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螢緩緩抬起頭,男人清俊挺拔的身影立在跟前,正低著眼看她,目光深邃。

或許是被這意想不到的一幕震驚到,周遭的目光盡數射來。

所有人都愣了,酒意迅速冷卻的王思穎,睜大了眼望著身旁的時螢,又眨了眨眼看向陸斐也,一下站直了身子。

時螢心裏堵著氣,故意別開視線:“朋友喝了酒,我要送她回酒店。”

此刻她並不想跟陸斐也離開。

陸斐也聽罷,隻是抬了抬眼皮,瞥向一旁的王思穎,沒什麽情緒地點頭:“嗯。”

跟著就轉過身,隨意掏出車鑰匙,朝停在路邊的卡宴走去。

男人平凡至極的反應讓時螢愈發惱火,眼見著陸斐也上車關門,她以為他就要獨自離開。

可是一分鍾後,黑色的卡宴卻穩穩停在麵前。

車窗隨即降下,陸斐也視線移來,言簡意賅地朝她丟下兩個字:“上車。”

意思很明了,是要送她們回酒店。

時螢遲疑了會兒,拉開後坐的門,扶著王思穎上了車。

一切發生的太快,直到卡宴匯入車流,班長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看著眾人開口:“等等,我沒看錯吧?時螢跟陸斐也……他們倆?”

“嗯。”卓峰收回視線點頭,肯定了班長的猜測。

班長歎了口氣抱怨:“你說你卓峰,怎麽也不早說呢?”

合著他是錯點鴛鴦譜了。

蘇燕一邊搖著頭,一邊羨慕道:“長得這麽帥的鑽石王老五,時螢什麽時候傍上了這麽一支潛力股,還真是有先見之明啊。”

她自顧自地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的鍾蓉臉色不太自然。

……

另一邊,王思穎自打蹭上車,就明顯感覺車內的氣氛有些凝重。

她多次想發揮一下八卦能力,可關係非比尋常的兩個人一言不發,駕駛座上的男人更是自帶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將她的意圖狠狠壓製。

整個車廂裏,安靜得隻有呼吸聲,讓人坐立難安,王思穎隻能在心裏默念祈禱著:趕緊開到酒店。

於是卡宴停穩的那一刻,王思穎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訕笑著跟時螢道別:“那個,我先走了時螢,你們路上小心點,再聯係。”

車門“砰”的一聲關閉,密閉的車廂內隻剩下各懷心思的兩個人。

男人卻沒有啟動車輛,依舊沉默著將車停在原地。

後麵送客的車已經拐了進來,見前麵的車不動,不耐煩地摁起喇叭。

時螢坐在後座,看不清陸斐也的表情,半晌,才聽到他不急不慢地開口:“你準備繼續坐在那?”

意思不言而喻。

沒多久,酒店的門侍輕輕敲響了車窗,時螢無奈,隻能推開車門,換到了副駕駛坐下。

男人瞥她一眼,沒有說話,直接踩下油門駛入馬路。

時螢當然看出陸斐也在生氣。

可她想的卻是:憑什麽?剛剛當麵和別人擁抱的人,難道不是他?

氣氛微妙,仿佛誰先開口就輸了一般。他不說話,時螢更不想認輸。

窗外車輛迅速後移,十多分鍾的路程眨眼間便結束,一直到了小區停車場,兩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等黑色卡宴在車位停好,時螢也不看他,直接推開車門下車,大步走向電梯,摁下按鈕。

緩慢的等待後,樓層變為B1,時螢抬腳正準備進去,下一秒卻被男人拽住了手臂,眼睜睜看著電梯關閉。

“時螢,你不準備解釋嗎?”

