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腹黑陰謀家
見風塵仆仆的莫無言下馬,門前的鎮南大將虎一博率一幹人急上前拱手相迎。
國字臉的英俊男人身著黑鎧黑氅,大約三十來歲,器宇軒昂,身上散發出威嚴與貴氣。
他向莫無言一拱手,朗朗的話聲帶著幾分笑意,“居士來得正好!本將剛接到王爺的飛鴿傳書。”
虎一博說完,從懷中摸出一張小紙條來。
莫無言拱手回禮後,接過虎一博手中的紙條。
紙條一看就是夏侯子曦所寫,雖字跡潦草,但那般行雲流水,龍飛鳳舞,不是任何人能模仿出來的。
紙上要莫無言手持血字兵符,火速調集湖洲郡水軍兵將從南直接斜插開拔東部雲關支援,抗擊東夷倭國人。
虎一博又從袖中摸出一支七寸大小的金色紅字令牌來遞上,深邃的眸光凝視著莫無言,“居士!王爺思慮周全,本將還另有任務,東部一行,居士就跑一趟!”
莫無言看著那小小的血字兵符,猶感千斤重。
行軍打仗可不是兒戲,何況他充其量隻能算是夏侯子曦的隨身親信,在南疆並沒有一官半職。
他麵有難色,思慮重重,望著那些站在虎一博身後的文武官員,“可兄弟我從沒領過兵將!何以擔此大任!”
“王爺既然這樣安排,自有他的道理!況且居士跟隨王爺已久,就別再謙虛了!”虎一博隨即笑了,知道這是莫無言在自己麵前說的謙卑話。
莫無言不再推辭,秀氣的眼眸一閃周邊的眾人,意氣風發地向他們一一拱手告別,也不進王府了,但還是記得讓虎一博安置梅兒幾人到府內住下。
他這才帶著殘風等人掉轉馬頭離去。
京城
暮傾雲一直病殃殃地在榻上躺著,玉兒找了個機會,把那信悄悄地塞到了她的枕下。
她無意中發現了那信,便知道是玉兒悄悄所放。
那封麵上字跡令她眼前倒映著夏侯子曦的真容,痛苦地閉上眼瞼。少傾,摸索地下了榻,避開所有侍女,獨自來到寢宮外麵的一處荒廢角落。
細雨綿綿,她無力地扶住一株參天的銀杏樹,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猶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樣。
顫抖的雙手僵硬地扯了那些生機盎然的小草,又在泥地裏慢慢地刨了個小坑,從懷中摸出那封信來,久久地看著。淚水滴落之際。快速地放在坑裏。把那泥土掩埋去。
她緩緩地站了起來,往事如浮雲,亦是在那城門口隨風飄逝,就讓她一生的最愛埋藏在這株銀杏樹下吧!
又休養了十來日。精神麵貌好了許多,看著窗外陽光燦爛,便下了榻,披了披風要去賞蓮。
春季仿似提早來臨,春江水暖,亦是百花齊放,蓮池的睡蓮也展葉冒出一個個含飽待放的花蕾。
一襲白衣飄飄的她站在蓮池邊,唇角帶笑,無憂無慮。瑩白如玉的素手正托著一隻停歇的小蝴蝶。
玉兒秀眉輕攏,可沒暮傾雲那麽開心無憂,眼看二十多天過去,一個月滿,也將注定。暮傾雲不可避免地要與皇上同房。
一想到這事,她的心就有千斤重,怎麽也笑不起來。
暮傾雲回眸一看玉兒,便道:“玉兒!聽說那李嫵兒與李妲兒昨夜被皇後下了死牢?”
玉兒一怔,正欲打手勢,就聽得羞月搶著道:“回娘娘!正是!奴聽宮人們說,她們倆與貼身侍衛有染,被皇上娘娘撞了個正著。”
暮傾雲笑了笑,這事兒,很簡單,隻要把那炸鳳洛宮的侍衛暗中威逼利誘,就能想法誣陷李嫵兒與李妲兒了,不過,也活該她們倒黴!不光意欲暗害自己,還讓羞月等人在死牢裏受了酷刑。
盡管這幾個侍女出來了,但身上遍是傷痕,時至今日,每人臉上都還分別落下了一兩道淺淺的疤印。
“本宮到死牢看看!”她笑得極其溫柔,瑩瑩閃亮的眸子快速瞟了眼遠遠站立的殘陽與另一個侍衛,特意提高聲貝吩咐,“你們別跟著,本宮不喜歡跟屁蟲!”
她說完,沒管了小蝴蝶如何,便轉身朝林蔭小道走去。
殘陽自上次沒見著暮傾雲後,就用銀子買通了江魚子,很快,他就頂了另一個貼身侍衛的名額,順理成章地成了暮傾雲的貼身侍衛。
今兒是他第一次見她,可這貼身侍衛別人愛帶,暮傾雲則不喜,隻把他們閑置了,剛才還是搬出了皇上吩咐的話,這才得以跟隨,可他也沒機會與她說上一句話。
玉兒茫茫然地閃了眼瞠目結舌的殘陽,也緊跟著捂嘴偷笑的羞月四人追了去。
這麽多天過去了,暮傾雲不知道夏侯一落是否遵守那當初的約定,雖派羞月打聽過,而夏侯一落也時常來探望她以表一片不變心,但她仍是想前去看過究竟。
她來到禦書房門前,阻止了小安子等人施禮,讓侍女在外候著,徑直輕輕地推開殿門,躡手躡腳地向微微飄動的明黃色帷幔走去。
指尖一掀帷幔,探出半個頭,卻瞧著坐於龍案前的九五之尊正提著狼毫玉筆,雖案上早已攤開奏折,可他卻神飛了,隻是側盯著左麵的棕色大立櫃發呆。
他果然在這兒處理公文!
