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遲來的信

暗啞悅耳的男聲更是壓低了幾分,帶著夢幻的色彩,仍是沉醉於那摘星樓美好的一幕中,“第一次見你,你赤著足,白紗飄飄,美若天仙,直到如今,那美麗的畫麵都尚存心間!”

暮傾雲的心口湧起了一種莫名的滾燙,不得不承認,夏侯一落的話讓她冰冷的心暖和了些,情緒複雜地道:“所以便有了那幅畫!”

“不!確切地說,是有了你,有了香妃!”他溫柔地撫摸著她光滑如玉的小足,好似百看不厭。

那一次美麗的邂逅,讓他終身難忘!也改變了她的身份,香妃誕生了!

她在心裏嗤笑,忍不住幾次想抽出腳來,卻礙於他陶醉的神情,半是嬌羞半是嗔怪地道:“皇上!你怎麽獨愛臣妾的腳?”

他狹長的鳳眸精光未減,“朕觀察了,你的腳雖比其它人大一些,但形狀比任何一個人都好看!”

她微皺眉頭,吃吃一笑,“皇上!你不會隻喜歡臣妾的腳吧?”

“那怎麽會?”他爬上來,半壓在她身上,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掀著她的衣領,“你的什麽朕都很喜歡,有時不忍心去破壞。”

“所以皇上就破壞了別人!”這話好假,她在笑的同時看似無心地攏著衣領,並掀他倒在枕頭上,頭往他的臂間靠去。

知道快一個月了,他再也等不及,隻是拒絕,也要做得他看不出,不反感。

這話暗喻著他寵幸了別的女子,可他久經情場,醉臥花叢中,臉皮比什麽都厚,也未在意,相反在她的話中品出一抹少許的醋味。笑而不答,手繼續著前麵的撩衣領動作。

她迫於無奈,隻得凝神望著他。“皇上!那摘星樓的一幕,臣妾到如今……”

他便伸出食指抵在她一張一合的粉嫩唇瓣上。許是不要她在說下去,破壞了此時的好心情。

“皇上!”她急了,若再不施那媚眼功,就要失身了,閃發出熠熠光輝的眼眸再次緊緊鎖住他欲避開的眼睛。

他勉強看著她,初時有些不悅,後來鳳眸慢慢泛出喜悅的流光。再後來,整個人也軟綿下來,手軟軟地搭在她腰間,進入了大腦裏幻想的美妙奇景中。

攝魂媚眼這功夫真好!百試有用!她知道他要在美夢中一直沉睡。沒有人喚他,他是不會醒來。

抬頭時,似水明眸清澈,無奈地苦笑一聲,與狼共舞。這也是不得已的法子,幸而夏侯子曦早教過她這門功夫,可這功夫一施,讓她心裏無形地想起了遠在東部的夏侯子曦。

千頭萬緒湧上心頭,終究很煩。輾轉反側,幹脆就就下了榻,走到側麵屋門的時候,敏感地聽到門後有呼吸聲,便知是玉兒又在偷聽。

她已經習慣了玉兒的這動作,知道玉兒是擔心她與夏侯一落有了夫妻之實,難以再見夏侯子曦,但為了讓玉兒能安然睡下,她故意掩住嘴輕輕地幹咳兩聲,輕緩地道:“皇上睡了!”

果然,那門後便傳來捂住嘴的輕笑聲,與踮著腳尖離開的輕微響。

她百般無聊,就伸手從幾案下拿出那本莫無言投給她的書看起來,也沒心情,隻是書上碩和王那三個大字刺激了她的眼,令她難過。

驀然一抬頭,眼角餘光就瞟見了殿門,可夏侯一落在這安寢,門外小安子肯定也候著,她隻得朝身後不常開的雕花窗看去。

幾經思忖,眼眶潮了時,還是走到那雕花窗前,輕輕地伸手推開,探出半個頭。

外麵很安靜,而淩風如她猜得沒錯,應該沒在。

她放下心來,縱身一躍而出,借著月光在樹叢中小心地穿梭著,向那埋藏著信的地方走去。

近了,那株在夜色下張牙舞爪的大樹下便是她曾想埋藏一生愛的地方。

她久久地蹲在黑暗裏,幾經猶豫,終於找了根短樹枝刨著那泥土。

微弱的燈光下,她手指顫抖地拆開那封潮濕的信來。

字跡快因水浸而花,可信的內容簡單,因此仍是看得很清楚,一目了然。

看完後,內心遏製不住的悸動,一聲綿長哀歎響起,她難過是把信揉成一團捏在手心,感到天昏地暗,長久而怔怔盯著幾案上的那本書發呆。

這是一封遲來的信!若這信早一點到手中多好,那她也不會因此而失去孩子!

東城門口,她也不會死了心,更不會因為恨極了夏侯子曦而向夏侯一落提出秘密南征一事。

如今,好像一切都太晚!

大戰一開,不管成功與否,愛民如子的夏侯子曦決不會原諒她!

