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螢頓了一會兒,隨即打開自己的微信,往下滑了許久,點進一個對話框。

盯著那個一模一樣的微信頭像,她直接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時螢很快記起,上次在陸斐也書房裏看到的那本《鑽石途徑》,推敲著想通了一切。原來那位冒名頂替的“錢醫生”,就是陸斐也。

他從頭到尾都知道自己不願**的心病,並站在上帝視角將她看透。

意識到這點,時螢油然升起一陣被男人戲耍的惱怒。

“發什麽呆呢?”

方景遒皺著眉打量她。

時螢緩了口氣,收斂了情緒:“沒什麽。”

她低下頭繼續吃飯,一邊吃,一邊回想著陸斐也曾表現出的蛛絲馬跡。

怪不得上次去泡溫泉,陸斐也要故意輸給卓峰,因為他就是“錢醫生”,早就察覺了自己和卓峰不太一樣的牽扯。

仔細想想,陸斐也早就暴露了“校友”身份,卻三言兩語將她糊弄了過去。

她實在是……蠢得可以。

時螢心情複雜,很多事她沒想隱瞞,卻沒做好**的準備,更不想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迫**。

“奇怪,我記得抽屜裏有五個紅包的,怎麽少了一個。”

方茼剛換好衣服出來,就拿著一遝紙幣走去了茶幾抽屜,翻找著前天買的紅包。見紅包莫名少了一個,又走過來問兩人有沒有看見。

方景遒隨意搖頭,下一秒,卻瞥見了方茼手裏紅底金字款式的紅包。

他頓時明白了什麽,瞄了一眼時螢,輕嗤道:“這紅包還挺眼熟啊,該不會是家裏遭了賊吧。”

聽出方景遒指桑罵槐的隱喻,時螢回避著視線,沒有說話。

“方景遒,大過年的胡說什麽。”方茼皺著眉嗔怪,隨後看向時螢,“還好離得不遠,時螢你去上次那家超市再買幾個紅包,等會還得出門拜年呢。”

時螢心虛點頭:“哦。”

本來心裏就藏著事,吃完了飯,她沒理會方景遒的陰陽怪氣,隨手從衣櫃裏拿了件連帽羽絨服換上,步行去了附近的超市。

買完紅包回來,時螢懷裏揣著同款的紅包,心裏卻想著,早知道陸斐也騙傻子似的把她騙得團團轉,昨天就不該給他送紅包。

她越想越氣,戴著帽簷的腦袋不期然撞上了正對而行的人,正要抬頭道歉,罪魁禍首居然出現在了眼前。

陸斐也穿了一件版型挺括的亞麻灰色風衣,身形挺拔,眼神散漫含笑,瀟灑自如地站在那兒。

時螢沒想到下樓買個紅包還會遇到他,四處張望了下,繞過人往前走。

陸斐也揚了下眉,隨即察覺到她外露的情緒,稍作思索,伸手拽住她:“昨天還好好的,又鬧什麽脾氣?”

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梏在胳膊上,時螢幾下掙脫不開,抬頭看他一眼:“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麽事?”

陸斐也停了一秒,皺眉反問:“你是指什麽?”

什麽叫她是指什麽?

聽見他避重就輕的回答,時螢心想,難不成他還不止隱瞞了這一件事?

半晌,她直截了當地開口:“你為什麽要裝成錢醫生加我?”

聞言,陸斐也目光一頓,明白過來。他低了低眼,輕扯下嘴角道:“霂霂,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你先把我認成了別人。”

他倒沒有說謊,起初加她微信時,陸斐也並沒有多想。誰知時螢上來便認錯了人,而他正惱著她一聲不吭在遊戲裏刪了他,便順水推舟應承下來。

他居然還能倒打一耙?

時螢聽罷,氣性又多了幾分,點了點頭問到:“好,就算是我先認錯了人,那你又為什麽不否認?”

