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今生不棄
一股罡風向夏侯子曦奔騰而去,他雙手背負,拔地而起,華麗麗地又落下,在落地之時挾著奪妻之恨向夏侯一落擊出一掌。
淩飛從旁射出,替夏侯一落硬接了夏侯子曦一掌。
強大的氣流灌來,淩飛禁不住胸口一陣湧動。
他氣運丹田,很快穩住上那股直往上竄的氣血,不動聲色地向夏侯一落道:“皇上!禦書房著火了!”
夏侯一落鳳眸一凝,顧不得氣勢逼人的夏侯子曦,轉身大步向禦書房方向走去。
一幹侍衛蜂擁著他離去,而形如鐵桶的包圍圈薄弱了些。
夏侯子曦正待追去,想趁勢探探禦書房的真目,就見淩飛向江魚子倆人揮舞著大刀一左一右地砍來。
倆人的武功雖高,他卻不放在眼裏,身子騰起騰落,已是向兩人拍出兩掌。
淩飛已知厲害,不敢硬接,避開後,向江魚子看了眼,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他,自己轉身躍出圈外,追夏侯一落去了。
對手是前所未有的勁敵,一不小心小命不保。江魚子當然也知道厲害,見淩飛離開,他斷然地向後退開了步,放棄了相拚,使了慣招,揮手讓侍衛們上。
一翻輪攻,刀光劍影,侍衛們已是屍橫地下,而滿腔怒火的夏侯子曦越戰越勇。
一聲尖銳的的口哨驀然破空而來,他仰頭向茫茫黑夜眺去,稍一沉吟,便足尖一點,越過眾人的頭頂,向宮外飆射出去。
“追!別走了刺客!”江魚子揮動大刀,帶領著一幫侍衛向他消失的方向追去。
冷宮
坐在井緣的暮傾雲亦是換了身雪白衣裙,她搓著衣角,焦急的眸光不時閃向夏侯子曦愛躍入的那麵院牆。
雖沒說話,可那搓衣角的手有力而急促,可見心緒如火焚。
灰色人影如願地躍入院牆。她這才吐出一口氣,卻一時呆呆地望著器宇軒昂走來的他。
夏侯子曦兩隻剛勁有力的大手合抓著她的手,輕輕地道:“丫頭!你怎不聽話?又亂闖?”
她低下頭,熱血直往上竄,直至全身的血液沸騰,卻不說話。
“為了我們的孩子,你就隨我走吧!”他再次道時,好看的臥蠶眼滿是淚水。
“我會拖累你!”這一刻,暮傾雲下了一生中最大的決定,麵對一往情深的他。她妥協。決定放棄心中所想。與他遠赴南疆,可若要到南疆,路途渺茫,不知要經過多少關卡。
她淚如雨下。“帶著我,你會走不了!”
“不會!”他心中一喜,終於達到目的,急把她擁入懷中。
就在這時,殘陽一躍而進。
他大步向倆人走來,向夏侯子曦拱手道:“王爺!皇宮已是遍布侍衛,出不去了!”
“那……那就在這兒呆著,等風聲過後再走!”暮傾雲便道。
夏侯子曦迎著暮傾雲的目光,艱難地點了點頭。
如今。隻怕也隻有這被人遺忘的冷宮才是安全的。
殘陽身份能見人,他迅速出去,而早聞聲出來的玉兒又默默地退進屋。
夏侯子曦箍著暮傾雲坐在井緣,倆人就這樣仰頭望著燦爛的星空。
此時南疆的天空也是這樣的嗎?她唇角微微勾起,情不自禁地這樣幻想。
龍洛宮禦書房的火勢並不大。很快被撲滅,但仍是濃煙滾滾。
夏侯一落狹長的鳳眸掠過兩道寒光,不顧氣味嗆人,就蹬蹬地拾階而上,幾大步走到龍案前。
龍案上布滿了燃燒過的灰燼,最上麵的那本奏折也滿是白灰,可墨色的字跡愈加地清晰可見。
這本奏折是三天前送來的,卻是遠在東部的北雁王與東方義聯名所上的奏折。
他惱怒地一揮手,把龍案上的奏折全掀到了滿是火燒過的地毯上。
什麽都安排得天衣無縫,卻接連地被人牽著鼻子走,這是為什麽?而且屋漏又遭連夜雨!眼看就要大捷的東部之戰又起戰事,難道自己真要向死敵碩和王下旨嗎?
一想到要下那求人的旨,夏侯一落就氣憤交加,恰就在此時,一個漆黑的火把映入眼簾。
他立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回手狠狠給了淩飛一個大耳光,衝著淩飛怒吼道:“從現在起,調禁軍入駐宮中,嚴查一切宮內人的身份,登記姓名,著隊長親自認人,放過刺客,你就別在出現了!”
說完話,陰沉沉的眸光接著一閃左側麵棕色的大立櫃,暗籲出一口長氣,幸好這地兒沒毀著。
小安子從殿外跑來,打斷了沉默的夏侯一落思緒,“皇上!太後著人來問,發生了什麽事?”
