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魏海東去了新租的房子,曉荷帶著天天去了超市,隻剩下海東爸媽在收拾東西,東西不多,也就是一些換洗的衣服,海東媽收拾了一會,想到兒子從此一無所有,於是扔下東西,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對海東爸說:“他爸,海東和曉荷的事情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你看這好好的家、好好的孩子,以後都不屬於海東了,他怎麽能答應離婚呢?”
海東爸皺著眉頭坐在那裏,深吸一口煙,再吐出來,就有淡藍色的煙圈嫋嫋升騰起來,海東爸卻顧不上欣賞這些,一揮手打散煙圈說:“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都是海東這兔崽子,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瞎折騰,現在惹出事情來,是曉荷不肯原諒他,他也都答應離婚了,咱們有什麽辦法?”
“話是這麽說啊,海東是做錯了,可他已經後悔了,曉荷為什麽還不依不饒的呢?按說女人應該怕離婚才對,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她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孩子考慮考慮,她一向都是挺顧全大局的,這次怎麽回事呢?”海東媽百思不得其解地嘟囔。
“行了,你趕緊收拾東西吧,別操那麽多心了,曉荷可能是心裏一時轉不過彎來,等離了婚,遇到了難處,說不定就想開了,到時候咱們好好勸勸,說不定可以複婚,現在都在氣頭上,咱們說破大天也沒用啊。”海東爸不耐煩地說。
海東媽聽了這話,無精打采地繼續收拾東西,當她無意中看到天天的玩具時,忽然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說:“對了,離婚再複婚,那不是瞎折騰嗎?再說離了婚,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咱們要讓他們離不成婚才行。”
兩個人同床共枕幾十年,海東爸一看老伴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出了什麽好主意,於是好奇地站起來說:“怎麽?你想出什麽好主意了?快說來聽聽。”
“老頭子,我是這麽想的,海東和曉荷可以不聽咱們兩個的話,但是孩子是父母的心頭肉,他們肯定在乎天天的態度,等天天回來,咱們先和天天說說這件事,讓他知道父母離婚的不好,天天一鬧,說不定曉荷能改變主意呢。”
海東爸忙不迭地答應:“嗯,這個主意不錯,別看你平時光知道咋呼,真到了事上還挺有主意的嘛,等天天回來咱們就和他說。”
“幹嘛等天天回來啊,他和曉荷一起回來,咱們總不能當著曉荷的麵和他說那個吧?咱們現在就下樓,等他回來,就說帶他溜達溜達,撇開曉荷和他說。”海東媽說著,東西也不收拾了,和海東爸一起鎖上門下樓。
剛到樓下不一會兒,就看到曉荷和天天回來了,天天一看到爺爺奶奶,就高興地跑過來,拉著爺爺奶奶說:“爺爺、奶奶,我媽媽買了好多好吃的,咱們回家吃好吃的吧。”
海東爸媽拉著天天,對迎麵走來的曉荷說:“曉荷,你先上去吧,我們明天就搬走了,想帶天天在小區裏溜達溜達,和他說說話可以嗎?”
陽光下,海東爸媽的白發清晰可見,皺紋也好像更加深刻了。曉荷看著他們,心裏一陣酸楚,她知道,魏海東一直是父母的驕傲,他們含辛茹苦把他撫養長大、供他上大學,兒子大學畢業在城市裏找到工作、娶妻生子、買房子,老人辛勞一生也就有了結果,曉荷這兩年明顯地感覺到老人開朗了,在村裏也自信了很多,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兒子會離婚,他們將要麵對培養了大半輩子的兒子一無所有的局麵。
自從知道她和魏海東要離婚的消息以後,曉荷明顯的感覺到兩位老人蒼老了很多,是啊,他們年齡大了,無法左右兒女的人生,隻能眼睜睜看著兒子從頭再來。
雖然曉荷和海東離婚的責任不在她,但是麵對老人,曉荷還是說不出的愧疚,而且老人雖然固執一點,但這些年對她還不錯。
此時,麵對海東爸媽簡單的要求,曉荷想也沒想就說:“好啊,你們去溜達吧,天天好好陪陪爺爺奶奶,聽爺爺奶奶的話啊。”
天天答應著,曉荷看他一蹦一跳地和海東爸媽走遠了,才轉身上樓。
小區廣場上的樹蔭裏,天天坐在秋千上,奶奶在前麵扶著,爺爺在後麵推著,像一個小皇帝。可小皇帝正享受著呢,爺爺推了一會就停住了,站在那裏直歎氣,天天轉過身子,看著爺爺說:“爺爺,你怎麽了?”
爺爺憂心忡忡地說:“天天,爺爺和奶奶明天就要走了,你會想爺爺奶奶嗎?”
天天眨巴著大眼睛,不解地說:“你和奶奶為什麽要走呢?是回老家嗎?不是說好等我上學,你們還要接送我上學嗎?”
“唉,咱們先不說這個。爺爺問你,你喜歡爸爸嗎?”
“喜歡。”
“那你喜歡媽媽?”
“也喜歡。”
“那爸爸和媽媽你最喜歡誰?”
“我都喜歡。”
“隻能選一個呢?”
天天低頭沉思一會兒,抬起頭堅定地說:“他們兩個我一樣喜歡,不能選一個。”
爺爺聽到這話難過地低下頭,說:“傻孩子,你都喜歡也沒用,你以後隻能跟著一個人生活,因為你爸爸媽媽要離婚了。”
天天轉過頭,看著奶奶不解地問:“奶奶,離婚是什麽啊?”
海東媽想了一下說:“離婚就是你的爸爸媽媽不在一起生活了,你選擇和爸爸在一起就不能和媽媽在一起,選擇和媽媽在一起就不能和爸爸在一起。兩個人隻能選擇一個。”
天天的表情定格了幾秒鍾,他想起來了,幼兒園的小朋友張婉婷的爸爸媽媽離婚了,張婉婷就見不到爸爸了,她爸爸老也不來看她,她想爸爸想得都哭了。
天天想著自己將要見不到爸爸或者媽媽,心裏的恐懼像一張大網落下來,他猛地抱著奶奶的肩膀哭著說:“奶奶,我不要爸爸媽媽離婚,我要和他們在一起。”
海東媽急忙拍著天天的肩膀說:“對呀,好孩子,奶奶知道,奶奶也不願意讓他們離婚,所以你要聽奶奶的話,千萬不能讓你爸爸媽媽離婚。”
“那怎麽樣才能讓爸爸媽媽不離婚呢?”天天含著淚水的眼睛閃著希望的光。
爺爺奶奶在他的耳邊叮囑一番,然後拉著天天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