陸斐也牢牢將人扣住,挺直的眉峰擰起,漆黑的雙眸直視過來,看起來並不準備放她離開。

“解釋什麽?”時螢輕皺了下眉,跟著小聲反駁:“要解釋也是你解釋。”

陸斐也怔然一秒,跟著扯了下嘴角,目光緊盯著她,進而強調:“剛剛當著我的麵準備開溜的人,好像是你。”

打從在於李記看見他,女孩便低著頭避嫌,如果不是他逼迫,她估計已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我想你應該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循序漸進我答應了。可這麽久了,看來在你眼裏,依然沒有我這個男朋友。”

說完,陸斐也自嘲地一笑,覺得他實在拿她沒有任何辦法。

“你什麽意思?”時螢抬眸看他。

陸斐也抿直了唇線,意有所指地開口:“以剛剛那個所有人都樂見其成的場景,你覺得我是什麽意思?”

時螢皺了下眉,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剛剛眾人對她和卓峰的打趣,低聲解釋:“我又沒想要隱瞞,再說,卓峰很清楚我們的關係。”

至於班長的提議,如果不是陸斐也突然出現,她本就是準備拒絕的。

可之後發生的事打亂了她,讓她沒有心情再去理會其他人。

想到這裏,時螢心裏倏然翻騰起一陣被質疑的委屈,胳膊被男人拽得發疼,回想著今晚一連串的事,她瞬間紅了眼眶。

明明……明明是陸斐也當著自己的麵和別的女人親密擁抱,明明是他這幾天態度冷淡,憑什麽他能夠這麽理直氣壯地審問她。

而她就連吵架都失了先機。

就算吵,憑陸斐也資深律師的口才,她也根本吵不過他。

在眼淚不爭氣落下前,時螢想要掙脫男人的束縛,卻在懸殊的力量中落敗,隻能固執地低下頭抽泣。

突如其來的一出,把陸斐也搞得手足無措,片刻後,他放緩了語氣,心疼又無奈地問:“時螢,你哭什麽?”

憋了好幾天的委屈一時間湧了上來,醞釀許久,女孩軟糯哽咽的聲音才斷斷續續傳來。

“明明就是你的錯……你憑什麽……可以先擺臉色……”

都說情緒麵前沒有理智可言。

僅僅是幾秒鍾的時間,時螢腦海中迅速掠過了陸斐也這些天的冷淡,想著他和別人的親密,想著他率先朝自己發難的做法,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他想分手。

這個念頭一出,情緒再也控製不住,可時螢仍想維持住體麵,索性撂下狠話:“如果你想分手,可以直接告訴我,不用這麽麻煩。”

陸斐也都快氣笑了,他不過說了她兩句,她到底從哪兒得來的分手推測?

男人鬆開手,揉了揉緊皺的眉心,隨即無奈道:“時螢,我什麽時候說過想要分手?在你宣判之前,是不是應該先讓我知道自己的罪名?”

時螢緩和了一下情緒,擦了擦眼淚,看向陸斐也:“好,那我問你,上次你身上的香水味是誰的?你和那位林女士又是什麽關係?”

說完這話,她仔細打量著陸斐也臉上的表情,卻沒能讀懂男人濃黑眼神中的複雜情緒。

一秒,兩秒,三秒。

心在他的沉默中漸漸涼了下來。

就在時螢以為陸斐也已經不準備開口時,他倏然笑出了聲,拍著她的頭問:“所以,你現在是在吃醋?”

“我沒有。”時螢不知道這有什麽好笑的,刻意別開視線。

陸斐也看著她,繼續道:“既然憋著話,之前為什麽不問我?”

時螢頓了頓,綿軟的嗓音中有掩飾不住的委屈:“我不想跟你吵,而且你剛剛那麽凶,我根本就吵不過你。”

半晌,陸斐也歎了口氣,將人拉進懷裏:“對不起,是我沒控製好情緒。”

“我還沒有要原諒你。”

你抱什麽抱。

時螢覺得自己不該這麽快投降,可又硬不起心把他推開,懊惱中控訴帶著哭腔:“你不僅……冷暴力,還……倒打一耙。”

“冷暴力?”陸斐也無奈皺眉,“落實罪名前,你是不是要先提交證據?”

時螢愣了一秒。

他還要證據?這一個星期裏,兩人說過的話屈指可數,還需要什麽證據?

