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落崖彎

電視新聞中又在報道某個地方的山難，每逢看到這類新聞，小山就會莫名地感到冷意，全身的汗毛不自覺地就立了起來，對他來說，埋在記憶深處的片段已深深烙在腦子裏。

小山的父親是送貨司機，常年奔波在各省各市，那天，剛好要往老家附近送點貨，想著很多年沒有回家了，自從小山出生後就回了一次，於是帶上小山回老家看望年邁的父母。

小山的老家在兩座山的中間，每次來回都要繞行盤山公路，路是以前村裏集資修的，說是修路，可就把老底子的山路翻新了一下，尤其臨近山腰處的中間那段有一個叫“落崖彎”的地方，成60度彎角，向山外突出，一邊靠著山石岩壁，一邊是萬丈懸崖，雖然靠外地勢較高，但也就隻有一輛車能通過，而車禍常常發生在這裏。

說起“落崖彎”，和小山還有著一段故事。當年小山的父母回老家，就在離“落崖彎”還有十幾米的的時候，小山母親腹痛難忍，眼見羊水流了一地，怕是趕不到家了，就在車上把小山生了下來，沒想到還沒到家，小山母親因為失血過多休克，搶救了一天一夜也沒有活過來。

據村裏的老人們說，這個彎原來是沒有的，本是一個寬闊的平地，有一年當地炸山石，山頂的一塊巨石滾了下來，硬生生把這個位置填滿了，隻留下一個狹口。從此之後，這裏每年都要奪去很多司機的生命，雖然小山父親開車已駕輕就熟，但是對這個地方還是比較膽寒。

那天晚上11點多，5歲的小山已經在副駕駛位上睡著，隻有引擎聲圍繞在耳邊。小山父親開著車，來到了盤山路口，開始把車速放慢，悠悠地開了上去。過了不久，車子就來到了“落崖彎”，卡車大燈照射到前方路邊有一個一人多高的路牌，上麵用紅色的大字寫著：“前方危險。”

此時，小山父親車開得幾乎比走路還慢，完全是用挪的，前輪恰好又碾過一顆小石子，小山被突然的動靜弄醒，揉了揉了雙眼坐了起來。小山父親正全神貫注地移動著車輛，完全沒有發現小山已經醒了，而沒有弄清楚情況的小山叫了起來：“爸爸，爸爸，要掉下去了！”

小山父親被他這麽一嚇，方向盤不自覺地動了一下，車身霎時有個下墜的重力，還好這麽多年的經驗幫了忙，連忙反應過來，提起手刹，他向外探了探頭，又不敢有大動作，隻見左前輪已經在路沿外了。他讓小山坐著別動，自己又打直方向緩緩退了回去，準備再開一次，還好比較順利，卡車拐過了這個彎角，在一個比較相對開闊的路麵停下了來。

小山父親緊張得手心冒汗，走下車點起了一根煙，像惡鬼似的連抽幾口，接著又是一根，他走到剛剛差點出事的地方看了看，心有餘悸。回到車上，打算重新出發，覺得好像缺了什麽，往副駕駛一看，小山不見了。

“小山……小山……”小山父親大喊著，但聲音好像被黑寂的大山所吞沒，他從車裏找出手電筒，在車的周圍轉了起來，可是什麽都沒有。

突然，一個聲音從山壁上傳了過來，細細一聽，好像叫著：“爸爸，爸爸，快來救我。”

“小山，你在哪，小山……”小山的父親把光往山壁上照去，焦急地喊著，可是，已經沒聲音了，他正考慮著如何爬上山壁，這時一個淒厲的哭聲從車底下傳出來，他立刻低下頭去看，“小山”正蜷縮著在車底中部位置，不時抽泣著，背對著他，他馬上趴了下來，爬進車底，手電筒放在可以照射到“小山”的地方，剛一摸到“小山”的頭，哭聲就停止了。隨即而來的是一幅恐怖的畫麵：“小山”猶如觸電一樣翻了過來，兩顆深黃色的獠牙迎麵伸了過來，就在這危機的時刻，它的頭被小山父親用雙手抵住，僵持了一會兒，被大力地踹出了車外。

當小山父親從車底爬出來後，連滾帶爬摸上了車，關緊車門，用手電筒向車窗外摸索著……

這時，“咚咚咚”的聲音從車頂傳了出來，小山父親知道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就在上麵，順手從車底拿出一根鋼條，準備“迎戰”。

“啪”的一聲，駕駛座上的車窗被敲碎了，一條粗大的棕色尾巴向車裏抽了過來，正打到小山父親的頭上，瞬間血流如注，小山父親感到火辣辣的痛，趕緊用手捂住傷口，強忍著疼痛挪到副駕駛位置，打開車門，踉踉蹌蹌向前方逃去。逃了大概有100米的時候，感覺身後有一個東西朝自己衝了過來，說時遲那時快，一轉身，手中的鋼條正好插在了這個東西的口中，噴出一道熱血，腥臭無比，弄了小山父親一臉。

細看之下，作怪的是隻豬頭狼身的怪物，兩顆獠牙還帶著血絲，四肢細長且長著一雙人手，五指分明，長長的尾巴耷拉著，而身上穿著小山的衣服。小山父親這才想起，小山還不知道在哪裏，於是返回停車的地方。剛到車前，才發現小山的褲子鞋子散落一地，還帶著斑斑血跡，眼看著要到天亮了，小山父親始終沒有找到小山。

帶著沮喪的心情回到了家，小山父親把這事和小山爺爺奶奶說了一遍，本想著報警，可小山爺爺阻止了他，對他說，這事可能是山魅作祟，找警察沒用，而且時間耽誤不起，於是去到地窖拿了一個箱子背在身上，又拿了一個捕魚的漁網，和小山父親一起又來到出事的地方。小山父親發現那隻被自己捅死的怪物已經不見了，隻留下往山崖外的一條長長的血跡。

隻見小山爺爺從箱子裏拿出小山的胎發，把它放在地上，又拿出一個草編的小人，讓小山父親滴了點血在上麵，把這兩個東西用裹尿布包好，放在那塊山頂落下的大石上，兩個人貓在角落裏。

還沒過五分鍾，從“落崖彎”下躡手躡腳爬上來一個東西，走到白布邊聞了聞，一口刁住，又退向“落崖彎”，老父親輕聲說了句，套網。小山父親心領神會，兩人各走一邊悄悄向這個怪物靠近，“唰”地一聲，套住了它，不管它怎麽掙紮，這漁網是越纏越緊，小山爺爺從口袋裏散了一把黑粉，怪物就乖乖不動了。過了一會兒，老父親用一根粗繩把漁網一頭綁好，又打了個活結，像釣魚一樣從“落崖彎”放下去，等到下麵有了動靜，又快速拉上來，來回反複了五六次，終於在最後一次，拉上來的竟然是光著身子的小山。看小山奄奄一息，小山爺爺馬上從箱子裏拿出一瓶白色的**從小山的天靈蓋上澆下去，“哇”地一聲，小山哭了出來，這時，剛好有一輛車駛過，說明緣由後，把小山他們帶去了醫院。

雖然小山對當年的事已不太記得，但每次回老家，總會覺得“落崖彎”這個地方不寒而栗。清水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