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叫三遍,東方的啟明星亮了。

一輛摩托車悄悄停在賈美琪房間門口,一個熟悉的影子就在掏鑰匙開門。陳忠看清楚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妻子賈美鳳!她來這兒做什麽?

藏身在芭蕉樹背後,陳忠看到屋裏的燈亮了,接著就是賈美琪的責怪聲。

屋裏,啪的一聲脆響,賈美鳳扇了妹妹一個耳光。

陳忠心裏一抽,好像感覺到自己臉上也是火辣辣的痛。

“不要臉的美琪。快點起來!”賈美鳳風急火燎地說。

“姐,你幹嘛打我?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賈美琪的聲音也提高了八度。

“我打你是應該的。誰叫你不聽話!”

“姐,我剛剛跟姐夫……”

陳忠聽得頭皮發怵,大腦一片空白,這事玩大了。

一般來說,聽到老公跟自己的妹妹發生了緋聞,做妻子的是無論如何也要站出來發飆的,但是賈美鳳倒是一改常態,她找來一瓢涼水,潑醒了賈美琪,叫她如何如何做。這話,好像是巫婆的咒語,令得賈美琪十分緊張,立刻清醒過來,著好衣衫,跟著賈美鳳二人就離開了村子。

一望就明白,賈美鳳這次回來一定有所動作。陳忠隨即發足奔去,用劉翔跨欄的速度衝刺而去。農村小道彎彎曲曲,賈美鳳的駕駛技術不佳,陳忠看清楚了,她正是朝藍橋鄉方向駛去。

天亮了,一個早起的郵遞員踩著一輛軍綠色的自行車,哼著小調兒從藍橋鄉方向騎來,他的眼睛紅紅的。陳忠認識他,招手跟他打招呼,兩人聊了一會兒,原來是這個郵遞員昨晚打牌贏了點錢,今天心情特別好。在他身上,陳忠不但知道了賈美鳳姐妹去的目的地,而且也在他車上看到了一封郵寄過來的信。

那又是一封奇怪的信,雖然收信人是賈美琪,但是寄信人卻是空白,那工整的字跡對陳忠來說,早已銘記於心。他仔細看了看郵戳,乃是龍山市境內的郵局發出。很明顯,這些人,就在龍山市境內活動。

當陳忠趕到藍橋鄉的時候,又是一個趕集日,街頭熙熙攘攘的老百姓,其中有不少是自己村子裏的父老鄉親,他們的生活好過了許多,有牽驢騎車的,看他們有說有笑的陳忠心裏就有種說不出的愜意。他隻有在心情較好的時候,才能有所突破,於是他又回到了工商所,找到曹所長要辭職,曹所長認為他是有功勞的,盡管請了長假,說要好好考慮,不要一時衝動。如果,陳忠要回來上班,隨時都行。

陳忠心裏,比誰都清楚,還不是賈美鳳跟曹所長有過灰色交易的原因,想到這裏,陳忠就更加想把那些不法之徒繩之以法。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來到了賴國雄的家門口,他家的房子背後是一片臍橙山。就在一個矮房子腳下,看到了一輛熟悉的摩托車影子,雖然隻看到一隻密碼箱,但是那個本田標誌可是熟悉的。他繞過了池塘,發現了這輛摩托車就是賈美琪的,毫無疑問賈美琪就在附近。

賴國雄家門緊閉,兩條灰狗伏在地上轉動著眼珠子,警惕地望著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

對付不了兩條狗,陳忠這時想起了詭計多端的黃明,在池塘邊上徘徊了幾回,陳忠終於沒有想到好辦法,他幹脆坐在矮山丘上的楊梅樹下乘涼,樹上有現成的楊梅,散發著誘人的香味,他嚼著酸酸甜甜的楊梅,思忖著下一步計劃。他想,如果一切問題都交給法律去解決,那麽這樣一個社會也是值得讓人深思的。要做,就做人們都沒有想到,而不違背良心道義的。

不遠處的屋裏,隻有兩個人,賈美琪的膽子大得驚人,她竟然敢一個人闖入賴國雄的房間。因為她在淩晨時候,聽到了姐姐說賴國雄開始對陳忠采取行動了,她就是那樣一個人,肯為喜歡的男人付出一切的女人。