可當時螢把話說完,陸斐也的眼神突然變得不太自然。

最後,男人在妥協中解釋:“你有沒有想過,任何男人麵臨一種反感的拒絕,都會受挫,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你。”

話落,他轉開了話題:“不過既然是我的錯,那你準備怎麽懲罰我?”

時螢還停留在男人剛剛的解釋中,聽到他主動領懲,頓思幾秒,抿了抿唇開口:“那……我想吃烤地瓜,還有全福堂的小籠包。”

飯局上她心不在焉,根本沒吃幾口東西,這會兒哭過一場,饑餓感愈發明顯,她將責任歸咎到陸斐也身上。

“沒了?”

“沒了。”

陸斐也鬆了口氣。

幸好,他的女朋友比較好哄。

……

於是幾分鍾後,卡宴再一次開出了小區停車場。

可沿著馬路開了幾公裏,始終沒有見到一家賣烤地瓜的攤位。

末了,陸斐也隻能退而求其次,趕在最近的全福堂關門前,給時螢買來了一份熱氣騰騰的小籠包。

男人上車時,帶來了車外冰冷的涼氣,他將車裏的暖氣開到了最大,才把手裏的袋子遞了過去。

解開袋子的包裝,小籠包誘人的香氣瞬間溢了出來,時螢拾起一個輕輕咬下去,白色的外皮很蓬軟,餡料湯汁濃鬱。

因為是店裏最後一位顧客,小籠包分量給的太多,時螢吃了幾個,飽腹感上來,又覺得丟掉浪費,隻得放慢了進食速度,努力硬著頭皮繼續吃。

“吃飽了?”

陸斐也看出她的心思,無比自然地接過她吃了一半的小籠包,散漫隨意地開了口:“下周末有空嗎?”

“幹什麽?”

陸斐也轉過頭來,笑了下,雲淡風輕道:“我想代表那林女士邀請你一起吃飯,關於我和她的關係——”

他刻意頓了下,加重了語氣。

“你親自問她,會更有說服力。”

“哦。”

時螢臉紅應下,覺得陸斐也此刻篤定的眼神就像是對她胡思亂想的諷刺。

不過這也讓她確定,他和那位林女士的關係,並非外人猜測的那樣。

“消氣了?”

“喏,還差一點吧。”

男人剛要問差的那點是不是沒吃到烤地瓜,就聽到女孩蚊子似的囈語。

“再抱抱。”

陸斐也揚了揚眉,故意似的開口:“說的什麽?我好像沒聽清。”

話音剛落,戴著白毛線帽的腦袋輕輕埋進了他的胸膛,是時螢主動伸手擁抱住了陸斐也。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好像變得有點任性,控製不住脾氣。”

車外是寂靜蕭瑟的冬夜,電線杆拉出影子,路燈隻點亮了這一角。

陸斐也輕拍著她的背,覺得有什麽東西將他原本空****的心徹底填滿。

“沒事,如果我讓你感到難受,你有資格向我發脾氣。”

“那……我們約法三章。”

“怎麽約法三章?”

“吵架能不能不要贏過我。”

“好。”

“生氣的話,不能生太久。”

“好。”

“還有呢?”

陸斐也繼續問。

半晌,女孩才扭捏著小聲回答:“還有……如果我錯了,等發完了脾氣,我會道歉的。”

短短的一周,時螢經曆了戀愛的第一次吵架與和好。

神奇的是,吵架的結果沒有很糟糕,反而拉進了兩人的感情。

不過也有一些失策的地方,因為就算和好了,她依然要完成自己賭氣時接下的那幅商稿。

在書房裏熬到了周天傍晚,時螢總算是趕完了稿子,正想抓緊時間談談戀愛,卻又接到了陳如萱的消息,說想約她出門聊聊。

兩人已經很久沒見,時螢自然不好拒絕,隻能收拾了一下,出門赴約。

……

周末的餘綿,堵車堵的厲害。

陳如萱發的地址在大學城附近的商業步行街,等時螢趕到約好的地方,才發現那家叫“零度”的店原來是一家民謠酒吧。

剛過七點,酒吧駐唱的歌手還在舞台角落鼓搗著樂器。

“零度”裏的人不多,時螢一眼就看到獨自坐在吧台前的陳如萱,而她的麵前,已經擺了好幾個酒杯。

“如萱,你怎麽喝了這麽多酒?”

