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來多久,賈美琪已經端來了一盆熱水,遞上了熱毛巾,輕聲地問:“姐夫,請先洗臉。”
“不用了吧,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陳忠望著賈美琪,實際上這個女孩子比以前變化很明顯。又問:“你除了知道惠民批發部跟卷煙廠有關外,還知道什麽?”
“我還知道我姐並不愛你,她給不了你愛。但是我可以。”賈美琪抿著嘴唇說,無比認真的眼神讓對方必須接受的樣子。“如果你不信,我這就去找我姐攤牌。”
陳忠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表情,心想別把這事鬧大了,忙著勸說道:“你先別激動,等咱們把惠民批發部這事完後再說,怎麽樣?”
揚了揚熱毛巾,賈美琪點點頭:“你先洗下臉,等下又說我這個小姨子對客人不夠好。”
“是呀,美琪最懂這些禮節了。”陳忠接過毛巾,洗過臉後,匆匆離開學校,要去縣裏找找田建明一家人。
誰知道,賈美琪就是不讓,說如果陳忠今晚走出這個村子,她也就跟著出去。陳忠執拗不過,隻得去上村把黃蘭香請下來陪賈美琪,自己則留在黃柏祥的家裏,聽他講著方田村的故事。
陳忠到了竹樓下,看到黃柏祥毫無睡意,竹椅子上的他正在搖著蒲扇喝茶,一邊哼著山歌,心情大好的樣子。經過了很長時間的觀察,陳忠大抵了解黃柏祥一些,他故意吹著口哨在路旁停留了下,還故意把瓜瓢舀上一瓢水往地上灑。
沒錯,就是這淅淅瀝瀝的聲音,引發了黃柏祥的好奇。他猛然跳了起來,大叫:“誰家大黃狗撒尿?”隨即,他拾起一塊西瓜皮就要砸過去。
“喂,阿公,是我陳忠。”陳忠快速跑出來,這才阻止那塊就要飛來的西瓜皮。
“嘿嘿,原來是你這條大狗古,到處亂撒尿。告訴你,路上處處都是草藥,可不能亂撒尿哦。”黃柏祥手舞足蹈地笑了笑,在油燈下,他儼然又是那個老頑童。
攤開雙手,陳忠無奈地說:“阿公,我老實交代,沒有做對不起您老人家的事。”他是外行,對於農村,隨處可見的就是草藥,可是貪圖方便快捷的現代人總是喜歡吃西藥治病,這讓黃柏祥非常難以理解,事實這也是他歸隱厭世的一個重大原因。
黃柏祥見到陳忠還算老實,就擺出一副唱大戲的架勢,左手叉腰,右手伸出豎起二手指,雙腳跺著拍子,唱著天仙配的調兒:樹下的狗兒,亂防水,綠水青山帶小燕……
陳忠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拍著雙手叫著唱得好,唱得妙,唱得溪水哈哈笑。
黃柏祥聽到這樣的誇獎,異常高興,走進灶屋裏,馬上炒了一碟子椒鹽花生米,蒸了一盤子軟糍粑,抱出一壇子陳年三蛇藥酒,非要跟陳忠喝上一杯。
以前,陳忠還是有酒癮煙癮,如今再次聞到酒味,不免的皺著眉頭,厭惡那刺鼻的味道,但看在黃柏祥如此盛意的份上,他連連誇這酒香,那小吃香,等他的舌頭一碰到酒,立時就粗大起來……
兩人連連碰杯,陳忠捏著鼻子,把嗆喉辣嘴的酒猛然咽下,險些流出眼淚來,惹得黃柏祥哈哈大笑,說活該,剛剛那麽拽,明知理虧還要死鴨子硬嘴巴。執拗不過,黃柏祥連連說這酒算是千年等一回,他若不願意,就算是皇帝老子來了,也未必能喝上一口。按他的意思,在處理大事而猶豫不定時,最好喝上一杯好酒,那樣比較容易想出好辦法。陳忠想想有點道理,便一口白酒一口花生米,吃得他肚子鼓鼓的。
話說,黃柏祥這些年也夠孤單的,上次好不容易來個陳忠讓他大展身手地救回了一條命,但是陳忠一去不複返讓他感覺現在的人忘恩負義,所以今天他聽到陳忠在學校裏跟賈美琪老師什麽緋聞的事,特別踴躍要去觀看,順便好去教訓下年輕人的驕傲無知。可是,今夜,陳忠自己上門來,其實他是想來這裏借住一宿的。但是對於黃柏祥來說,就是來道歉認錯的,他覺得這樣的年輕人難得,非要熱情款待一番。恰好,陳忠十分認真地聽他唱黃梅戲,不停讚這酒喝那菜香的。
就這樣,黃柏祥就把方田村以前的故事說出來。盡管他肚子裏墨水有限,但肢體語言十分豐富,絲毫不影響表達,三杯蛇酒下肚,他繪聲繪色地講:
以前,方田村裏有兩個年輕人,一同跟先生學醫,但是一個人性格溫和,喜歡中醫,認為中醫是治本之道。但是另一個人卻一心要崇洋西醫,認為西醫快速見效,他們二人出現了分歧後,立下賭約,看誰先成名。先生勸說無效,便同時辭退兩名學生後歸於佛門,從此不問世事。但是十年後,兩名學生中學中醫的學生小有名氣開了個藥店,懸壺濟世頗有好名聲。另一個學西醫的學生卻連連失利,原因是心浮氣躁,醫術不精,回來後心裏很不平衡,非要再次下賭注。