分明就是狡辯。

意識到她在氣頭上,陸斐也一時沒答,僵持間,方茼的電話打了過來,問時螢怎麽還沒回家。

時螢捂著電話,簡單應付了兩句,掛斷後也不看陸斐也,隻是不冷不熱開口:“我得回去了,拜拜。”

坦白講,她現在不太想理他。

……

“回來了?”

時螢剛進家,就看見方茼提著年貨站在客廳,看樣子是要出門了。

她環顧了兩眼問:“方景遒呢?”

“誰知道你哥,大過年的還往外跑,我是管不了他了。”方茼歎著氣埋怨,跟著又看向時螢,見她就穿了件淺色羽絨服,素麵朝天的白淨小臉縮在寬大的連帽裏,不滿道:“趕緊換身衣服,跟我去你趙叔家拜年。”

時螢放下鑰匙,看了眼自己的穿著,無精打采地回:“就去趙叔家,不用換了吧?”

“怎麽不用?”方茼皺眉,解釋道:“你秀姨剛打電話來,說青舟回來了,這麽多年沒見,你總得打扮打扮吧,這是禮貌。”

時螢一開始沒動,可見方茼盯著她,顯然不準備退讓,還是選擇了妥協:“好吧。”

她走進房間,換了一件修身的毛呢大衣,米色針織長裙配黑色打底,臨出門,又在方茼的要求下畫了個淡妝。

同在家屬院,趙家隻隔了兩棟樓。

可跟著方茼走到趙家門口,時螢驟然想起剛剛才在家屬院碰到了陸斐也,心情一下子忐忑起來。

他不會也在吧?

敲完門,沒等幾秒,門被從內打開,高大的身影旋即出現在門口。

對方穿著寬鬆的家居服,眉眼溫和,看清人後,淡笑著開了口:“方姨,螢螢。”

是趙青舟。

時螢鬆了口氣,嘴角彎起弧度,也打了個招呼:“青舟哥,好久不見。”

聽見外麵的動靜,廚房裏忙碌的文秀趕緊解了圍裙走來,熱絡道:“時螢來了?快坐快坐。”

“秀姨。”時螢微笑著喊人,換了鞋後,才跟著方茼進屋。

文秀忙不迭招呼兩人坐下,又倒了兩杯水遞過去,不好意思地說:“不知道你們這個點來,老趙一早就坐別人車出門,去給老陳拜年了。”

方茼隨意擺手:“沒事,老趙又不是過年才見,倒是真的有好多年沒見青舟了。”

“可不是嘛,之前也沒說要回來,結果一大清早的飛機說到了。老趙昨晚喝了不少酒,沒緩過勁兒,還好他學生在,才把人接回來。”

怪不得早上會碰到陸斐也。

時螢心不在焉地想著。

將才過來的路上,陸斐也給她打了一個電話,時螢怕方茼發現,下意識摁了拒接,陸斐也也沒再打。

文秀和方茼氣氛融洽地聊著天,時螢插不上話,自顧自喝了口水,感受到手機震動,小心翼翼掏出看了一眼,是陸斐也的微信,問她這兩天有沒有空。

想著男人隱瞞身份還倒打一耙的態度,時螢決定硬氣些,回了兩個字過去——

“沒空。”

剛收起手機,就見身旁的方茼含笑看向趙青舟:“青舟,這回是過完年就走嗎?”

“不,會在餘綿待段時間。”

趙青舟溫聲回完,見時螢一個人悶頭吃著果盤裏的哈密瓜,笑了笑,不動聲色地將另一邊的車厘子也移了過去。

文秀看了眼兒子,搖著頭說:“他啊,一聲不吭辭了美國那邊的工作,還在考慮要不要回國。”

“是嗎?要我說回國也挺好的。”方茼拍了拍文秀的手,“你和老趙不就盼著兒子回來嗎?”

“這倒也是。”文秀輕聲應著,像是想到了什麽,視線瞥向一旁安靜的時螢,“對了,時螢這兩天有事嗎?”

