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上次陪陸斐也去A大錄製,時螢的確拿方景遒恐懼禿頭的借口蒙混過關過,可她沒想到,陸斐也居然敢拿這話來刺激方景遒。

而方景遒的臉色,已經是紅一陣白一陣,怒火值即將滿額。

從小到大,她都沒吵贏過方景遒,原來是……太給對方留麵子了?

大腦飛速轉動,在氣氛愈發僵持之際,時螢鼓起勇氣從陸斐也身後走出,拉著方景遒進了臥室。

順道給陸斐也留下一句:

“我先跟他聊會兒。”

臥室門被方景遒重重關上,他雙手環臂站在門邊,居高臨下地看向時螢:“說,他為什麽來這?”

“跟你一樣,來幫我過生日。”

時螢低著頭,如實回答。

她看見了方景遒買的蛋糕。

實話說,多少有點感動。

“過生日?”方景遒皺了下眉,鏡片後的清冷眼神透出審視,嗓音冰冷地強調:“那他為什麽穿著我的衣服?”

時螢抿了下唇,然後指著窗外解釋:“外麵下雪了,他衣服濕了,我就讓他去浴室洗了個澡。”

她心裏想的是:洗個澡而已,方景遒沒必要大驚小怪。

誰知此話一出,方景遒的語氣愈加氣憤:“時螢螢,你居然讓一個野男人在家裏洗澡?”

怎麽就野男人了??

“不是野男人……”時螢耐著脾氣,小聲糾正道:“他現在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方景遒咬牙切齒地重複著這三個字,忍了又忍,壓著聲音問:“他不是才回國嗎?什麽時候開始圖謀不軌勾引你的?”

時螢覺得這話實在有些難聽,頓了頓,皺著眉回:“我之前在他們律所工作了一段時間……就這麽在一起了。”

事實上,他們之所以能這麽快交往,方景遒居功至偉。可時螢不敢把這話說出口,怕方景遒會氣昏過去。

“嗬,老奸巨猾。”方景遒斷定是陸斐也不要臉引誘,輕哼了聲,繼而道:“我警告你,馬上把他從我家趕出去。”

時螢立刻抬起頭,出聲反駁:“憑什麽?我是租客,付了錢的,我想讓誰留在這又不需要你同意。”

“翅膀硬了是不是?”方景遒抬了抬手,指著門外,“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他揍出去?”

時螢看了眼方景遒,不客氣地回了句:“哦,你又打不過他。”

當初他在競賽班和人打架,還不是靠陸斐也找回的場子。

方景遒頓時氣急,不停點著頭,隨即撂下狠話:“行,你厲害了,他留下,那我走。”

言畢,他猛地打開房門。

客廳裏,陸斐也居然已經好整以暇地在沙發落座,聞聲移來目光,瞥了方景遒一眼,恣意地挑下眉,雲淡風輕地開口:“走了?那不送了。”

此舉猶如在方景遒雷點上蹦迪。

時螢看見方景遒利落地掏出手機,冷冷掃了她一眼,跟著,指著陸斐也道:“房租打給你了,時螢螢,以後別再讓我看見這個人出現在我家,不然你也給我一塊搬走。”

說完,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方景遒行步如風揚長而去,臨走前,還“特意”摔上了門。

時螢盯著那扇門,腦子裏默默想著:急什麽,摔得可是你自己的門。

她知道,方景遒一直埋怨陸斐也當初的不告而別,乍然得知她和陸斐也談了戀愛,火氣肯定不小。

陸斐也起身回了廚房,半晌,端著一碗麵出來,又提起了玄關架子上的那個生日蛋糕,擱到茶幾,聲音輕描淡寫:“吃麵吧,蛋糕也別浪費了。”

時螢瞄他一眼,在沙發上坐下:“方景遒可能要氣死了。”

方景遒和她吵架從無敗績,她還是第一次見方景遒這麽生氣。

愧疚之餘,居然還有點幸災樂禍。

“放心,他沒那麽脆弱。”

陸斐也寬慰完,還笑了笑。

時螢拿起筷子,還是有些憂慮:“要是他真狠心讓我搬出去怎麽辦。”

方景遒的話,多半是氣急敗壞之下的口不擇言。可萬一他較起了真,一時半會,她也找不到合適的房子。

“那就幫你搬個家。”陸斐也漆黑的眼神睨過來,摸了摸她的頭:“我不收房租。”

吃過飯,守著零點許完願,陸斐也接了個隔著時差的工作電話離開,時螢卻還回味著他剛才的話。

不收房租,是什麽意思?

咳,他是在……邀請她同居嗎?

……天,進度是不是快了點。

可俗話說得好……有備無患。

時螢腦海中天人交戰,反複排練著如果陸斐也真的提出這件事該如何應對,又刷著手機,在《戀愛新手》小組裏尋找經驗。

淩晨兩點多,她才抵擋不住漸沉的困意,慢慢睡去。

沒過多久,睡夢中出現方景遒怒火中燒的一張臉,攪得時螢一晚上都沒睡好。

周五,她給陸斐也發了條消息,下班後沒有回家,去了趟A大職工宿舍。

時螢這幾天聯係過方景遒,可對方電話不接消息也不回,她怕方景遒真氣出病來,還是決定來哄哄這位少爺。

餘綿剛降過溫,夜晚變得寒涼,職工宿舍樓下榆樹的黃葉緩緩飄落。

時螢裹了件白色的羊羔毛大衣,穿著深棕色的及膝馬丁靴站在那,不時有方景遒實驗室的同事路過,認出她來,時螢笑著一一打了招呼。

跺著腳在職工宿舍樓下等了二十來分鍾,她才看見戴著淺金細框眼鏡,姍姍來遲的方景遒。

昏黃路燈下,兩人打了個照麵。

男人看見是她,伸出中指抬了抬鼻骨上的鏡架,剛開口就語氣不善:“不是談戀愛了,還來找我幹嘛?”

