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盛夏到深秋,從花開到葉落,秋風蕭蕭,暮雨連綿。
沈夕不知道她爹爹的馬車就在下麵,於是就順便帶著她爹爹逛了一下自己的錦沫閣。
雖說他嘴上不饒人,可看著沈夕能將這樣一家店給開起來,也是很欣慰的。
沈夕臨回去前,一一將事情都交代了清楚,特意跟楚煙說:“繡坊那一定得盯緊。”這才完全放心。
一到馬車上,沈言的說教就開始了。
“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還有家呀,你那院子裏的灰都有這麽厚了。”他用手比劃了一下,明顯是有些誇張的。
而沈夕則是微笑著認真的聽著她爹爹說的,隨後補充了一句,“爹爹,不會的,我的院子有曉月給收拾著,她才不會讓我的屋子裏落灰呢!”
然後沈言坐正身子,“甭管我說的是真是假,反正這兩天就是要回家。”
“我知道了,前些日子太忙了,不過我也就隻能陪你兩天,店裏還有好多事等著呢!”
“行,就這兩日,哪也不能去。”
沈夕心想,這人老了,還鬧小孩子脾氣了。
久違的回到家,一切如舊,一切都是這麽的親切。
回到家,管家二話沒說,就讓人上了滿桌子的飯菜。
他們兩人坐下後,沈夕隻覺得這麽大的桌子,兩個人坐著有些浪費。
於是,便讓一旁站著的管家和老嬤嬤一齊坐下用飯。
“我平日裏被爹爹給慣壞了的,是個沒規矩的,今天我們就不分的這麽清楚,大家一起高高興興的用個飯。”沈夕親自給兩位老人添上了飯,同時還都盛上碗湯。
兩人正要起來行禮,當即就被沈夕給按住了。
“我平日裏不在家中,也多虧你們能陪著我父親,不讓他這麽孤單,是我應該謝過你們的。”
相隔這些日子,沈夕處理了些事情,也漸漸地發現,自己到底是有多幸運,有這麽疼愛她而又開明的父親。
就她這個樣子和衝動勁,放在哪一家都是要鬧上一番的。
單單就拿安玥來說,她們完全是兩個不同的生活環境。
她在外麵談生意,而安玥卻是個實打實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
家中管的嚴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她不敢去做決定。
看著沈夕現在這麽聽話,有這樣的轉變,沈言心裏也是很高興的。
趁著這個高興的勁,沈言將她叫住,“夕兒,我給你說個事。”
“什麽事?”
“你過完生辰也就十六了,你看要不要相看幾個?”沈言說的小心,生怕被沈夕給嗆嗆了。
可就算是再小心,沈夕還是拒絕了,“爹,我這生辰還沒過呢,所以現在才十五。”
“可這生辰也是快了的,到時候再說這個事,我怕來不及。”
“來不及就不說了,我現在忙的連家都沒空回來,你再給我找個夫婿,這不是誠心給我添堵嗎?”
以前說起此事她總是排斥著要發火,現下也是沒有什麽精力再跟父親吵上一架了,她覺得父親著急也並無道理。
可自己答不答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你也是要有打算的呀!”
沈夕咽下飯去,緩緩說道,“我有打算呀!你看我現在的生意做這麽好,銀子我可是存了許多的,等你告老還鄉了,我就帶著你去四處遊玩,然後在外麵清靜的地方置辦一處宅子,每天看日出日落。”
她說完,沈言很自然的點了點頭,這樣的日子確實很舒服。
“你個臭丫頭,你這還是不想找夫家!”
沈夕給他展望了半天,還是繞回到了這個問題上,她也不爭辯,隻管自己吃飯。
而這時,門口的小廝匆忙的來報,“葉公子來了。”
沈言說:“怎麽不進來?”
“葉公子說要見小姐。”
沈夕吃完碗裏的飯,“爹,我去去就回。”說完,她就跑了。
沈言在後麵喊道:“你別忘了回家!”
“我知道了。”
而門口,葉瑾正在馬車前站著。
沈夕過去,“你找我什麽事?”
“我們去茶樓再說吧!”
上了馬車,沈夕問他,“到底什麽事?”