沒想到話題會突然扯到自己身上,時螢一口哈密瓜含在了嘴裏,還未來得及回話,方茼已經笑著開口:“都放假了,她能有什麽事。”

聽罷,文秀眼神一亮,笑了笑說:“那正好啊,你們年輕人出去逛逛,看個電影什麽的。青舟太久沒回來,都快不認路了。”

“啊?”時螢睜大了眼。

方茼拍了拍她:“啊什麽,你青舟哥小時候那麽疼你,這麽久沒回來,你給他當個向導有問題?”

“不是……”時螢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然而沒等她提出異議,方茼已經拍板:“既然沒問題,那就這麽定了。”

時螢:“……”

……

出了趙家,時螢隱約回過味來,難不成文秀和方茼剛剛是在撮合她和趙青舟?

趙青舟性情溫潤,在家屬院的小輩中最為年長,習慣了照顧人。對方出國時,她還隻是個孩子,即便是現在,趙青舟也隻能是把她當個小妹妹。

無奈被亂點了鴛鴦譜,等時螢陪方茼串完一天門回家,看見方景遒悠閑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忍不住刺他:“太陽都下山了,終於舍得回家了?”

方景遒瞥她一眼,不慌不忙地反懟:“天天讓我少管你的事,怎麽,這會兒倒管起我來了?”

時螢的話頓時噎在喉嚨,要不是方茼還在,她真想當場問問陳如萱,究竟是怎麽看上方景遒這個刺頭的。

一個人回了房間,時螢腦袋空下來,忍不住又想起早上的事。

就在這時,程依發了消息過來,說特意買了她愛吃的嘉寧酥餅,等回了餘綿讓她去取。

時螢道了句謝,又趁著話口和人聊起了天,沒幾句,便談到自己發現了陸斐也的隱瞞。

對此,她雖然生氣,但還有理智,明白自己不該氣到不依不饒的地步。隻是陸斐也反怪到她身上,時螢自覺占理,也不願太輕描淡寫地原諒。

換句話說,這讓時螢覺得始終是陸斐也在主導他們的關係,而缺乏經驗的她處於劣勢。

聊到最後,程依給出建議:“被隱瞞確實讓人生氣,要是我,大概會晾上男人幾天,讓他知道下輕重。”

時螢覺得這麽做合理,卻又忽而想到,她明天要和趙青舟去看電影。

因為還沒來得及向方茼坦白戀愛,文秀的提議她沒有正當理由拒絕。至於趙青舟,對方臨時回國,還沒辦手機卡,時螢連和人私下通氣的機會都沒有。

她準備等明天見麵時,私下跟趙青舟說清楚,可這件事……還要不要跟陸斐也交代下?

思及此,時螢點開熟悉的對話框,自從回了那句“沒空”,男人便沒了動靜。

沒有微信,也沒有電話。

即使她硬起了心腸,可陸斐也麵對她永遠勝券在握。難不成是知道她總會消氣,所以也不做無謂的嚐試?

意識到這點,時螢頓升一股鬱悶,將打好的字一一刪除。

既然陸斐也都不著急聯係她,她又何必時刻惦記他的感受。

第二天醒來,方景遒已經沒了蹤影。方茼也有其他安排,不過臨出門前還在囑托時螢,記得和趙青舟約好的時間,好好打扮不要遲到。

時螢敷衍地應下,在家簡單吃完了午飯,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果不其然,是趙青舟到了樓下。

她換了一身衣服出門,下樓時,心裏還在默默思索,都是被趕鴨子上架的人,自己該怎麽不算尷尬地提出結束今天這場“約會”。

然而讓時螢沒有想到的是,她才剛走出單元樓,一抬頭,熟悉的卡宴就停在自己的正前方。

愣怔一秒,副駕駛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的卻是一張溫和的麵容。

趙青舟朝她招了下手,語氣有些抱歉:“螢螢,我爸開車出去拜年了,正好斐也有空,說要給我們當司機,你介不介意多個人?”