這時,有個村姑喜歡上了學中醫的那個人,但是學西醫的那個人同時也喜歡上了村姑,便想盡一切辦法把那村姑給強暴了,但是發現村姑並不是處子之身,懷恨在心,要報複中醫之人,便想方設法造假藥來陷害中醫學生,就這樣一直明爭暗鬥著。最後,沒有辦法又請老師出來調解,老師其實也是個消極厭世的人,他滿腹才華得不到重用,因為整天在練習毛筆字,他的軟筆可是練得出神入化的境界,他可以同時用兩手兩腳同時執筆寫兩幅字數不同的對聯,寫完後居然時間都是相當準確同時落筆,據說當時光是靠那一手好字就獲得了三個女教師爭風吃醋而鬧得不可開交,幸好這個老師不太喜歡女人,是天生的**。這事被其中一個女老師說破後羞愧交加而選擇在一個教師節當夜來到五十裏外的廟宇裏出家入佛門,打算不問世事,但是看到學生把青山縣搞得烏煙瘴氣的,又出來勸說,最後學西醫的人揚言讓老師跟他比試一番。最終老師決定改名為零光法師,表示吃個零蛋後多個蛋蛋,後來修建了靈光寺,他任職主持至今。
恍如隔世,中醫的醫生結婚生子後,考慮到冤冤相報何時了歸隱山裏。這個人就是黃柏祥,學西醫的人就是賈德龍。雖然時隔多年,但是上一代的恩怨,讓後人吃盡了假藥的苦頭,今天黃柏祥看到陳忠有所改正,方才道出了多年的秘密——
陳忠一聽恍然大悟,原來,妻子的爺爺就是黃柏祥的同學和敵人。他仔細一想,妻子賈美鳳也是有苦衷的,她隻不過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麵對如此複雜的事情,一般的常人,肯定會息事寧人。但是陳忠不是這樣想,既然是造假團夥已經明白,無論如何也要給社會一個交待。
夏夜,沁涼如水。陳忠二人都毫無睡意,兩人好像是一對忘年交,從舊社會談到今天,從遙遠的中醫始祖談到當代醫學利弊,黃柏祥儼然是個頗有學問的長者,陳忠聽出來了,假藥的出現,遠遠比人們想象的複雜,要在社會上徹底清除假藥,不是三兩天就能解決,必須從根本上著手,正如中醫說得治病先治本!
最後,陳忠說要去找妻子一家人算賬,誰知道黃柏祥卻板著一張臉,將滿臉的興致都收斂起來,怒問:“我是這樣教你的嗎?”
“不是。”陳忠答應的很肯定。那摸樣猶如回到部隊裏回答排長的問話。
“我不需要你去報複,需要你去感化他們。”黃柏祥又換回了一副笑臉,不過在靜夜裏他的笑容竟然是如此的詭異。
雞叫三遍,陳忠終於聽完了黃柏祥的故事,回到原來療傷的那個小房間裏,躺在竹席上,渾身如火燒,不知道是蛇酒後勁十足,還是身體饑渴了太久。
夜風有些不太安分起來,先是撩動了窗簾,接著溜進屋裏,好像一隻魔法少女轉個圈就跑出去了。
望著淡淡的月光爬上窗台,頑皮地跳上床榻,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樣的清晰。陳忠的右眼皮一直跳著,聆聽著晚風吹動竹葉沙沙作響,心裏久久無法平靜下來。他在琢磨著,這回眼皮跳,又會是什麽事呢?
突然,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陳大哥,陳大哥。”黃蘭香打著手電筒氣喘籲籲地叫道。
聽她叫的如此著急,陳忠一骨碌就翻下床,披上襯衫走了出來,問:“蘭香妹,啥事?”
“美琪姐姐,美琪姐姐出事了,倒在**不動了——”就著月光,黃蘭香臉色煞白得嚇人,看她喘氣的樣子,也不像是惡作劇。
未等她說完,陳忠邁步飛也似的朝學校方向跑去。
房間門是虛掩著的,幽暗中,賈美琪就在屋裏發出貌似痛苦的呻吟聲。打開燈,陳忠走進去一看,賈美琪就在蚊帳裏麵裹著被子縮成一團。他忙問:“美琪,怎麽回事?要緊不?”
賈美琪聽到陳忠熟悉的聲音來了,故意叫的大聲一些:“哎呦,哎呦——”
陳忠十分緊張,小姨子,我可是求上天求下地,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要出岔子,目前最要緊問題是青山縣境內的假貨事件未完,老婆又出事……
賈美琪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嗔怪著說:“姐夫,你來那麽晚?”