這時,她們已經嚴肅談了三次了,賴國雄明確地告訴她,如果想脫離組織,就要給他一個交代。其實,賈美琪明白,所謂的交代就是要跟他上床。記得有一次,一個守倉庫的人偷偷跑了出去後,被惠民批發部的人抓住了,打斷了腳骨後還被送進了精神醫院。對於女人來說,第一次是生命還重要的,賈美琪明白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是自己暗戀的人陳忠。

賴國雄坐在桌邊,翹起了二郎腿,拿起一支鋼筆逗逗桌上的那隻烏龜,小烏龜一把就咬住了鋼筆頭,賴國雄隨即端起坐上的熱水就潑了過去,小烏龜立即把頭縮進殼裏鬆了口。賴國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藍旗想好了嗎?這可是你自願的。”(藍旗,其實就是賈美琪的稱號)

望著他一臉的猥瑣相貌,賈美琪就恨不得衝過去扇他幾個耳光,然後將他推進土裏活埋掉。然而,世界對人是公平的,並不會因為賴國雄作惡多端就會給他個天打雷劈的報應,同樣也不會因為好心人而讓他長命百歲的。這是為什麽,現實罷了。賈美琪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久了,自己就懂得了,必須自己去適應社會,而不是讓社會適應自己。所以她選擇接受挑戰,可也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她想到了個辦法,盡量把自己的第一次留給姐夫——

“和尚老板,進來吧,隻要你夠膽!”賈美琪大大方方地走進了那個虛掩著門的房間。(在這個組織裏,他們的內部稱呼都是用代號來念,和尚就是賴國雄,而藍旗就是賈美琪)

這是一間專門用來對付組織裏的女人的,若是那個女人有求與賴老板,必須過的一關是上床。

聽到這話,令得江湖經驗老辣的賴國雄心裏有點犯疑,這個小妮子咋就如此的**?莫非不是老野豬了?(按照他們口裏說的老野豬就是經常跟男人睡覺的女人)

他抬起比蛤蟆還要蛤蟆的眼睛,按下了桌長的遙控器,窗簾就緩緩滑下,然後摸了摸鼓鼓的褲襠站了起來走進房間。

賈美琪已經準備好了,她特意躲進洗手間裏,耐心地偽裝了一番,接著問:“和尚老板,準備好了嗎?”

伸了個懶腰,賴國雄有些不耐煩了,催促道:“小娘們躲在裏麵摸什麽摸?老婦女一樣!”

聽到外麵窸窸窣窣的聲音,知道賴國雄有了動作,賈美琪在裏麵還有有些緊張的:“萬一他不相信我就死翹翹了,為了姐夫,唯一的辦法就是這個了。”本來,她無須做這些無謂的犧牲,但是她不想正麵與組織交鋒,也不想讓姐姐知道這事。

忽然聽到被窩裏發出嗯嗯嗯的悶死,敢情是賴國雄在自己塗西班牙油來增加威力吧。賈美琪聽到那麽齷齪的聲響冷不防打了個顫抖,接著她就推開門走出來,她裹著浴巾,紮著長發,邊走邊說:“和尚老板,今天太不巧了,我隻能陪你聊聊天,不能有什麽動作的。”

“上來,我要驗貨!”賴國雄一改常態,進了他的房間,可不是那個十頭牛也拉不下太師椅的老板了。他從薄被子裏伸出一隻手指勾了勾,在做過來的姿勢。

賈美琪一看心裏特不爽,好像自己就是小姐一樣,不免的罵道:“老色鬼,死一邊去吧!”

突然,賴國雄串了出來,攔腰捉住賈美琪頎長白皙的身子往**一扔,來個虎撲下去。賈美琪有些慌亂,她看到賴國雄渾身都是鬆弛的肥肉,大腹便便猶如七八個月的孕婦,濃密粗黑的胸毛好像是一隻恐怖的野豬,不免的心裏異常排斥這個大豬頭。她慌亂匯總扯過被單蓋著身體,嘴裏說不要,不要。

“少個老子裝清純!”賴國雄露出一口的金牙,在屋裏卻像是魔鬼的獠牙,猙獰詭秘。他左胸刺繡著一隻大老虎,滿嘴鋒利的牙齒,沾滿了少女的血淚,賈美琪心底感到一陣寒風襲來。這個就是所謂的天煞的畜生?