聽到熟悉的聲音,陳如萱放下酒杯,醉眼朦朧地抬了抬頭:“時螢,你來啦。”

看見她醉成這副模樣,時螢蹙下眉,慶幸這會兒酒吧人少,還沒有人認出她來。

“出什麽事了?”

陳如萱趴在吧台上,眼神放空:“時螢,你哥他……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啊?像什麽青梅竹馬的白月光啦。”

“據我所知……應該沒有。”時螢搖頭,“為什麽這麽問?”

“沒什麽。”

陳如萱坐起身子,劃開酒杯旁邊的手機,盯著對話框發呆。

最後一條消息停留在上周。

“好可憐的手機呀,你的主人是不是把你丟掉啦。”

再往上有好幾條綠色消息,拉到最上麵,才出現她看了無數遍的兩個字。

“晚安。”

短短兩個字,讓聊天記錄蒙上了層曖昧,卻是她費盡心機套路來的。

發消息的那天,陳如萱像往常一樣,算著方景遒離開實驗室的時間,給他發去了微信。

“方老師,今天肯定很累吧?”

“?”

“畢竟都在我心裏跑了一天了。”

“……”

麵對男人回過來的標點符號,陳如萱習以為常,並不氣餒,絞盡腦汁地繼續編著土味情話。

沒等發出,竟然又收到了方景遒發來的一張微信名片,欣喜之餘,她把編輯到一半的話刪除,問到——

“方老師,這是誰的微信啊?”

FJQ:“附醫精神科主任。”

FJQ:“專治幻覺、精神紊亂。”

陳如萱:“……”

望著精神科主任的名片,她安慰自己方景遒真有幽默感,繼續打字——

“哪能亂投醫,看病吃藥都得慎重,我上次生病就不小心吃錯藥了。”

停了半晌,終於收到回複。

FJQ:“吃錯什麽藥?”

陳如萱立刻上道:“嘿嘿,當然是你對我真的很重要啦。”

不知是不是被她土到了,半個多小時過去,都沒收到方景遒消息。

明天就要出差,陳如萱看了眼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靈機一動找了個台階:“好啦,知道你忙。這樣吧,隻要你發個晚安,我保證,這兩天就不來打擾你啦。”

消息發出時,陳如萱並不覺得方景遒會如她所願照做,可沒想到,幾分鍾後,一條消息蹦了出來。

FJQ:“晚安。”

該怎麽形容那刻的心情呢,陳如萱竟然有一種,撥開雲霧的豁然開朗。

聯想到最近發生的事,她覺得兩人的感情似乎真的悄悄發生了變化。

……

現在想想,不過是錯覺罷了。

等她從北淮回來,才明白這句晚安,其實是他的最後一條消息。

陳如萱是個追根究底的性子,男人微信失聯幾天後,她試著去找方景遒,遭遇的卻是他徹底冷下來的態度。

“我早就說過,我們不合適。”

這話又不是第一次聽,即使到了這一步,陳如萱仍想搞清楚原因。

直到看見那位從方景遒宿舍走出來的薛小姐,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可笑。

陳如萱攥緊了手:“你疏遠我,是因為你喜歡的另有其人嗎?”

方景遒清冷的眼神隱在透明鏡片下,沒什麽情緒。

最後,他清晰而又殘忍地,肯定了她的猜測:“嗯。”

……

陳如萱忘不了方景遒那天的冷淡,不過能被他直截了當地告知,她覺得,自己也應該死心了。

“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勁啊?”