時螢艱難回神,視線越過趙青舟,看向駕駛座相貌清俊的男人。陸斐也眼眸漆黑,目光不冷不淡地瞥來,眼底沉澱的情緒不可捉摸。

被男人直勾勾盯著,時螢強裝著鎮定,搖了搖頭:“不介意。”

她刻意垂下眼,避開那充滿壓力的視線,一個人坐上了後座。

趙青舟沒察覺她的失態,在卡宴開出家屬院後,側過頭看向陸斐也,笑著道:“還沒好好謝你,上次我媽爬山傷了腳,多虧你把人送去醫院。”

陸斐也不動聲色地瞟了眼後視鏡,見時螢分明緊張得不行,卻仍裝模作樣地玩著手機,薄削的嘴角掛上淺笑,低聲回了句:“不用,舉手之勞。”

“你這麽說,倒顯得我這個兒子失職了,聽說我爸還催你去相過親?”

話音剛落,玩著消消樂緩解壓力的時螢抬了抬頭,望向駕駛座的男人。

陸斐也略頓,輕聲應:“嗯。”

趙青舟笑了笑:“既然是給你介紹,肯定是他覺得不錯的女孩子,怎麽沒成?”

“聽你這語氣,是想跟我換換?”陸斐也斜睨他一眼,挑眉反問。

趙青舟被他反將一軍,笑著搖頭,就此結束了話題。

……

大年初二,電影院人滿為患。

時螢本就沒準備看電影,隻想和趙青舟解釋完就回家,於是沒有提前買票。而趙青舟在國外待了十年,更不熟悉國內的電影訂票軟件。

最後還是陸斐也停車時碰了下運氣,買到了三張角落處的座位。

取完票,趙青舟瞧了一眼收銀台那邊的飲品和小食,貼心問到:“螢螢,你喝什麽?”

時螢正要答都行,身後倏地傳來低沉有力的男聲——

“那個吧。”

兩人同時轉頭,陸斐也一身風衣,眼神寡淡,雙手插兜站在人群中,視線瞥向影院入口,揚了揚下巴。

趙青舟疑惑道:“什麽?”

陸斐也不緊不慢地抬手,指了指正對著影院入口,人潮湧動的奶茶店。

趙青舟明白過來,笑了笑說:“看來是我不懂你們小女孩的習慣了,我們也去買兩杯?”

時螢下意識瞥了眼陸斐也,點了點頭。

點單時,趙青舟望著那幾排琳琅滿目的茶飲名,轉過頭來,正要問時螢想喝什麽,又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草莓斑斕奶茶,半糖。”

陸斐也利落地掃碼付款,接著側過頭,灼熱的目光徑直落在時螢略微僵硬的臉上,意有所指地開腔:“我看前麵不少人都點了這個,味道應該不錯。對不對?時小姐。”

“嗯。”時螢知道他是故意的,咬著牙,稍顯心虛地朝趙青舟笑了笑,“就這個吧。”

