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徒添惆悵

“朕隻想抱抱你!”夏侯一落的溫柔在幾秒後停止,大手沒有如往次那般猴急**,因而僵硬地垂懸在暮傾雲香嬌玉軟的纖腰上,如一條死了的僵蛇。

她的心中更加確定夏侯一落背叛了她,沒有遵守他們的約定,可這事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在她的記憶裏,今天之前的夏侯一落一直都如一隻饞涎欲滴的餓狼,隻要有空,就會來猴著她,哪怕知道她不會同意同房,他也會孜孜不倦地與她纏綿一陣子,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暮傾雲一邊梳理著這事,一邊暗中舒了一口氣,不知為何,此時心裏對紅衣女子沒有恨意,倒多了份感激之情。

沒有紅衣女子無窮無盡地折磨了他一宿,她可能又要施盡渾身解數抵禦他的侵犯。

可紅衣女子到底是不是柳一亭?而柳一亭為什麽又會與他纏在一起?

帝王有真愛嗎?

心中不解的事太多,暮傾雲一時也理不清,禁不住身旁男人香甜的鼾聲**,也在微弱的宮燈光芒下漸漸睡去。

翌日,天還沒亮,她一覺醒來,已經不見了夏侯一落,心裏知道他定是上朝去了,因而也沒問,隻是讓侍女出去,然後悄無聲息地在榻上練起了功。

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方法,心中堅信,隻有自強不息,強大自己,才能立足了世。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侍女來稟,貴妃來訪。

總這樣避著了解一切事情的東方蘭也不是辦法,終是生活在同一個宮中!

可時間也太早了!她迷惑不解地走下了榻。

玉兒與幾個侍女走了進來,侍候著她梳洗。

東方蘭沒多久後帶著無兒走進殿,無兒手中端著個托盤,而托盤裏裝著簡單的幾碟早點。

聞著清香,應該有剛出籠的小籠包,還有清蒸的魚以及泡菜,而那白玉瓷湯碗裏裝的應該是冰糖銀耳粥。

坐在梳妝桌前的暮傾雲唇角漾起一抹淺笑。手扶著成形的發髻道:“這麽大老遠,貴妃帶著早點來,讓本宮說什麽好!”

“香妃娘娘見笑了!想著時辰還早,而又想著香妃娘娘可能還未宣早點,就順便帶來了!”東方蘭向她福了福身子,眸光掃向幾案,如意地沒見著早點,臉上的笑意加深,就又道:“臣妾吃得也清淡,不知合不合香妃娘娘胃口!”

“昨夜皇上歇在這兒!這不。身子還倦著。起得也晚。還未宣呢!早點嘛!清淡些好!”她輕描淡寫地一邊故意這樣說著話,一邊拂開玉兒準備斜插步搖的手,指尖指了指桌上那縷金質的簇花花勝。

玉兒便心領神會,沒在給她那簡單綰起的發髻上插什麽首飾。隻在額頭環上那縷她最愛的花勝。

她朝菱花銅鏡裏左右瞅瞅,腦後散下的青絲齊腰,配合著前麵簡單綰起的低垂發髻,點綴上那縷平添一抹嬌媚之味的花勝,整體淡雅出塵,清新樸素,很合心意,就滿意地起身向座榻走去。

羞月等人早配合著無兒把早點擺上,給她們各盛了一碗稀粥。退立一側候著。

東方蘭膽戰心驚地聽著,她可還未滿一月,這麽早的同房,想落下產後病嗎?

“貴妃!以後來別帶早點這些的啦!本宮現在也沒住在冷宮,這樣。會讓本宮心裏不安的!”她暗觀著東方蘭的表情,心花**漾,小匙向唇邊湊去。

聽著暮傾雲不冷不熱的話,慢騰騰吃著早點的東方蘭心裏如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啥滋味。

她咽下喉部的食物,噙著淚,哽咽著道:“香妃娘娘說得是!隻是這冰糖銀耳粥是臣妾今早親手熬製出來的……其實,臣妾此次來,是想與香妃娘娘敘敘舊!”

含住銀匙的暮傾雲頓時凝住,沒想到從小生活在顯赫人家的東方蘭為表一片心意,竟然親自下廚,可這隻會讓她更加難過,徒添惆悵。

那不堪的往事提起又有何用!留下的亦是深深的傷口,而且決定的事不會再更改!

她突然戲劇性地莞爾一笑,“提起舊事,本宮還得再次相謝貴妃!來人!一會兒把皇上前日賞賜的如雲錦鍛、翡翠如玉意、紫玉吊佩等等送到貴妃寢宮,也算是本宮感謝貴妃娘娘昔日的關照!”

“是!娘娘!”羞月等人回答後,急去張羅這事。

東方蘭眉心一擰,怎麽聽著暮傾雲這話帶刺。

她刹時急了,忙著分辯,“香妃娘娘!臣妾不是這意思!”

暮傾雲伸手壓住東方蘭放在幾案上的手,話音低了些,眼眸中有些許誠懇之色,“本宮也不是那意思!貴妃可別想歪了!雖然咱們姐倆不是故人,但卻比故人還親!這點,本宮心裏還是明白的!”

