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中醫一驚一乍,最後就是知秦昭清是體寒之身,要細心調理。
而她忽而暈倒,是因著這兩日未休息好,身子又弱,有些受不住。
“淩伯伯,這青烏大營被你治療得井井有條,我便也放心了。我這也出來數日了,府裏頭諸事繁雜,我這便回去了。”
秦昭清和晉仰嶽又在青烏大營逗留了兩日,休養好了身體,便來和淩副將辭行。
淩副將知秦昭清的性子,便也不於她客套,遣了幾個功夫好的護送他們,以防路上再有不測。
回京都的路上,倒是一路順遂,入夜時分,便到了秦府後門。
“你……自己好生將養,莫要再勞心勞神。”秦昭清起身之際,晉仰嶽躊躇了一路的話,到了嘴邊,便隻變成了這幾個字。
秦昭清微微一頓,但也沒回頭,隻點了點頭,便緩步下了馬。
晉仰嶽心頭不知為何,有些酸澀,想開口留住她再說幾句,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隻能眼瞧著她緩步走遠,湮沒在暮色之中。
“公子,平日裏你是天不怕地不怕,怎得到了這秦姑娘麵前,倒是前怕狼後怕虎了呢。”
石泉在旁摸著鼻子,戲謔著自家公子。
“你倒是不怕,怎得對著那梧桐,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這石泉自打上次梧桐救了他,就開始不對勁,對著人家姑娘吞吞吐吐,還沒開口臉卻先紅了。
也是那梧桐是個粗線條的,不曉事,不然任誰看不出來,石泉那點小心思。
主仆兩人相視而笑,看來是都栽在這秦府的手裏頭了。
秦昭清回到聽雨軒後,便忙不迭地脫了鞋,躺在了那軟榻之上:“貴媽媽,有沒有什麽吃食,且去給我弄些來。這幾日在那青烏大營,天天吃那些糙漢們做的飯菜,吃得我和梧桐都不好消化,腹中積食。”
貴媽媽哪裏會不知,早都備下了一堆的吃食:“快起來快起來,我給備了點甜湯和好消化的糕餅,且先墊一墊。小廚房的灶上還蹲著當歸鴿子湯,等下也喝一些補補氣。瞧瞧這小臉瘦的,每次稍稍養胖了些,必得出去遭趟罪,回來又是瘦得跟猴一樣。”
貴媽媽扶著秦昭清下了軟榻,將那些吃食都放到了她麵前。
“這幾日,府裏頭可還太平?”
“這幾日倒還好。清涼軒裏頭的人都走空了,府裏頭一下子好像空了不少。春小娘那邊平日裏就安靜,三姑娘更是越發不走動了,更是靜得很了。”
秦昭清輕歎了一口氣,有些吃不下。這秦昭白,自從肅王府鬧過那一出以後,便給她留下了心病,她總覺得外頭的人會對她指指點點,說三道四,便不願意出門,也不願意見人。秦昭清也去聞香閣寬慰過她好幾次,但是心病還需心藥醫,她不願意,旁人自也是沒辦法的。
“不過,我聽三姑娘身旁的香蕊提了那麽一嘴,說三姑娘近來,倒是喜歡習字。整日待在房裏頭練習書法,現下練得一手好字了。偶爾出去了,也都是去那墨方齋,一去便是好幾個時辰,回來的時候大包小包的,帶回來好些筆墨紙硯。”
貴媽媽輕笑著,這三姑娘打小就是個不愛讀書的,小時候為著這事,沒少讓將軍說道。
眼下大了大了,倒是愛上讀書習字了,也是奇了。
秦昭清寵溺一笑:“三妹妹竟喜歡上習字了嗎?這倒是一樁稀奇事,什麽時候我都空了,定要去瞧瞧,這手字,練得如何了。”
“鴿子湯來了!”梧桐從外頭慌裏慌張地端著一碗鴿子湯進來,那熱氣騰騰的鴿子湯,燙得她手指發紅。
秦昭清忙拉著她一起坐了,分了她一些,兩人一起吃著。
“小姐,我剛剛瞧見那香蕊引著吳醫士匆匆忙忙的往聞香閣去呢!”
梧桐舀起一口鮮美的鴿子湯進了肚,這才想起剛剛看到的事。
“這麽晚了,還叫了吳醫士來?是他們房裏的誰病了嗎?”貴媽媽在一旁有些擔憂。
梧桐搖搖頭道:“這個我倒不知。”
秦昭清秀眉輕蹙,預感有些不好。這春小娘最是個懂規矩的,如若是點小症候,不會大晚上將吳醫士請來,必是會等到明日天亮。現下夜已深了,還讓醫士來,想來不是什麽小毛病。
秦昭清拿起絲絹,在嘴角輕輕掖了掖,低頭思忖了一下,還是決定去聞香閣瞧瞧。
她和梧桐在聞香閣的門口,便聽到了屋裏頭人哭泣的聲音。
秦昭清臉色一沉,腳下的步子也不覺大了幾分。
“這是怎麽了?是誰生病了?”
梧桐一把拉開了簾子,秦昭清和她快步入內。
秦昭白見秦昭清來了,嗚嗚咽咽的便撲進了她的懷裏:“大姐姐,磊兒,磊兒怕是不行了!”
“胡說什麽!定會有藥可以救他的!”春小娘在一旁厲聲嗬斥,但到了話的後半截,也是忍不住痛哭起來。
秦昭清朝著塌上的秦聞磊細瞧去,這孩子燒的滿麵潮紅,滿頭的虛汗,嘴裏還不住的說著胡話,身體似還有些微顫,看著就不大好。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到底是什麽病症?”秦昭清心頭急切,對著吳醫士連聲詢問。
這吳醫士也是急的滿頭大汗,躬著身忙道:“回大姑娘,小公子這病,恐是後虛之症,此症狀專傷人本裏,讓人連續高熱驚厥數日,最後……最後……”
“最後如何?”秦昭清顫聲追問。
“最後內裏虛空而亡。”吳醫士側過頭歎氣,扼腕歎息。
春小娘和荷媽媽一下子都癱坐在了地上,都忘了哭。秦昭白更是雙膝跪地,說不出話。
秦昭清隻覺一陣眩暈,慌忙搭住梧桐的手,免力維持:“竟無藥可醫了嗎?”
吳醫士深思了片刻,卻有些躊躇。
秦昭清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忙道:“吳醫士盡管說來,再難再貴的藥,我們都去尋來!”
“藥倒是有一種,此藥名喚半離人。但這要極其名貴罕見,隻生長於北疆之地,且……全由肅王府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