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府!”

“肅王爺!”

全場的人皆驚呼出聲,隨後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那吳醫士對肅王府和秦三姑娘的事也是略有耳聞,才一直吞吞吐吐的不敢言明。

那肅王府把持北疆多年,半離人是北疆獨有的一種名貴草藥,隻要來上那麽一株,便能藥到病除。

隻是肅王府也不是那麽好相與的,因著這半離人極其稀少,又是能救人性命的,是而想要讓他拱手奉上,必是得付出一些什麽。

頭幾年那陸知縣家中老母也是得此症候病重,求到了肅王府,那肅老王爺不要金不要銀,單單就看上了陸知縣的幺女,那幺女才十二歲啊,但他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老母去死,最後沒法子,含淚將女兒送進了那魔窟。據說就過了小半年,那幺女便暴病而亡了。

秦昭白從地上緩緩站起身來,空洞的雙眼中,有血紅的顏色,木愣的表情生出幾分赴死的決絕,她抬手擦了擦眼角,一聲不吭,緩步走出了廂房。

“香蕊,趕緊跟上去,可千萬別讓你家小姐,錯了念頭。”

秦昭清看她神色不對,心頭有些不好的預感,趕緊叫香蕊跟了上去。

春小娘呆愣愣地坐在一旁,一時沒了主意。一邊是兒子,一邊是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讓她如何抉擇。眼淚從眼裏不斷湧出,止也止不住。

荷媽媽更是哭暈在了秦聞磊的身側,沒法子了,終究是沒法子了。

“別急!大家都別急!容我想想辦法,容我去想想辦法!”

秦昭清嘴中喃喃著,腳下卻有些發軟。

眼下還有什麽法子可以想呢?上次那樣決絕地回絕了肅王府,已然結下了死結,後頭他們沒有再找事,也全是因為對秦氏軍還有所忌憚。

但現下,是自己要求上門去,讓他們拿出那珍貴無雙的藥材,來救秦聞磊的命,他怎會肯呢!

如若上門去,定是重重刁難,屈辱難堪,最後還兩手空空,一無所獲。

但如若就等在這裏,什麽也不做,那就是眼睜睜看著秦聞磊去死。

秦昭清百爪撓心,心痛難耐。

春小娘目光空洞地盯著前方,喃喃道:“我去!我去求他!我去他肅王府門口長跪不起!要我為奴為婢我都認了,我隻求能救我磊兒一命!”

春小娘哭得淒厲,世上憐子之心最苦,當母親的,怎能眼看著孩子死去呢。

“小娘,肯定會有辦法的。今日夜也深了,大家先都好好休息,待到明日,我便出去走動走動,看看京都之中,那一家與那肅王府關係好一些,能幫我們說和說和,他要多少金銀珠寶我們都給他,隻要能救磊兒的命。”

秦昭清沉聲安撫著春小娘,心頭也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如若這肅王府絕計不肯給,那最最下策,自己就隻能讓淩副將派出幾個暗探硬搶了。

隻是這樣一來,如若事發,那整個秦府都將萬劫不複,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能走這一步險棋。

春小娘愣愣地沒有反應,秦昭清示意荷媽媽好好照顧她,便步履沉重的回了聽雨軒。

這一夜,自是不眠之夜,秦昭清睜著眼睛等到了天亮,實在是躺不下去了,便起了身。

梧桐這一夜也是沒睡好,腫著兩個眼睛服侍著秦昭清洗漱。

“大姑娘!不好了大姑娘!”

聞香閣的香蕊,慌裏慌張地跑進園來,兩個核桃般的眼睛此刻已蓄滿了淚珠。

“怎麽了?別著急,慢慢說!”

秦昭清將手中的毛巾丟到了一旁,表情冷凝地問著,心底卻竄起一陣不安。

“我……我整夜不敢睡陪著小姐,到快天亮了,實在是堅持不住了便眯了一會。可是當我睜眼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小姐,小姐不見了!”

果然!

秦昭清最怕的事情還是來了!

“趕緊備馬車,她定是去了肅王府,快!”

秦昭清厲聲喊著,扯過一旁的外衫胡亂地穿了,疾步朝著門外走去。

所有人看這架勢,知不是小事,都不敢怠慢,刁二早已坐在馬車上待命。

“刁二爺,今日請務必快馬加鞭,人命關天!”

“老奴遵命!”

馬車在清晨的長街上飛馳,發出陣陣急促的馬蹄聲。

秦昭清一路都不敢坐在車內,同梧桐一起掀簾朝外看著,遠遠地,她便看到了秦昭白的身影。

“小姐,在那!是三小姐!”

梧桐興奮地喊著,卻又猛地噤了聲。

隻見這秦昭白正梨花帶雨地哭著,哭得傷心。而在她一旁站著的那個男子的背影,卻是十分眼熟。

“文……文三公子?”

梧桐不禁輕呼出聲。

文冠實?

秦昭清有些意外。看這情狀,這兩人已相好多時,想來,應是那日春宴之後。

“昭白!”

秦昭清從馬車上緩步而下,輕喚著。

秦昭白沒料想秦昭清會來,慌忙同文冠實退開了幾步,用絲絹擦著眼淚。

“秦大姑娘。”

文冠實對著秦昭清作禮,臉上閃過幾絲尷尬的神色。

“跟我回家吧,昭白。”秦昭清伸出手,對著秦昭白溫聲道。

“不!我不回去!”

本來平和的秦昭白,一聽秦昭清要帶她回家,便馬上激動了起來。她的眼中淌出兩行熱淚,咬著牙硬聲道,“我不回去!我要幫磊兒要到那半離人,救他性命!”

“你可知你現下是在做什麽?你要替磊兒要半離人,就得拿你自己作為交換,就得入這魔窟,你到底明不明白?”

秦昭清額頭青筋暴起,雙眼血紅,有些不耐。

秦昭白鯁著脖子,憋著眼淚,硬是不鬆口。

“文三公子,你就眼瞧著她,去服侍這肅老王爺嗎?”

秦昭清微微側頭,轉向了文冠實。

文冠實見秦昭清如此說,便知她已看出自己和秦昭白的關係,便也不再隱瞞:“我自是不願!所以才追她至此,這半離人,我們可再想辦法,但如若你進了這肅王府,就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了!”

“昭白!跟我回去!此事需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