買完奶茶,三人檢票進了放映廳。

找到座位後,時螢總算明白了,為什麽他們的位置沒有人選。不僅是因為在最後一排的角落,更因為前麵隔了小半堵牆,遮擋了觀影視線。

不過時螢也沒什麽看電影的心思,主動走到最裏麵坐下,將視線更好的位置讓給了他們。可還沒等她放下扶手,陸斐也居然毫不避諱地坐到了中間,隻留下了最外麵的位置。

趙青舟稍感意外,卻也隻是笑了笑,沒有和他計較。

沒多久,影廳的燈光紛紛熄滅,巨型的幕布亮起熟悉的龍標,昭示著電影開場。

這是一部破案題材的懸疑片,劇情燒腦,節奏也很緊湊,全場的觀眾看得入迷,就連前幾排起初吵鬧的小男孩都逐漸安靜下來。

隻有時螢,她在陸斐也旁邊如坐針氈,迫切想要結束這糟糕的場麵。

整個影廳裏,隻有幕布投來的昏暗光線,等到**迭起的緊張情節過去,時螢伸手去拿放在扶手的奶茶,可尚未碰到杯壁,男人忽地抬起寡白寬厚的手掌,將她的手牢牢握住。

時螢心間一驚,下意識蜷縮起指尖,可陸斐也明顯不肯放過她,炙熱粗糙的指腹一根一根插進了指縫,十指交纏。

罪魁禍首散漫靠在座位上,漆黑的雙眼依舊平靜,目視著前方,時螢卻緊張得不行,生怕被趙青舟看到。

電影情節徹底被她拋到了腦後,陸斐也表麵上是在聚精會神地看著電影,然而私底下,骨節分明的手掌卻漸漸鬆乏下來,甚至饒有興致地擺弄起她纖細的手指。

放映過半,時螢逐漸放緩了緊繃的神經,還沒消停多久,坐在外側的趙輕舟突然轉過了頭來。

時螢心慌意急地抽出手,指尖卻不小心劃到了背包上凸起的鑰匙扣——

“嘶。”

時螢皺眉看了眼手指,劃傷的地方隱隱滲出了一點血跡。

“怎麽了?”趙青舟疑惑問到。

暗淡光線中,時螢瞥見陸斐也眉峰緊蹙地盯著她,搖了搖頭,小聲回:“沒事,就是不小心劃了下手指,我用濕巾擦下就好。”

聞言,趙青舟歎了口氣:“出血了嗎,我去趟洗手間,順便跟工作人員要個創可貼?”

時螢不好拒絕,隻能點了點頭。

趙青舟起身離開,時螢望著對方的背影,放鬆下來,正準備翻一翻背包裏的濕巾,陸斐也驀地伸出一隻淨白的手掌,清晰分明的指骨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側頭對視。

“還看?”

低沉的嗓音隱含警告。

對上陸斐也黑沉如墨的雙眼,時螢的目光不複先前的硬氣,暗戳戳想著,要不要跟他解釋下今天這場“約會”。

下一秒,男人鬆開了手,歎氣道:“給我看看你的手。”

時螢順著他的話抬起手,蔥白的食指指尖滲出了一絲血,指腹上有一道很小的傷口。

她在腦子中默默想著,這點小傷估計很快就愈合了,根本用不上創可貼。

下一秒,陸斐也低下眼,指尖倏然傳來濕潤的觸感,男人輕輕含住了手指的傷口,像是觸電一般,指腹的濕熱順著指尖直直闖進心裏,騰起一陣兵荒馬亂的酥麻。

時螢沒料到陸斐也舉動,白淨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別樣的親密逐漸攀升,透露出不同尋常的意味,她羞赧極了,小心翼翼地呢喃了一聲:“癢。”

可是緊接著,男人突然伸手翻過了她衣襟後寬大的帽子,視野盡數被遮住。瞬間的漆黑後,透出了一絲曖昧的光線,隨即唇上覆來涼軟的觸感,口腔被他清冽的氣息占據,陸斐也就這麽湊了過來,毫無顧忌地吻她。

時螢心跳如鼓,大腦迅速缺氧,努力保持著最後一點神智,想著就算角落隱蔽,可陸斐也的膽子也太大了。

男人像是察覺出她不夠專心,扶著時螢的後腦,懲罰式地啃咬過女孩的下唇,時螢吃痛,很快喪失陣地。

兩人在影院隱秘的角落裏,接了一個持續了很長的吻。

雖然還生著陸斐也的氣,但這場電影多少讓時螢有點心虛,又怕被周遭的人發現,也不敢掙紮。

等到陸斐也終於將她放開,時螢大口挹取著空氣,等她終於緩過神,接過陸斐也遞來的創可貼,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注意到趙青舟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陸斐也恢複了他衣冠楚楚的正經模樣,時螢卻覺得指尖還殘留著剛剛的溫度,她無比慶幸電影院的昏暗,讓她掩飾了臉頰還未褪去的燥熱。

……

回去的路上,陸斐也懶散扶著方向盤,一言不發地開著車。時螢坐在後座,腹誹著他裝模作樣的手段,低頭玩著手機。

還是趙青舟率先打破了沉默。

“車上有水嗎?”