“美琪,我可是跑過來的。”陳忠遠遠一看,賈美琪的手臂是光溜溜的,免不得懷疑她沒有穿睡衣吧。他遲疑了一下,問:“你哪裏不舒服?”
“我抽筋啦!”賈美琪突然按了下床頭開關,燈光就熄滅了。
屋裏一片漆黑,隻聽到窗外的蟋蟀叫著唧唧,唧唧。
“停電了嗎?”陳忠邊說邊朝外窗戶外看,村裏常常停電他也是清楚的。誰知就這時候,一條柔軟修長的手臂就環繞過來,冷不防一抓,竟然是抓到一具完美到了極致的赤條條的美體,頎長而性感,不是賈美琪是誰?
此刻,賈美琪用身體將他勒得緊緊的。她隻顧著咬著嘴唇喘氣,什麽話也沒說,帶著絲絲暗香的鼻息,在屋裏是顯得如此真切,如此煽情,聲音越來越大,如來勢凶猛的波浪滔天,很快就把陳忠給淹沒了。
幽暗中,陳忠似乎可以看到滿臉酡紅的小姨子,正如一朵含苞欲放的映山紅。一股酒味夾雜著少女獨特的香味,險些讓陳忠心**神搖地站也站不住了。他不是第一次見過賈美琪的美體,上次在單位宿舍裏差點就釀成大錯。但是那次的感覺跟這回完全是兩樣,這次是清醒與理智,那回充滿著肮髒的思想,猶如抓在手心的一條蛆蟲般惡心,陳忠冷冷地打了個寒顫。
“美琪,你又喝酒了?”陳忠捉住她的小手,但是怎麽也無法使出力道來,好像此刻自己渾身的力量都消失了般。
“姐夫,我……我……”賈美琪喘急的呼吸聲,包含了千語萬言。
青春,是女人最大的**力,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即使是在黑燈瞎火的房間裏,隻要是男人就會有一對閃光的眼睛可以洞察清楚一切。現在,眼前的這個女人,無論是身材與容貌,都不會比任何一個女人遜色,陳忠若不是想到自己是有婦之夫,算是柳下惠轉世也不一定能如此坐懷不亂。
陳忠清晰感覺到身後一股懾人的熱氣從她結實的胸脯傳遞過來,讓他無力招架。賈美琪胸脯的白梨般的結實堅挺的力量,直逼人心,充滿了戰鬥力。比起賈美鳳那軟綿綿如氣球般的肉團截然不同,他以為太習慣妻子的芒果形狀的胸部而體驗了少女那種特有的**,倍覺驚奇。
蛇酒太猛太醉人,陳忠扭過頭,就著暗淡的月色,登時看到一雙如火的目光,灼傷了他的眼睛,四目相對,星火迸射……
黑暗中,一隻玉手堵住了陳忠還想說話的嘴。一道汗珠,自陳忠的背脊涓涓滑下,他勉力忍著自己,可是喝酒後的賈美琪做出了超乎常人的舉動,踮起腳尖,用滾燙的櫻唇貼了上去,隨即她的手就探入陳忠衣襟內側……
終於被撩撥起了原始欲火,陳忠來個漂亮的公主抱,將小姨子一步一步抱到**,接著迅速轉身要離去。
說得好,那時快,賈美琪的一雙手就如靈蛇般繞了過去,扣住他的脖子。這招是妻子賈美鳳最常用的,每次陳忠就會在這個動作下徹底繳械投降。這回,他猛地一甩頭,汗水就如雨點潑灑下去,心裏說著不好,我不能這樣,我是有家庭的人。就算是真要這個女孩,陳忠認為自己也要給她一個儀式,給她一個名分,絕不能做一個貪圖便宜的偽君子。
慌亂中,陳忠摸到了被單,將賈美琪罩了過去,然後解開她的雙手,道:“美琪,冷靜點!”
倍感失望之極,賈美琪猛然吸了一口氣,心裏卻嗔怪這樣的男人簡直是罕見得豈有此理。
出來門,陳忠將門給鎖了起來,一口氣就跑回了黃柏祥家裏,提前一桶山泉水,給發熱的腦袋澆了個透心涼。他聽到的卻是黃蘭香在房間裏唱著非主流歌曲,看她很是用心唱歌,誰也無法聽出來她究竟唱的是什麽歌,原來她隻是在撒酒瘋而已。
“蘭香妹,你跟賈老師是不是喝酒了?”陳忠在外麵喊道。
“我們沒有醉,我們隻是開心喝了點酒,你是誰?”黃蘭香雙腳抬得老高,架在牆壁上,突然就跌落下來,發出嘣的一聲悶響。“誰說我們女人就不能喝酒的,管他那麽多,我想喝就喝——”
陳忠明白了,剛剛就是她們喝醉了,賈美琪讓黃蘭香回來“請”陳忠去學校裏的,目的是先把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賈美琪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跟自己——
想到這裏,陳忠猛地拍了下大腿,真慶幸自己懸崖勒馬得及時,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話說回來,陳忠又想到,名聲一向很好的美琪在學校宿舍裏若是鬧了笑話,對她的未來影響很大,不行,不行,一定得再回去守著,以免壞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