時螢緩了口氣,忽視他的態度。

既然來了,她就沒打算和方景遒計較。

時螢把過來之前排隊買的夏記蔥油餅遞給他。

方景遒就愛吃這個。

“來求和,昨天的事算我不對,可我又不知道你要來給我過生日。”

“什麽叫算你不對?時螢螢,背著我偷偷談戀愛你還有理了?”方景遒振振有詞地發問。

“好,是我錯了。”時螢努力讓自己忍耐,“可我都給你台階了,你再端著就沒意思了。”

他們一塊長大,很清楚彼此的命門。雖說是她主動求和,但要是他還端著,過了這村,可就不好收場了。

方景遒低了低眼,接過時螢遞來的蔥油餅,狀似隨意問:“他重要還是我重要?”

“啊?”時螢愕然對上他的目光,忍不住吐槽:“方景遒,你幼不幼稚。”

“談了幾天戀愛,找不著北了?”

“行行行,你重要。”時螢敷衍著回完,又問:“消氣了吧?”

方景遒輕嗤出聲:“男人沒什麽好東西,我告訴你,別陸斐也說兩句好聽的你就上鉤。”

“男人沒什麽好東西,難不成你也不是個好東西?”時螢小聲辯駁。

方景遒掌心扣在時螢頭頂,扭過她的頭,扯唇道:“對於你來說,你哥我就是世界上最後一個好男人。”

時螢趁機提出要求:“是嗎,那……談戀愛的事先別告訴方茼女士唄。”

畢竟才剛談戀愛,要是方茼知道後讓她領著人回家,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跟陸斐也開口。

“這你大可放心,我可不想陸斐也就這麽成了我妹夫。”方景遒薄唇抿得筆直,答得不情不願。

時螢不準備再礙他的眼,白皙的小臉縮回毛絨絨的衣領:“行,那蔥油餅你趁熱吃,我先走了。”

“嗯。”

方景遒點了點頭,盯著她離開,才轉身進了5號職工宿舍。

……

步行幾百米,出了職工宿舍大門。

夜景喧嘩,疾速越過的車燈劃過流光,與街道的霓虹招牌交相輝映。

時螢站在路邊,半天都沒看見一輛出租,掏出兜裏的手機準備叫車。

倏地,一條細瘦的手臂從背後伸出,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時螢回頭:“如萱,你怎麽在這?”

陳如萱穿了一件灰白格的小香風羊絨大衣,藍黑短裙下,搭了雙亮黑的長筒皮靴,妝發精致,氣質感十足。

時螢話剛說完,才發覺陳如萱目光緊盯著她,表情明顯不對。

半晌,陳如萱皺著眉開口:“時螢,腳踏兩隻船可是會翻車的。”

語氣中是嚴肅的警告。

“什麽?”時螢一下有些懵。

陳如萱兩隻手插回兜裏,美眸含怒,輕哼了聲:“我知道很難選,可你不能吃著鍋裏的還看著碗裏的。你明明都有陸師兄了,怎麽還能和方老師勾搭呢?我這次是真生氣了!”

言畢,她大步流星地離開。

時螢愣了一秒,小跑著追上去,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你等一等。”

陳如萱停住腳步,甩開時螢的手:“等什麽等,怪不得不管我使什麽招他都不為所動,原來是看上你了。嗬,他還想當男小三,真不要臉。”

“你說的男小三,不會是方景遒吧?”時螢詫異皺眉。

“不是他還能是誰?”

“你最近追的人就是他?”

“不然呢?”

怪不得那麽“不識抬舉”。

時螢倍感荒唐地舒了口氣,見陳如萱的眼神中滿是埋怨,連忙道:“你誤會了,我跟他不是那種關係,方景遒是我哥。”

此話一出,陳如萱神情忽地愣住,沉思須臾,喃喃開口:“你爸姓方?你跟你媽姓?”

“不是,我媽姓方。”

“哦,他跟你媽姓?”

“也不是,他跟他爸姓。”

“好家夥,你們倆還同母異父?”

時螢:“……”

“沒有,他爸是我小舅,我們是表兄妹,但是一起長大的。”

陳如萱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抬手嗔怪道:“那你怎麽不早說,我都不知道方老師就是你哥,白追了他這麽久。”

“你也沒問過我啊。”

時螢眼神震驚,實在難以接受陳如萱喜歡上方景遒的事實。

“不是……你怎麽能看上方景遒呢?你知不知道他摳門?”

陳如萱嘴角含笑,羞答答低下頭:“方老師哪裏摳門了,那是他清高,別人為了多撈點經費都趨炎附勢,隻有他在艱苦奮鬥。”

“可他一點情趣都不懂,簡直就是直男中的直男。”時螢試圖挽救對方。

“胡說!那是他秉性純真!”

時螢:“……”

天呐,方景遒怎麽給人洗的腦。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