他斂了遙思,幹咳一聲,輕描淡寫地道:“回太後,就說宮人不小心惹著了火,已被撲滅!”
張圓在這時上前道:“皇上!夜已深,剩下的交給老奴,皇上請回寢殿休息!”
夏侯一落背著手走出,朗朗地道:“馬上著人修複這兒,不得亂動裏麵的東西,淩飛親自監守!張總管也監守著!”
淩飛與張圓忙拱手應諾。
寅時時分,暮傾雲蜷縮在夏侯子曦懷裏已經睡著了,而夏侯子曦也眼皮沉重,不時合一下。
東麵黑幕的天空突然有顆藍色的火花爆開,聲音不大,但爆炸的聲音尖銳刺耳,驚了垂首的夏侯子曦。
他霍地抬頭,好看的眼眸一呆,而沉睡中的暮傾雲也應聲而醒。
她看著那瞬間就滅的藍色煙花,不由得茫茫然地問:“誰半夜三更還放煙花?”
他低頭看她,微微一笑,這不是煙花,這是他與東方義相約好緊急情況之下燃放的信號彈。
可東方義分明沒在京城,在東部禦敵,是誰燃放了這信號彈?
“丫頭!我有事出去一會!”
“你去哪兒?”暮傾雲迷惑不解,剛才殘陽還說宮中加緊了盤查,他若是冒著風頭出去,可能又要引發一場大戰,結合剛才天空爆開的煙花,她又追問:“有急事嗎?”
“沒事!”夏侯子曦淡定地站了起來,習慣性地理了理袍子,大步向院牆走去。
她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知道他心裏有事瞞著,脫口而出,“你還回來嗎?”
他駐足,轉過身來,淡淡的笑意,濃鬱的情結,“丫頭!除非我死了,否則不會扔下你不管!”
她便美美地一笑,終於有人管死活了。
夏侯子曦迎著她戀戀不舍的目光走了回來,從懷中摸出一包東西塞到她手中,“丫頭!這是我從王府給你帶來的小玩意!”
她晶瑩閃亮的琉璃大眼溢出兩道訝色,迫不及待地打開,霍地發現是十多顆如硫磺彈一樣的東西,但直徑有一寸那麽大,“這能炸人嗎?”
他溫和一笑,一身雪衫的她永遠都是那麽清麗絕倫,“當然能!不過,經過本王的改良,加了些香料,取了個好聽的名字,叫莞香彈!”
“莞香彈!怪不得有淡淡的香氣!”盡管香味不是很濃,但從不用香料的暮傾雲一打開就聞著了那味。
“就是想著你從不用香,所以加了點莞香!”夏侯子曦張開雙臂,做了個她熟識的抱抱動作。
她一凝,這動作自己常做,原來他也知道,美不勝收地一擰小腰,誇張地投進他的懷中,嬌嗔地道:“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是你夫君!當然知道!”他拍了拍她後背,心中牽掛著那信號彈,響響地吻了她緋紅的臉頰一口,轉身向院牆走去。
她追上前兩步,“你可一定要回來,要不,我會恨你一輩子!”
“放心!除非我死了,否則不會棄你!”他重複著剛才那句平常的話,一個縱身,躍出牆去。
此時,皇宮內亦是在開始登名盤查,大批的禁軍在副統領伍行風的帶領下入駐宮中,而宮人與侍衛們正吹響了聚合號,趕往威武門聚合。
皇宮各關卡雖盤查嚴格,但人來人往,喧嚷嘈雜,宮人們更是蜂擁而去威武門,因而,夏侯子曦決定冒險正大光明的出去。
膽識過人,聚智慧於英明一身,豈能被困住。
他輕易出了皇宮,趁著夜色濃鬱向京城的西麵飛襲而去。
西麵也就是雁林曾住的那一地段,是貧民區,也是他曾隱身的地區。
一座破爛的土地廟門前,他負手靜靜地站立,冷冽的兩道眸光警惕地橫掃四周。
夜深無人,冷夜寂寥,這一切符合此刻的情形。
突聽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紋絲不動,此人不會武功,聽鼻息應有五十來歲。
“王爺真在京城?”
驚喜交集的蒼老聲音傳來,令夏侯子曦慢慢地回過身來。
滑順的胡須,灰色的方巾儒襟,一看就是什麽顯赫人家府內的管家。
夏侯子曦眸中掠過一道驚詫的流光,“你是何人?怎麽知道本王身份?為何又在這裏燃放本王與東方義將軍的信號彈?”
老人眼眸含淚,拱手屈膝向地下跪去,“老奴參見王爺!王爺不記得老奴了嗎?老奴是右相爺府內的令狐風啊!”
夏侯子曦凝神一看,這才憶起是幾年未見的右相東方靖府內管家令狐風。
東方義雖官拜將軍,也娶了妻,卻一直閑置了將軍府,與父母住在一起。
他與東方義曆來交好,這令狐管家可說熟悉得很,隻是這幾年礙於與皇上的關係緊張,再沒光明正大的到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