陸斐也散漫點頭,在緊接而來的紅燈處停下車,俯身過來,摁開了藏在扶手下的隔櫃。

趙青舟從隔櫃裏取出一瓶礦泉水擰開,又瞟了眼裏麵的奶糖包裝袋,隨口問了句:“你還吃糖?”

陸斐也斜眼過來,嘴角漾起弧度,不鹹不淡地回:“女朋友放的。”

時螢正玩著消消樂,聞言頓住了指尖,不禁佩服起陸斐也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那些奶糖分明就是他自己買的,怎麽成了她放的?

“是嗎,有女朋友了怎麽不早說?”趙青舟挑了下眉,眼神很是驚訝,隨即又調侃起陸斐也:“你倒挺清閑,還跟我們出來看電影,難道不用陪女朋友嗎?”

陸斐也望了眼後視鏡,輕笑了一聲,慢悠悠開口:“好像是不用。”

時螢:“……”

……

十分鍾後,卡宴駛進了家屬院。

二號樓就在進大門後的拐角,時螢別扭了一下午,終於能夠揮手,和先行下車的趙青舟道別。

“青舟哥,再見。”

“再見。”

車窗重新升起,等趙青舟的身影消失在單元樓,陸斐也卻沒急著啟動車輛,而是雲淡風輕地問了句:“還要氣多久?”

時螢頓了頓,失了昨天的底氣,小聲回:“誰讓你先騙我的。”

陸斐也側過身來,手指緩緩敲在方向盤上,意味不明地開腔:“時螢,我可是配合你演了一天的戲。”

配合著她,和其他男人看了電影。

時螢抬了抬眼,對上他審視的目光,一下下揉搓著食指關節:“那……勉強原諒你了,下不為例。”

陸斐也輕笑著收回視線,低眼道:“過來。”

時螢略頓,還是不爭氣地打開車門,聽話坐去了副駕駛。

才剛坐好,陸斐也突然間解開了安全帶,跟著左手一抬,嘀的一聲,鎖上了車門。

悶熱密閉的空間裏,他欺身過來,時螢瞬間緊張,卻見陸斐也眼神嘲弄地越過了她,伸手探了探,取出了她背包裏的一個粉色掛件。

那是散場之後,趙青舟買的。

趙青舟是獨生子,父母卻很喜歡女孩。時螢小的時候,一雙眼睛烏黑圓潤,白嫩嫩的小臉帶著嬰兒肥,紮著辮子像個陶瓷娃娃,十分討喜,文秀一度想要把時螢認作幹女兒。

按理說兩家關係不錯,認個幹親也沒什麽,可最後這件事卻沒成。

原因說起來有些好笑,是方景遒性格太霸道,不願意讓時螢多個哥哥。

可即便沒認成親,趙青舟依舊對她不錯。有一陣,時螢迷上了美樂蒂的兔子,趙青舟年長她和方景遒許多,零花錢也多不少,於是在時螢生日時,送了她一個美樂蒂的娃娃。為此,時螢還專門在方景遒跟前炫耀過。

她很清楚,趙青舟隻把她當妹妹,剛剛心血**買了這個掛件,更是還把她看作那個沒長大的小女孩。

可是,顯然陸斐也並不這麽想。

陸斐也擺弄著粉色的兔子,故意在時螢跟前晃了晃,揚眉發難:“時螢,今天這出戲,是故意給我演青梅竹馬的橋段?”

作者有話說:

掐指一算,還有五章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