“我今天不舒服……”賈美琪努力側過身子,避開了賴國雄粗大的手掌來偷腥。

“等下我給你搞一搞就舒服了。”

“你等等——”賈美琪迅速用膝蓋頂了過去,咯噠一聲,賴國雄的下巴被踢了一下,關鍵時刻出意外差點令他**。

當賴國雄又要發火時,賈美琪已經從衣服裏把一片衛生巾掏了出來。大聲地說:“看到了嗎?”

“管你,誰叫你惹毛了老子?”賴國雄蠻不講理地說,他的怒火加欲火正“噌噌”往上躥。

“你不怕死?”賈美琪捏緊鼻子,將那片紅色沾血的衛生巾送了過去。“你聞聞什麽味道!”

賴國雄忽然聞到了一股臭雞蛋的味道,憑著他的經驗,那是婦科病。頓時就像一隻中了彈的狗熊倒地滾了幾下,那玩意軟了下來,悻悻地說:“媽個屁,要給老子封個紅包。晦氣!”

瞧見賴國雄有些迷信,賈美琪心裏嘲笑了一番,什麽黑道生意人,都是迷信的把戲。她捂著浴巾跑進洗手間,把水龍頭擰開,嘩啦啦作響。然後把手指上的傷口草草包紮一下,將那隻發臭的鵪鶉蛋殼衝進馬桶裏去了。

原來,剛剛賈美琪進來的時候,發現垃圾桶裏有個吃剩的鵪鶉蛋,她便想到把自己偽裝一番,然後弄破了手指,擠了些血液在衛生巾上,就這樣躲過了賴國雄的侵襲。

**的賴國雄聽到嘩啦啦的水響,又惱又恨,正在抽煙想鬼主意來處理賈美琪。可就在這個時候,桌上電話鈴響了。鬱悶著的賴國雄抓起電話先批評了對方一頓,說打電話也不看時候,老子正在忙著呢。

等他聽到了對方說惠民批發部出事了後才大驚失色地說,馬上到,馬上到,美鳳你先藏起來先。

原來,這些年,田家在龍山市的地位迅速得到恢複,黃明果真是人才,在新品研發替換環節,在防偽環節,在促銷推廣方麵做出了許多肯定的貢獻。田建明老板對老戰友陳明亮的懷念卻是與日俱增,總認為這樣的情誼去的太快,沒有給他兒子一個好的交代,有愧於那段戎馬生涯,就這樣他還暗地裏將那些錢給了陳忠老媽,並多次舉報惠民批發部,弄得新上任的打假隊長來調查惠民批發部。這時,惠民批發部剛剛調轉物流,就被遇上了打假隊執法,以前還好,都是賴國雄在坐陣指揮,現在他一離開就出現了事情。賈美鳳在電話裏催得很急,弄得賴國雄頓時就像醃製過的茄子般,蔫了。

神色慌張的等賈美琪從屋裏走出來時,一顆心就嘣到了嗓子眼,因為陳忠已經站在路口,宛如寶塔一般的陳忠,刹那間就變得無比高大起來。然而,聰明的賈美琪迅速走到後門,從果樹方向奔了出來,裝作剛剛下車的樣子,突然在後麵拍了拍陳忠的肩膀問:“嘿,姐夫。”

“辦完事情了?”不想揭穿對方的陳忠挽著雙手,冷冷地問。“算你狠!”

“就知道你會來這裏等我了,可不,我剛剛還見過賴老板呢。”賈美琪轉動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繪聲繪色地說著。這些,都是她姐教的,說話跟做人,都有講究的。

“僅僅是見過他?”陳忠故意反問了一句。瞧這丫頭死鴨子硬嘴巴。

“我還用辦法讓他答應幫我們一些呢。要知道方田村若是要改變現狀,不是靠說說就能解決問題的。”

“讓他們幫忙,豈不是自尋死路,我遲早要將她們一網打盡,移交檢察院!”

