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河（1）

我懂事之前，生活在老家。印象中，都是耕田和雜草，還有就是徐徐吹來的江風。

說起老家，是江畔的一個小鎮，聽家裏的長輩說，上幾輩的人都沒離開過這裏。現在基本上本地人很少會留下，房子都出租給外地人了。當地為了搞經濟建設，建起很多廠房，汙染也很嚴重，尤其是伴隨著當地人生活起居的那條河。

小鎮位於這條河的上遊，河上有一座石橋，叫“清水橋”，並沒有護欄擋著，我每次走過都有點害怕，可這是是鎮外大路通向小鎮的必經之路，至於這條河叫什麽名字，下遊在哪裏，我始終沒有找到答案。

記得那年為了我上小學，父母就搬離了小鎮，在小鎮不遠的地方買了房子。那個時候電話還沒有普及，當然我家也沒有裝，有一次母親有急事找父親，而父親回老家祭奠爺爺，一時間找不到聯係的方式，我就自告奮勇說自己去老家給父親帶個話，母親也不反對，畢竟離得並不遠，而且也熟悉路，早早吃過晚飯，我就踏上了一趟令我終身難忘的旅途。

90年代初這裏還沒有自動投幣的公交車，隻有往返鎮與鎮之間的中巴車，就是一個駕駛員，一個售票員的那種。當我上車的時候，那個售票員還問我，這麽晚是要去哪裏，我說回家，可能看我挺懂事的，也沒有多問，下了車還不忘囑咐我早點回去，讓我感覺挺窩心的，現在想想，這樣會好心提醒你的人不多了。

看看天，太陽要落沒落，還有點餘光，我就趁著這點光亮，悠閑地走著，我並不擔心天黑，因為老家就在鎮口。剛走上橋，我看到河麵上泛起一點水紋，慢慢地轉換成螺旋狀，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河底吸著，一個，兩個……我慢慢地數著，越來越多，都數不過來了，我看得呆住了，覺得很有意思，於是就下橋走到河邊的石階上，蹲下來看著。

我拔起一根狗尾巴草，戳著離我漸近的小漩渦，好像有一股子力量把草往裏帶，但也很輕鬆能拉回來，我玩得正起勁，感覺自己的屁股被什麽東西摸了一下，很癢，我下意識用手抓了一下，這樣接二連三被摸了好幾下，我就害怕了，想起父親以前和我說的事。

父親小時候在河裏遊泳，由於水性好，順帶也抓幾條魚祭祭牙口，有一次抓到一個東西，拿起來一看是隻人手，一下子慌神，差點淹死，從此不敢在這裏遊泳了。聽說有很多人在這條河裏碰到過類似的事情，有撈到過手的、腳的，甚至還有頭，可一問都是傳來傳去的話，沒見有個人親眼見過，可我還是比較相信父親的，畢竟印象中他沒有和我說過謊。

想到這些，我連忙起身，扔掉手上的草，向岸上逃去。可跑著跑著，我發現有點不對，為什麽自己越跑越慢，有點像在做慢動作，而且越來越吃力，很快我就攤在了地上，喘著大氣。我想往回走，一轉身，好像到了另一個地方，看見的都是河邊的景物，自己正慢慢地向前移動，往下一看，自己竟然在一條小木船上，而船正向下遊走。這時天已經黑了，那時還沒有路燈，隻有月光照著，我越怕就越慌，眼看周圍都不認識了，就大聲叫喊著，可沒有人理我。

我喊了很久，累了，坐在船上，不知道要把我帶到哪裏去。我好奇地往船邊看看，想知道為什麽這船會自己動。隱隱約約瞧著好像有黑影在船後摸索著，我探下頭去，通過河麵的反光，看到好幾隻長著綠毛的大手正在推著，它們好像也感覺到我看到了，船速突然快了起來，而船也晃動更厲害了，我隻能趴下來，兩隻手緊緊抓著船板。

過了一會，船撞上了岸邊的一塊石頭，震了一下，船向岸邊傾斜，我也順勢掉了下去。我拚了命地掙紮，想抓住船，兩腿一蹬，發現踩到了鬆軟的河泥，我心裏一個高興，就轉身向岸上爬去，還好河岸並不高，很順利就爬了上去。

我躺在河邊，全身都散了架，這時完全沒有了好奇心，靠著意誌力一步步都往回走。等我走到熟悉的地方，整個心情就放鬆了下來，一下子暈倒在了地上，失去知覺。

等我蘇醒，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了，至於我暈倒後發生了什麽事，更是讓我難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