東方蘭眨了下眼瞼,這一語雙關的女子還是從前認識的那個王妃嗎?“香妃娘娘!一切都是臣妾的錯,不關……”

“貴妃!既然特意熬了稀粥前來,可別不用!”她斷然打斷了東方蘭的話,隻把暗湧動的淚水咽下,大口大口地喝著稀粥,可本是清香撲鼻而又口感極好的稀粥在此刻食之無味,口舌泛苦。

東城門口,孩子的失去,她已經決定放下一切!

這頓後來默默無語的早點,一下子讓東方蘭明白了暮傾雲的心跡。

她與她從未相識,交情隻在冷宮開始!

目送著神情灰暗的東方蘭離開,暮傾雲也很難過,可不狠心這樣做,東方蘭還會無休止地在她麵前提到夏侯子曦。

貴妃!你可別我狠心!我隻是想忘了前塵往事!

在她垂下頭黯然神傷地吃著早點時,卻不料,無兒去而回轉。

她湊到了暮傾雲身邊,小聲地道:“娘娘讓奴給香妃娘娘說一聲!我們在來時的路上碰到張總管了!張總管透露,皇上昨兒讓人打聽京城新開的天下第一賭坊底細!”

無兒說完,快速地走了。

那天下第一賭坊是暮傾雲無意所說,卻是因為腦中閃出的畫麵裏有那麽一個天下第一賭坊的片斷。

這事是張圓故意給東方蘭說的嗎?她一時愣在了原地,思緒一下子倒回,眼前閃出第一次去廢墟時的情形。

張圓詭異地從那兒經過,好意提醒自己,別來廢墟!可皇上辦事也太神速,連她一句無心之言都要打聽清楚。

心煩意亂的她思慮重重地站了起來,在殿內糾結地走了幾個來回。

皇宮深似海,那與她終不是一條心的皇上心機、城府都不是常人能比,這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

她現在特別想像一隻鳥兒一般無憂無慮地在藍天上翱翔,可心裏包袱能甩得下嗎?

新鮮空氣!

心亂如麻,她迫切需要能讓大腦清醒的湖麵空氣,可皇宮分明沒有湖,但外麵怎麽也比亦是感到壓抑的殿內強。

她向正準備送東西到雅洛宮的侍女們說要出去走走,讓她們趕緊給東方蘭把東西送去, 卻在無意中走到了死牢前,瞧著那隱隱約約的死牢門,腦中猛然記起柳二蛋飛竄的方向好像是死牢。

她如大夢初醒,平常人可以喬裝成宮人,可柳二蛋奇矮奇胖,卻不能,而最好隱身的地方就是所有人注意不到的死牢。

反正心情沉重,也找不著地方去,就步入死牢。

漫不經心的她到來,讓那兩個牢頭心驚肉跳。

張經與李甲一瞧她腕部沒晃著那小牛皮袋子,瞬間猶感逃出升天,忙卻很納悶皇宮風景如畫,她獨愛跑這死牢。

她掀了撒花裙隨意地向長凳上坐去,沒問為何沒有牢卒,心不在焉地吃桌上擺著的瓜子。

張經與李甲一直小心地候立著,未曾敢說一句話。

她猛然抬頭狡黠地望著兩人,“本宮怎麽嗅著有一股子肉香味?”

“肉香味?”張經一愣,與李甲互相一眼後急道:“小人們剛吃完早點沒多久,可能還殘留著肉味吧!”

不對!是股紅燒肉的味!

她一撂裙裾站了起來,一隻腳誇張地踩在長凳上,一臉的譏意,“皇宮實在太富有了,連你們這等低下的人早點也能吃紅燒肉?”

李甲猴急地撓了撓臉部,好似那裏挺癢癢。

“說!不然的話……”她輕輕地吼了麵露心虛之色的倆人一聲,低頭向撒花裙上懸掛的小牛皮袋子解去。

原來,那小牛皮袋子並沒有離身,隻是走進來的她一手背負於後,一手環在前麵的腰間,因而那掛在腰間的小牛皮袋子便被寬大的衣袖遮掩住了。

天哪!裏麵可是有毒的大哈氏蜈蚣!據說是蜈蚣中最毒的,咬一口可想而知那滋味!李甲與張經臉色蒼白,怯懦地向後退了一步。

這倆個身材粗壯的漢子唯獨有偶怕極了多腳蟲。

她把那小小的牛皮袋子袋口打開,衝著兩人狡詐地威脅,“說不說?”

“你就饒了小的吧!小的什麽也不知道……”倆人驟感全身的毫毛霎時倒豎,撲嗵一聲,屈膝跪向地,大聲地求饒著。

她好看的指頭有趣味地摸著下頜,總不至於為了心中的疑惑把這袋中的蜈蚣扔向兩個牢獄吧?無可奈何地揮了揮手,“算了!嚇你們的!”

李甲與張經這才餘驚末了地慢慢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