陳忠這話,讓賈美琪趕緊閉嘴不談,可知道,這個組織可不僅僅是賴國雄一個人在裏麵,還有很多自己的親戚呢。賈美琪雖然不是學法律的,但是她也聽姐姐講過,造假,販假按刑法論處,少則罰款15萬並沒收財產,重則有期徒刑2年以上。她斜眼端倪著陳忠,狡黠地笑了笑:“姐夫,如果我們將方田村的事擺平了,什麽都好說。”她故意抖開自己的挎包,裏麵赫然的一包已開封的護舒寶衛生巾。

“對嘍,現在我就是憂心這個問題。”陳忠也看到了那包衛生巾,按照常理這樣的情況下,賴國雄是無法得手的。他心裏也就放心不再過問了,駕上摩托車帶著賈美琪又回到了方田村。

方田村,卷煙廠風波未平息,原因是陳忠把鄉民的飯碗端了,讓大家十分惱火。若不是帶著賈美琪老師,他進方田村準會有人放狗咬他。

路旁的山上,一家農夫在山上打豬草,女人在罵老公很豬頭,說咱家辛辛苦苦養大的豬賣給了豬販子,轉手的利潤比他家養一年還高,為何不去學做豬販。男人說他不敢殺豬,看到豬血就會腳軟,就是改呆在方田村中田的命。

這番對話引起了陳忠的注意,可不,方田村裏不是很多空空的卷煙廠房嗎?那些廠房都是老百姓幫忙蓋的,而土地也是空地荒山。時下正值煙葉收成季節,但是方田村卻沒有種植煙葉,自己村莊不是種植了許多煙草嗎?他靈機一動,擊掌叫好,跟賈美琪商量一下,說可以試試這個辦法。

他來到方田村,賈美琪找到了王鶴,說出了自己的主意。王鶴是什麽人,要說是占便宜的事,他答應比誰都快,可是要動用他的名聲和錢,比割他的肉還疼。幸好,陳忠又想到了同學蘿莉,蘿莉已經不在人世,可是那個按摩院的生日還是如日中天,原因是她培養出了一大幫的姐妹,可謂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一個比一個會叫場。

據說,蘿莉這麽做的目的,僅僅就是為了報複前夫黃明。陳忠了解到這個情況後花錢請來個紅牌小姐,經過一番的打扮,給王鶴服務了一晚的吹拉彈唱等68式,讓他嚐到了什麽是快活人生。

次日,兩腿發軟的王鶴,眯著眼睛,猶如從天堂裏凱旋歸來一樣滿足,答應陳忠表示同意了。也不知道小姐靠得是什麽絕活把王鶴這樣的怪人都給搞定了。後來才知道那個小姐曾經有個賭注。當時那個小姐家裏有很多雞蛋,她整天在琢磨什麽辦法把雞蛋賣到更高的價錢,嚐試了許多辦法,也沒有實現。有一天,他遇到了花花公子哥兒黃明,她們聊到一塊去,她曾揚言說黃明沒有辦法征服她,黃明心懷鬼胎地料到對方是白虎,所以黃明也製造了個一條龍的辦法,將那小姐治理的服服帖帖而免費做了黃明的情人半年。那時候黃明曾經教他一個絕活,專門對付奇怪的男人的法子……

陳忠終於說通了王鶴,再請來黃柏祥老醫生,共同組織了許多村民商量,決定用王鶴的名義收購生煙葉,接著運到方田村進行一次加工,村民就靠賺點差價來度過這個秋季。就這樣方田的老百姓第一次看到了種植煙葉和加工煙葉的不同之處。就這樣,陳忠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有所轉變。可是,煙葉加工不是長久之計,季節已過,老百姓家裏的生活又要叫苦。也有人提意見說種植水果蔬菜煙草等等。但是村民潑涼水的比支持的人要多,所以這事就一直耽擱著,陳忠望著秋風一天比一天荒涼,心裏又蒙上了一層霧。

賈美琪在農村生活了一段時間,皮膚越發幹燥,她雖然不是什麽文人騷客,但是出於女性的她還是對大自然寄托了無限的深情。一片黃葉飄落,她也會很有感觸,自己不正是一片無根的葉子麽?

