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宋湘居住的高級住宅區之後，樓下已經圍著好幾個群眾了。
“那人不是個老師嗎？怎麽還會自殺啊？”
“是被人殺了嗎？警察都來了。”
“我覺得她不像會自殺的人，她前兩天買菜的時候還和我打招呼了，看這人還挺開心的，不是都說自殺的人都不開心嗎？叫什麽來著……”
“抑鬱，是抑鬱啦！”
“對對對就是這個……”
在群眾的議論聲中，黎蔓和傅雲庭擠開人群走到了隔離線外，剛想要掀開帶子走進去，就被一個迎麵而來的小民警給攔住了。
“哎哎圍觀群眾不讓進！”
“我們不是——”
傅雲庭還沒來得及說自己的身份，後麵就衝出來一個中年民警給那個小子一個爆栗。
“你小子！這兩位是市局的領導，咋這麽眼拙呢！”訓斥完手下人，那民警親自給傅雲庭挑開帶子說：“二位請進吧。”
後麵的群眾紛紛驚呼：“喲！這人是市局的領導啊，看著這麽年輕呢！”
“死的人好像就是公安大學的老師吧，哎，這是學生來送老師了……”
後麵的聲音黎蔓聽不清了，隻是加快步伐朝裏麵走。
還沒走到門口呢，就聽見有人哭喊著：“不可能！我家女兒絕對不可能自殺！一定是他殺，你們一定要找出真相啊！”
“媽，您節哀……曉培是個優秀的老師，她的學生一定會找到真相的。”
走進房間裏後，黎蔓看到一個六十多歲的婦人哭成了淚人，還有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在安慰他。
這男人穿著黑色西裝，身上還帶著酒氣，像是剛剛應酬回來的，這人應該就是宋湘的丈夫孫弘文了。
“你們來了啊。”王濤歎著氣說：“領導說這任務暫時不交給你們一隊了……讓我來主辦，不過你們完全可以參與案件偵破，不會限製你們的權利的。”
局裏的意思怎麽不明白呢，無非就是怕個人感情會影響辦案的公正性，還讓他們參與案件，已經是“網開一麵”了。
傅雲庭這個一隊隊長什麽都沒有說，點點頭，用眼神詢問了一下黎蔓的意思，而黎蔓同樣點頭之後，就接過趙雲遞來的工具箱，換上防護服走進了浴室。
一推開門，混合著血腥味的熱氣撲麵而來，讓人忍不住作嘔。
好在黎蔓師徒倆人訓練有素，這場麵見慣了，有條不紊地開展工作。
躺在浴室裏麵的女人頭發看著四十來歲，臉上透著疲憊，嘴角卻有一絲笑意，她頭發應該是剛剛剪短沒兩天，發梢還透著不自然地規整，濕漉漉地粘在肩膀上，而她的皮膚被水麵分成了兩截。
水麵在胸膛之上，上麵的皮膚是不自然的白，而水麵之下的皮膚，黎蔓剛剛拉出胳膊看了一下，是紅色。
不是被血水泡的染色，而是她的身體泡在熱水裏，身體加速失血之後，體表毛細血管破裂造成的。
“師傅，我要開始拍照了。”
“呼……”黎蔓深呼吸一口，回頭和趙雲說：“這種情況，應該著重拍什麽部位？”
趙雲愣了一下，隨後就明白了黎蔓的意圖——她想在老師的麵前當一回“老師”，似乎是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和老師說：我成才了，您放心去吧。
想到這裏，趙雲不由得更加支棱起來，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才學，對於黎蔓的問題是有問必答。
半個小時之後，法醫和痕檢對浴室裏麵進行了查證之後，一起出來了。
黎蔓對眾人說：“請封鎖一下浴室現場，後續可能還會過來查證的。”
孫弘文對黎蔓點點頭說：“我知道警察的辦案程序，我今晚就搬出去。”
“你們剛剛說到哪裏了？”黎蔓又問傅雲庭。
傅雲庭看著筆錄說：“剛剛問了一些認識死者的人，都說她應該不可能會自殺，她是一個很熱愛生活的人，前幾天剛剛剪了頭發，還預定了一周之後的生日宴場所，一點都不像是要交代後事的人。”
黎蔓又問：“老師的母親和丈夫呢？”
老師母親連忙上前來回答：“我閨女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我也就是十天半個月來一次幫忙做做飯什麽的，我女兒有的時候會很忙，女婿回家沒飯吃呢……其他的我不太知道，她生活中的狀態應該是女婿更了解一些。”
隨著眾人將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孫弘文也紅了眼眶，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不住不看那具正在被搬出來的屍體：“她對我也是報喜不報憂，說來慚愧，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若是我更好一點，她心中有什麽苦悶或許就會對我說了……”
這樣一個報喜不報憂的人，死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相信她是自殺，都覺得是他殺。
但是黎蔓剛剛粗略看了一眼，右手腕的傷口排列整齊，都是從外由內，符合宋湘左撇子的特征，且浴室內沒有其他爭鬥痕跡，如果藥理檢測沒有在她體內檢測出類似安眠藥的成分的話，那應該就排除是他人劃傷的可能性。
但是黎蔓想不通，宋湘在她的印象裏麵也是一個很溫柔的老師，和善待學生，平易近人，這才兩年沒見，怎麽會呢？
屍體被送回市局，黎蔓也坐車跟著回去了，臨上車之前她在警車的紅藍光裏麵看了一眼遠處的傅雲庭，而他的目光穿越了人群，傳遞給了黎蔓一個情緒：相信我。
黎蔓鼻子一酸，扭頭上了車。
黑色的依維柯穿破黑夜，頭戴明星朝著夜中前進。
今天晚上，整個痕檢科的人都在加班，黎蔓和趙雲緊鎖著法醫鑒定的門，有條不紊地進行屍檢。
“初步鑒定，死亡時間為今晚十八點三十到十九點之間，死者無其他外傷，接下來進行開胸驗屍，趙雲，把攝像頭拉進一些。”
趙雲回答道：“好。”
開胸屍檢之後，排除了其他隱性疾病的可能性，如果藥理檢測沒有問題的話，那死因就是因為割腕失血過多而死，泡在水裏麵也隻是加速了血液流失而已。
等待藥理檢測的時間，黎蔓無比煎熬。
說真的，她倒真的希望有凶手，這樣老師就不是自願離開這個世界的，一個教心理的老師都選擇這種方式離開世界，這無疑是在某種程度上摧毀了黎蔓的世界觀。
整整三個小時，黎蔓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