她打了個顫,仿佛看到了黑土地上鮮血印染,血雨腥風,堆積如山的屍體,而那白衣飄飄的男子悲戚地站在風蕭蕭的戰場中,無奈而黯然。

當時隻是恨極了他,全然未想到這事的後果嚴重,“我是不是太惡毒……他再也不會要我了!”

她失神地伏在幾案上,淚水嘩啦啦地滑落,霍地站了起來,立馬想飛到南部去阻止王薈宣旨,可王薈昨日就已經出城,還來得及嗎?

第二日,暮傾雲又巧言地向夏侯一落說要出宮去就近的風景區玩玩,說來京城好久了,都沒好好玩過。

夏侯一落昨夜睡得很香,那心裏所編織的美夢也讓他以為與暮傾雲有了好事,反正美人已經到手,他沒有猶豫與懷疑,一口答應,隻是叮囑周平跟著。

隻要讓她出宮,什麽都好辦,她仍是穿著那身白衣男裝,這次,沒騎馬,坐上小轎向鬧市而去。

下了轎後,讓轎夫不必等,帶著也換了便衣的周平在街上隨興地大吃大喝一頓後,沒去什麽風景區,就帶著他向天下第一賭坊走去。

“公子!不是要去風景區遊玩嗎?怎到了這兒?”周平一瞧眼前鬧哄哄的賭坊,皺著眉不解地道。

“出來遊玩,隨興了!”她便不悅地瞥了眼周平,怪他人死板。

這話也對,周平便沒再說話。

賭坊裏,沒見著劉莞,隻是時常跟在劉莞左右的肖義與袁木兩個中年打手迎上來。

她裝著不識他們,抖開手中墨扇,嬉笑著大聲道:“這裏今天人很多嘛!”

肖義與袁木看著長得粗枝大葉,但跟隨劉莞時間長了,心也挺細,一眼就認出了衣著不改的她,而且又見她身邊站著個眼光淩厲,氣場威武的男子,不用想,定是皇宮裏的侍衛。

他們倆忙哈笑著拱手上前,也佯裝著不識,言語中透出幾分**,“公子若有興趣,可參與參與!”

“可本公子沒玩過,也不會玩!”她不好意思地一收折扇,突然扭頭向四周視察的周平道:“今日反正是出來玩耍,你也不必拘束,就大膽地去玩吧!”

宮中的侍衛乃至宮人在閑時也愛湊在一起賭幾把,所以周平也頗愛,剛一進來,心就樂開了花,可他也沒忘了自己的職責,城府地打量,猛然聽聞暮傾雲的話,受寵若驚地拱手向她道:“不用了,公子若要玩,小人看著就行。”

她從懷中摸出兩張百元銀票遞給袁木,示意換成碎銀,眼裏挾著不可拒絕的流光看向周平,“你先玩幾把,我看看!”

周平猶豫著,這太不合常規了。

肖義忙向一個端茶的夥計使了個眼色。

那夥計忙放下茶水,端了把幹淨的椅子向喧嚷的一張桌子湊去,嘴裏大聲嚷嚷,“讓讓!騰個地方!”

暮傾雲未管周平答不答應,興高采烈地就向那椅子走去。

周平無奈,也隻得跟隨。

雖走桌前了,但周平怎麽也不敢上去賭。

暮傾雲偷瞟了眼肖義。肖義便笑著把周平強拉著坐在桌前的長凳上。

暮傾雲會心地一笑,久在賭場來的人,隻一個眼神便明了。

現在,周平坐在往前一點的桌前,而暮傾雲則大大咧咧地蹺著腿坐在向後一點的旁邊,儼然一個尊貴的觀賞者。

“各位!下注了!”

隨著夥計的吆喝聲泛開,嘩啦啦的拋銀子聲就響起。

周平接著一臉巴結的袁木遞來的銀子,猶豫地看了眼暮傾雲,小聲地道:“公子!還是你來!”

她斂了那份興奮的笑意,嚴肅地盯著周平,低低地斥道:“讓你玩你就玩,別廢話,這是命令!”

周平隻得硬著頭發向心中早想好的地方甩出一錠銀子。

賭場裏的道道很多,既要賺錢,又要來這裏的客人看不出端倪,而又要客人沉迷於這裏不走,最好的辦法就是先給點甜頭。

兩把下來,周平在讚賞聲中贏了不少銀子。

暮傾雲看似興趣更高了,折扇一拍掌心站了起來,嘴裏大聲地叫嚷,“周平!你手氣真好,一定要給本公子贏多多的銀子!”

周平也完全融入了賭的氣氛中,沒有那份拘謹了,放開本性豪賭起來。

她湊到一直站著身後的肖義耳邊輕輕地說了幾句話。

肖義隨後不動聲色地走了出去,換了袁木近前來相陪。

一翻大賭下來,周平連輸幾把,他虛汗沁透了內衣,怯怯地向暮傾雲道:“公子!還是你來玩,小人的手氣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