她很想追求幸福,可是家境令得她一籌莫展。愛上了不該愛的人,那感覺不是一般的好。每到月圓的夜晚,她都會一個人坐在門口,遙望一枚雪白如鏡子的月亮,對未來的生活幻想了一遍又一遍。想的久了,臉上不知不覺就有了冷冷的淚痕,有時她還會責怪姐夫為什麽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呢?自己哪裏比不上姐姐呢?

愛情這東西就是這樣,往往你愛的人不喜歡你,你喜歡的人你不愛。

屋後傳來沙沙的聲音,賈美琪一點也不知道,她學會了寫詩——

秋天的遐想

漫無邊際飄飛於藍天

想你等你的夜晚

星星點綴了你的眼睛

憂傷伴隨涼風潛入夜色裏

我的千言萬語就如冬眠的爬蟲

躲在池塘岸邊的泥土裏醞釀著屬於自己的歌

一枚似曾熟悉的月亮

衝破羞怯又糾結的雲彩

一片枯幹的梧桐葉

似乎比我的夢更輕

心外是天

山外是山

等候你如等候日出

隻在這個時候變得很重要

……

一條黑影,就如鬼魅般潛伏過來。目標就是那個身材白色薄衣服的賈美琪,最要命的就是那一對如狼一樣的眼珠子,早就顯露出貪婪的綠光。

這裏是農村,當然不會有很多人記得那些所謂的法律。那個黑影躲到牆角,裝作鬼叫喔喔嗷喔嗷——

那聲音越發淒厲和賣力,但是賈美琪卻無動於衷,好像什麽也沒有聽見。

月亮躲過雲層,那條黑影終於竄了出來,直撲向椅子上發呆的賈美琪。那動作快得驚人,賈美琪冷不防被這個舉動嚇得大叫了一聲,打翻了桌上的果盤和紙筆。

憑著感覺,她叫了一聲:“王鶴子,你想找死?”

行蹤敗露,王鶴子慌了神,使出滿是的牛力要熊抱賈美琪。可是賈美琪隻是端起了桌上的一杯熱水,潑了過去。

聽得王鶴子哎呦一聲,捂著蒙著的臉蹲了下去,覓路逃遁,那摸樣好像是一隻受傷的狐狸。

就在這這時,一道火光射了過來,遠遠有摩托車漸近,賈美琪突然將地上的人抓了起來,並往屋裏拖。

這樣一個大膽的舉動,令得有色心沒有色膽的王鶴手忙腳亂,不知道是該繼續還是掙脫她的小手跑掉,他隻知道那一刻渾身的欲望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一輛摩托車瞬間就到了小學門口,陳忠從車上跳了下來,見地上狼藉一片,立即大喝一聲:“停手!”

賈美琪聽到了姐夫的聲音,那正是她想等待的人。其實,她剛剛就聽到了陳忠的摩托車聲音,俗話說,隻要是喜歡一個人,就會懂得聆聽他的一切,包括走路聲響。她是故意拉著王鶴進屋,目的就是引起陳忠的醋意。

陳忠見二人都進屋去了,門又沒有關,表示不像是發生什麽騷擾事件,最多也就是演戲嘛。他可不是第一次見識賈美琪的伎倆,他不慌不忙地停好自行車,裹緊雙手放在嘴邊大聲喊道:“各位叔伯兄弟們,來看熱鬧了,學校裏操場上!”

方田村不大,秋天的時候更加安靜,打個屁就能驚動村裏的狗叫。陳忠剛剛這聲怒喝,可是中氣十足,立即引發村裏的狗吠。接著,有些待在家裏不想看新聞聯播的村民就提著手電筒來學校湊熱鬧,其實他們對陳忠的聲音都聽得出來。他們正愁陳忠不來,這個冬天他們就要上山劈柴去賣了。

有了這些舉動,賈美琪想演戲也不成功了,對陳忠是又愛有恨,對自己是又氣又惱,好像一個怨婦般相當糾結。

當王鶴灰溜溜地逃走時,賈美琪也收拾好了表情,慌慌張張走了出來,嘴裏還說著什麽事。

陳忠拾起那張紙,頗有感地念著那首詩。一邊走一邊拍手說寫的好!

