽做,他便又說道:“你不是想要這個嗎?”
沈夕嘴角淺笑,“我想要這解藥,你難道就會心平氣和地給我嗎?”
“也是,這解藥本來就沒有用,誰承想你母親會給你擋這一箭,要是傳信的人晚來一會兒,我就要將它給扔了,不過現在還能發揮點作用。”
他越說便越是囂張,而沈夕想弄死他的心也越加的猛烈。
飯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她也學著顧宸那樣邪魅一笑,將手中的筷子朝著秦桓就扔了出去。
好巧不巧,貼著他的發絲過去了,直直地紮進了他後麵的牆壁上。
沈夕可是使出了全部的力氣和準頭,不過她現在倒是有些後悔了,剛才就應該朝著他的心口紮進去。
但為了這解藥,沈夕全都忍了。
她冷哼了一聲,起身後,將那毯子又披在了身上,“原本是覺得你與顧宸之間的恩怨讓你們自己解決,但是現在,你非要將我也牽扯進來,那我就要告訴你,我和顧宸不一樣,若是哪天我一個不高興,你或許就到不了尚京了。”
說吧,她將房門打開,門口偷聽的眾人紛紛的往後退去,此時沈夕回眸笑著說,“還請你將那解藥給保管好,不然我是會讓你和你身邊的人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沈夕的房間是早早地就安排好的,所以會有專門的人將她帶過去。
那群偷聽的小弟著急地進了屋子。
“主子,要我說直接將她給解決了不是更好?”
秦桓小心翼翼地將解藥給收了起來,“還解決!你知道她什麽路數嗎?”
他們自然都不知道,一個二個的都不說話了。
沒一會兒,秦桓便說道:“我們如此大張旗鼓地出來,那是因為顧宸那臭小子我了解,他是個什麽性情我都了如指掌,而這個沈夕,一會扮可憐,一會兒又要吃人的,誰知哪個是真的,別忘了,上次山上的那把火就是她放的。”
眾人唏噓一片,不單單是他們主子看不透沈夕,就連他們這麽多人也是有些不明白。
“主子,那咱們這不就是將一個禍患放在身邊了嘛!”
秦桓衣服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拿起桌上的杯子就砸在了那人麵前,“你傻啊,不讓她跟著我們,難不成還讓她去給顧宸出謀劃策?”
適才見沈夕吃得那般香,他的肚子也有些餓了,可是現在卻又被氣飽了,他發怒地又砸了一個杯子,“都滾出去吧!”
眾人散去,秦桓便也沒有這麽頭大了。
翌日一早。
沈夕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侍女,她端著水盆站在門口。
沈夕揉著惺忪的雙眼,“你是何人?”
“是主子讓奴婢過來伺候姑娘的。”
“你們主子還真是會玩,還專門給人質安排侍女。”
那侍女沒有說話,一番梳洗打扮後,她又攙扶著沈夕上馬車。
出了門,沈夕在馬車前觀望了一會兒,這隊伍裏的人似乎比先前又多了一倍。
行軍的過程中還征兵?
她帶著疑慮上了馬車,果真說幾句狠話還是管用的,馬車上準備了小爐子和湯婆子,甚至還有茶水和糕點。
就算如此,沈夕也不會領情的,到時候這賬該怎麽算還是要怎麽算的。
一路向北,他們在前麵的一個岔路口給停住了,似是在商議要走哪一條路呢,沈夕無聊地吃著糕點探出頭來看了一眼。
突然手下一滑,糕點掉了下去。
那侍女很是有眼力見的又給她拿了一塊,“多謝。”
不到片刻,又開始重新啟程了。
他們選了最右邊的一條,若說遠近的話,應該是中間的最近,而若是按難易程度的話,也是左邊的好走。
真是不知為何偏要選這右邊的。
沈夕看了一路,將糕點渣掉了一路,她轉過頭去還想再吃,卻發現沒有了。
她還小聲地抱怨著說:“真是小氣,糕點就準備了這麽一點。”
“姑娘不用著急,前麵不遠處是有一個客棧的,到時候讓主子再買就是。”
沈夕尷尬地笑了笑,這個侍女她很喜歡。
他們走了約莫有半個時辰差不多,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將正在睡覺的沈夕給晃醒了。
隻聽外麵一片混亂,還有兵器相撞的聲音。
沈夕偷偷看了一眼,這不正是打起來了嘛!
現在還不是看熱鬧的時候,她回頭要將那侍女給劈暈,但在她脖子上架了一把匕首。
她僵硬地下了馬車,在人群中穿梭,直到到了秦桓的身邊。
可是秦桓被駱亦給纏住了,那侍女大喊道:“若再上前,我就將她給殺了。”
駱亦收了手,“你們是不可能過去的,就不要癡心妄想了。”
他們似乎就沒在意麵前的人在說什麽,而是綁著沈夕一點點地後退。
他們選這條路,就是因為有可以逃跑的路線,總不能整個隊伍都折在這兒的。
此時顧宸帶著一身寒氣而來,握住劍柄的手都要爆出青筋來了,他們緩緩地上前。
雖然離得很遠,可沈夕還是看見顧宸似乎在對她說,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