陳如萱深受打擊的樣子讓時螢皺起了眉,立刻否認:“當然不是。”

她已經猜到,對方是在方景遒那兒受了挫,暗罵著方景遒不識好歹。

陳如萱依舊語氣頹喪:“可他是真的不喜歡我。”

她很清楚,自己過去欣賞男人的標準,更像是為了挑選出一個人來跟王清姿較勁,隻有方景遒不一樣。

可再不一樣,對方也不喜歡她。

所以,其實都是一樣的。

“別喝了。”時螢攔住她的酒杯。

陳如萱慵懶趴在吧台,看起來有些神誌不清,時螢勸說道:“如萱,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話音剛落,放在吧台上的白色蘋果手機忽然響了,時螢掃了一眼,來電顯示備注著“魔女”。

對方像是不厭其煩,響鈴結束後,又再一次打來。

時螢想了想,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劈裏啪啦的女聲傳來——

“陳如萱你幾歲了?還這麽任性,突然放別人鴿子,電視台的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來了。”

聲音不算陌生,時螢反應過來,對麵是王清姿。

“王小姐,我是時螢,她現在喝醉了,不方便接電話。”

“陳如萱喝酒了?”王清姿提了些語氣,“你在她身邊?”

“嗯。”

“既然這樣,麻煩你把她送回家,記住,今天晚上務必看著她,別讓她出去發瘋。”

時螢聽出王清姿的特別叮囑,回道:“我會送她回去的,不過……她現在看起來還挺正常的。”

應該不至於“出去發瘋”吧。

“正常?”王清姿在電話裏笑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喝了酒能跑到天台蹦迪引來消防隊的女人,什麽事幹不出來?就這樣,我先掛了。”

話剛說完,對方就掛斷了電話,仿佛丟下了一個唯恐避之不及的麻煩。

時螢才擱下手機,陳如萱眯著眼看了過來:“你剛剛在跟誰打電話?是不是你哥?讓我來跟他說……”

言畢,她一把拿過手機,揉著腦袋翻開通訊錄,撥通了第一個聯係人的電話,還一不小心點開了外放。

十分漫長的“嘟”聲後,才終於傳來一道男聲——

“喂?”

此時陳如萱已經抱著手機,伏在了時螢的肩膀上:“時螢,我頭好暈啊。”

電話那頭,男人又問了句——

“陳如萱?”

“是我。”時螢費力拿過手機,“陳主播在酒吧喝醉了,就在大學城這邊的商業街,你要是有空……”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句——

“等著。”

……

“零度”就在距離A大不遠的商業街,今天是周末,整條街上來來往往都是學生,還有擺舞台搞活動的商家,看起來熱鬧得很。

方景遒開著車趕到時,時螢拖著開始變得不太安分的陳如萱,走出了“零度”的大門。

“扶她上車。”

方景遒一點也不廢話,瞥了眼醉得踉踉蹌蹌的陳如萱,冷冷淡淡地站在那,打開了後座車門。

時螢扶著人往前走,陳如萱卻突然伸出食指放到嘴邊,小聲道:“噓,時螢,那有根柱子在瞪我們。”

隨著陳如萱的視線看去,時螢隻瞧見了黑著一張臉的方景遒,咳嗽了一聲解釋:“那不是柱子,是個人。”

“人?”陳如萱蹙起眉反問,像是不太相信時螢的話。

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陳如萱突然推開時螢,邁著虛浮的步伐,向前麵“那根柱子”走去。

在方景遒跟前站定後,陳如萱雙眼緊緊盯著他,仔細端詳了幾秒,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緊接著——

時螢見證了那難以置信的一幕。

一個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傳來。

時螢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勉強回過神後,目光緩緩移動,望向方景遒清冷側臉上,那個新鮮的巴掌印。

沒等時螢把“陳如萱給了方景遒一巴掌”的事實消化完,陳如萱居然再次伸出手,指著方景遒大聲嗬斥著——

“嗬,你敢直視我,崽種!”

時螢:“……”

作者有話說:

陳如萱:沒有崽種可以直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