“姐夫,你來得正好!”賈美琪聲音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心虛還是緊張。

“好像撞破了你的好事吧?美琪。”陳忠故意說話帶刺,他認為賈美琪需要這樣**,他想要小姨子按照他的意思來走。可是現實證明,那是不可能的。

“姐夫,可不像你說的那樣。我剛剛是被人抓進去的。”賈美琪臉上如火燎,她感覺自己像是一隻遇到仙人掌的氣球,想驕傲卻力不從心。“你看那個影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嗬嗬,美琪,按照常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若是無懈可擊,別人怎麽會選擇今天來呢?”陳忠反問,他將那張紙端端正正擺在桌上,賈美琪眼裏閃出了淚光,陳忠看在眼裏,痛在心裏,或許真的錯怪了小姨子。其實他也是男人,他也懂得這個小姨子的確比賈美鳳要多出許多優點,若不是這些風俗和心裏的坎過不去,他早就有了動作。誰叫自己是農村裏老百姓呢?入鄉隨俗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事實,所以他說到後麵,竟然有些難過了。

村民來了許多,全部都是穿著拖鞋汗衫來的,他們將陳忠圍了個裏三圈外三圈的,陳忠故意不開腔,就是要賈美琪說出剛才的誤會。可是賈美琪也很明白的,端出了一盤子臍橙,讓大家試試這臍橙的味道如何。

村民曆來不種臍橙,他們也很難得去買這種罕見的果品,市價太貴。所以他們把臍橙當是橘子來剝皮。賈美琪笑得前仰後合地說:“這種嫁接的水果,非常有市場,如果大家想發財致富,可以考慮種植。”

新摘的臍橙,村民費了好大力氣,嚐了一口臍橙的味道,覺得很鮮美很甜,紛紛搖起大拇指說,這橙子好吃,就是醜了點。

賈美琪嗬嗬一樂:“你們吃的這個臍橙,其實是不熟的,糖分不夠,如果過了寒露季節後,正是甜如蜜。臍橙雖然是樣子醜了些,其實果體含義許多維生素C和蔗糖,營養價值相當豐富,如果我們方田村種植的話,絕對是好主意。”

大家聽了麵麵相覷,一時沒有了主張,把目光轉向了陳忠。

陳忠本來就是想教大家種煙草的,但是聽賈美琪說的頭頭是道,便點點頭說,這個法子可以試試。

賈美琪的主意得到了肯定,便編了個借口說,要種植臍橙,需要找個技術較好的人才來教大家,但是這個人會不會來青山縣的方田村子就難說了。

陳忠心裏明白,賈美琪是話中有話,為了讓村民都有信心。本來陳忠都不是今晚叫大家來說種植果樹的事,他隻是要村民看看賈美琪在這裏究竟是做什麽的。可是賈美琪非常圓滑地處理好了這事,讓陳忠心裏的印象分劇增。他聽了賈美琪的話,連連說有道理有道理,他就是想看看賈美琪還有什麽把戲,是不是可以把她家裏的事情都擺出來,然後去自首給社會一個交代。這個時候,他還能想到不用舉報揭發而讓罪犯自己去自首,也算是另一種成功。

可不,賈美鳳好久不來找自己也,表示她也正在采取什麽動作。陳忠故意不聞不問,從小姨子賈美琪著手,且說這個時候,賈美琪已經脫離了組織,留在方田村教書已經是自己願意來的,並不存在什麽利益所在。因為,在這裏任教期間,她看到了太多的人家疾苦,盡管自己的能力有限,但是自己家裏的罪孽深重,能在這個地方幫助一些貧困留守兒童,也算是給自己良心一個交代,何況哪一天落入法網,還是個未知數。這些日子,她一看到許多小孩子臉上的希冀的表情就很欣慰,每次回想起過去的經曆,造假的下場她也是懂得,給社會上造成的危害無法估量,她心裏說不出的愧疚。想了許久,她想找陳忠這樣的男人,替她脫離這種噩夢的世界,可是陳忠偏偏不按照她的意思來——

大夥聽到種植臍橙有望,七嘴八舌地問:“賈老師,你說的要找的人是誰?我們這就去找!”