猶豫再三,“我父親一直不讓江雪進門,所以想讓你想想辦法。”
沈夕差點把吃的飯吐到他的臉上,“你哪來的自信,我會幫你?她可是三番兩次的給我使絆子的。”
說道此處,葉瑾低下了頭,盡是難言之色,“這些我都知道,可如今我真是不知要去找誰,況且,我爹那個脾性,你是最了解的,說一不二。”
“所以呢,我為什麽要幫你?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我信你。”
沈夕鄙笑著說:“行了,這個忙我幫, 但從此之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然後,她就掀開車簾又道:“去丞相府。”
車夫將方向轉了過去,葉瑾問:“不是要去茶樓嗎?”
“你的腦袋怎麽不開竅呢,事情都說完了還去茶樓做什麽,肯定要回府解決你的事呀!”
馬車行駛了約莫半個時辰,葉瑾扶著沈夕的手下來。
兩人相視一笑,一同進了丞相府。
隻是遠處的角落裏有一人閃過。
自從兩家鬧得不愉快後,這還是沈夕第一次過來。
葉瑾帶著人直接就到了葉辭的書房裏。
他們敲了敲房門,裏麵的人應了一聲。
葉辭見著沈夕明顯眼裏一亮,世間女子千千萬,他還是最中意讓沈夕進他家的門。
可事與願違,一切都沒有定數。
他熱情地招呼著沈夕,“我可是很久都沒見著你了呀!真是越發的標誌了。”
“多謝伯父誇獎,我父親也是這樣說呢!”
“聽說,你把那錦沫閣經營的不錯,真是個厲害呀!”他坐在沈夕的身旁,不是給果子就是給糕點。
沈夕的麵前都堆成一堆了。
“我也是慢慢學著來的,我也不是個能在那深宅裏能坐得住的人,就不如出來幹點正事。”沈夕謙虛的拿著麵前的糕點吃。
“可為何就是不同意與朝廷的合作,這樣你們也就算是官商了。”
沈夕看著他,現在說話的可是丞相,也沒什麽好掩飾的,“伯父,我賣的東西是讓所有人都能買得起的,無論是平民百姓,還是官宦人家,可若是成為了官商,那這些百姓就會望而卻步。”
她說完才覺得說的有些偏了,她來就是為了說江雪的事。
對於這事,還是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
於是,沈夕便說,“伯父,當時我早就知道葉哥哥的事,沒有說出也是礙著兩家的麵子,可終究是紙不住火的,我經常在外麵,也是聽了些許話,想必也是城中百姓知曉了。”
然而適才還喜笑顏開的葉辭當即就轉變了態度,“夕兒,這事是我們家對不起你,我說的再多也是於事無補。”
“那也不一定,我有一主意,伯父可要聽?”
“說來看看。”
“伯父,既然此事局勢已定,不如就找個合適的日子將人給迎進門,葉家給了她一個名分,世人也隻會說葉家重情義,再者說,那孩子也是葉家的。”
沈夕見伯父不說話,又接著說了句,“她名正言順了,對於我們的議論自然也就會煙消雲散。”
於是,葉辭思慮了良久,終是答應了,“夕兒,看在你的麵子上,若不是我怕那些流言蜚語牽扯到你,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越說越是惋惜,但此事也算是有了著落。
晚上,葉瑾親自去送了沈夕回去。
到了門口,葉辭突然叫住了她。
沈夕轉頭說,“那些矯情的感謝的話別說了,我都聽膩了,以後讓你家那位不要來找我的麻煩就好。”
看著沈夕安全的到家,葉辭也準備回去。
而他的馬車前卻被人給攔住了。
他出來一看,正是江雪。
“你怎麽在這?”
江雪陰陽怪氣的說:“那我應該在哪?若不是在這,我還真不知道,你對著沈夕還真是殷勤的很呢!”
“你胡亂說些什麽?跟我上馬車。”
葉辭連拖帶拽的將人弄上了馬車,“父親答應了,不日將迎你進門。”
“真的?”江雪似是把適才的那人給忘記了。
“這次多虧了人家沈夕,不然父親才不會同意呢!”
而江雪心中的怒氣也沒有了,剩下的就隻有沉默了,她是沒有想到,更是不敢相信沈夕回如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