她喜悅之下便扮了個張牙舞爪的老虎模樣繼續朝夏侯一落走去,近前了,正想大吼一聲嚇他,卻不想,兩道寒冷的眸光射來。
心頭一凜,她大好的心情頓時就無,撅著小嘴嗔怪地道:“幹嘛這麽凶?想嚇嚇你而已!”
夏侯一落雖鎮靜自若,但還有心跳加快,很快扯上一縷燦笑,柔聲道:“不是還沒滿一個月嗎?怎麽就出來了?”
她垂下頭,輕輕地道:“幾日不見皇上!就想來看看皇上了?”
“朕有了你,不會再花天酒地了!”夏侯一落隨即便明白她是來查崗,又解釋。
她抿了抿唇,這話提醒了她來的目的,雖宮人們全知道她地位尊貴,可真要到死牢,還得來知會皇上。
“皇上……”
“雲兒!”
倆人就像預先說好了似的,竟然異口同聲地同時說話。
暮傾雲小臉一紅,避開夏侯一落的目光,就道:“皇上有事?”
“也沒什麽事!”夏侯一落幹咳兩聲,把玉筆輕輕放在筆架上,起身朝她走來,大手搭在她的小香肩上,朝座榻走去。
雖他說沒事,可這儼然不像他豪邁的作風。
她便專注地歪著頭看他,發現他臉上布滿了愁雲,預感到定有大事,“皇上有什麽事盡管說,雲兒也想聽聽!”
夏侯一落慢騰騰地向座榻坐去,爾後才凝神望著她,出來的字一顆似一顆,圓潤飽滿,“今早接著東部線報,碩和王未獲朕旨意,就帶著水軍將士從南疆直接穿到雲關增援東部之戰去了!”
暮傾雲靜思幾秒,那雙大眼在眨了幾下後更清澈透底,“皇上!碩和王敢沒領旨就支援雲關,冒犯了皇上!皇上何不趁他派兵前往雲關,派兵收複南疆!並一舉滅了他!”
夏侯一落一愣,這番話不似從這個柔弱的女子嘴裏說出,倒像是從一個腹黑的陰謀家嘴裏說的,難道她的記憶裏真的沒有一點碩和王的影子嗎?
他剛才之所以向她訴說這件難事,實在是想看看她的反應,“愛妃真的是這樣想的?”
暮傾雲抿唇一笑,“臣妾句句肺腑之言!”
夏侯一落刹時振奮起來,一直以來,他都不敢相信她,如今看來,她確係沒有憶起什麽,而且還與他是一條心,也許,冰冷的心終被他熱火的胸膛捂熱。
“愛妃真是令朕刮目相看,軍事與政治謀略堪比朝中大將!此話正合朕意!”
暮傾雲輕搖軟團扇,風輕雲淡地再道:“不過,此事不能光明正大地進行!皇上隻需調動與黥洲郡相鄰的幾個郡兵力攻打南疆就是,畢竟,趁碩和王爺抵禦外敵時出兵,說起來不好聽,也有損皇上威名!”
夏侯一落聽得熱血沸騰,頻頻點頭,這一點,他分明還沒有想到。
她聲線毫不波動,就像是在說著些無關緊要的事,“臣妾聽說禦史王大夫忠肝義膽,又智謀過人!皇上何不著他帶著密旨前往關嶺郡!”
夏侯一落風眸在這時微微眯起,心裏一咯噔,這不似失去一段記憶的人所說的話。
禦史王大夫王薈智謀過人談不上,但朝中有比他更適合前往關嶺郡的人,可那王薈切確地說應該是她的仇人。
陸家幾百口人全是因為王薈的告密,才被下旨斬首,當然了,前往關嶺郡宣密旨,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南疆的將士早因陸府一事恨極了王薈,而王薈這一去南部,必定危險萬分,退一萬步說,而且如果收服南疆失敗,便意味著將墮入萬劫不複之地,背上假傳聖旨之名,更是在劫難逃。
這招是想不動聲色順便除了仇人。
她垂下頭,顯得很無奈,話有幾分傷感,“皇上!說實話,臣妾不想幹政,臣妾也鬥膽!但一山不能容二虎!那封地之事,本就不應該!試問,普天之下皆皇土,何必再劃一塊封地另為王土?而且那碩和王曆來就是皇上的心頭大患,能借這次機會除了當然最好!不能的話,也損不了皇上威名,自有替罪羊!至於臣妾為什麽會推薦王大夫,而是有次從貴妃妹妹嘴裏聽到此人的威名,也就唐突推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