“這個人你們找不到,隻有靠陳忠大哥出手。”賈美琪望著陳忠,眼裏充滿了真誠的善意,那一雙葡萄般的眸子,竟然鮮活得好像的春風拂過的湖水,清澈澄明的有的讓人心醉。

“哦?”陳忠吃了一驚,然後咧嘴笑了。“隻要能為老百姓著想,別說是我出手,就是出手出腳我也會去的。”

賈美琪湊過嘴巴,悄悄地說:“田豔的老爸就最精通臍橙種植的。”

“不會吧?他可是大老板哦。”陳忠眨巴眼睛,表示懷疑。

“據我所知,田豔家在青山縣修了一棟別墅,那段時間,她家裏的人常常告訴別人說是來做臍橙生意的,說她們家建房子就是為了投資種植臍橙,連樹苗和技術人員都聘請好了,但是真正修好了房子後卻沒有下文。”賈美琪說得很肯定,好像這些事就是發生在她眼前。

“你的消息是不是可靠?”陳忠又問。

“如果我的消息是假的,你可以隨時找我算賬。”

陳忠明白了一些,原來田家也不是很簡單的背景。盡管田豔家對自己家幫助不小,但是她們家來青山縣修了一棟別墅又不來住的事情,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今天讓不是賈美琪說起來,他還真是忽略了這個細節呢。他先把村民勸說回家,然後跟賈美琪商量了許久,才知道假貨的根源不簡單。不單單是老百姓無法分辨真偽的環節,還有一個是正牌商家的操作和市場的飽和也有關係。

等大家走後,賈美琪把紅酒搬出來,兩人暢快地喝了兩杯。所謂是有月下對飲,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

賈美琪喝得臉頰紅紅的,說陳忠沒有男子漢風度,不解風情。陳忠說她醉了,應該早點去睡覺,兩人又喝了許多紅酒,後來隻聽見賈美琪在抽泣著,陳忠也昏昏睡去,他真的感覺到自己不解風情的一麵,人生為的什麽?女人與美酒,自己擁有什麽?

書上說,一個男人若是有所顧慮,一定是長大成熟了。陳忠摸摸滾燙的下巴,渾身火燒一樣難受,放佛一不小心就會把短短的胡子點燃。他朦朦朧朧中感覺到一個特別奇怪的聲音忽大忽小地問:你老了嗎?你老了嗎?

冷不防一震,陳忠抬頭一看。那聲音突然消失了,睜開眼一看,一輪紅日噴薄而出,陽光柔軟又溫暖。原來昨晚真的喝醉了,他感覺口幹舌燥,拍拍腦袋起來找水喝,發現賈美琪也在地上躺倒,嘴裏還在喃喃自語:陳忠你老了嗎?你老了嗎……

看到賈美琪醉後還念著自己的名字,想必這個女人心裏不算太壞,自己的尊嚴和重要性在這裏可以找到。這樣的女人不多,比同床異夢的妻子要難得,可是自己畢竟是有婦之夫。自己是軍人,不允許背叛!不論是背叛國家和愛情,陳忠渾身又熱血澎湃起來!

八月的天氣,夜晚的來得很快,中秋節來臨時,方田村來說是個隆重的節日。陳忠本來要回家團聚,可是賈美鳳在家裏鬧矛盾,說陳忠越來越不像話,工作不務正業,沒有工資還說一大堆道理,她到老媽處告狀也沒有用。老媽整天覓在牌桌上好像是一隻饑餓的蒼蠅,對陳忠夫妻的這些事,好像也見怪不怪,反正陳忠的兒子都一直沒有到農村生活過的。在左鄰右舍的說法,陳忠也是不孝子,幸好他老媽的手氣不錯,按照那些店裏的牌友說,手氣那麽旺,必定家裏會出事。

果然被那些整天八卦的阿姨說中了,就在這年冬天,陳忠千方百計為方田村致富的事情又遇到了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