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啊啊啊孩子啊!!”
靈堂內爆發出了徐萌歇斯底裏地哭喊聲,哭聲回**在走廊裏麵,又從很遠的地方重新**回來,落在耳朵裏有些失真,像是從上個世紀飄過來的。
黎蔓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是她現在倒希望這個孩子下輩子不要再碰見徐萌了。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一世會不會是上輩子那個人說的“下輩子”。
不過,她也相信,她是從這裏才知道自己做錯了,錯得離譜,但是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
“來來來喝!黎法醫啊,都到了這裏了,就不要拘束了,我記得你上學的時候還是很開朗的啊!”
中式餐廣裏,一個爽朗的中年男子給黎蔓倒了杯啤酒說:“就喝一杯,你這陣子這麽辛苦,雲庭都說你快累傻了!不知道和從前相比還聰不聰明了。”
“付老師,您就別打趣我了。”黎蔓無奈地接過酒杯喝了一口,“最近一直在忙論文的事情。”
教授又問:“你博士都快要畢業了吧?”
“嗯,最後的論文完成了就可以了,不過我導師覺得我寫得不是太好,還在磨呢。”
付濤點點頭說,語重心長道:“市局工作那麽忙,你辛苦了。”
黎蔓自嘲一句:“你辛苦,我們從您手裏畢業的,不給學校丟臉就好了呢。”
桌上幾個人都笑了,在歡笑之中,黎蔓總覺得有個人的目光不懷好意。
就是她,坐在斜對麵的那個女人。
她穿著白色的裙子,微卷的頭發披散在肩膀上,整個人看起來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和其他那些法醫啊刑警啊看起來就好像不是一個世界的。
這個女人從五分鍾前到這裏來就沒有開口說過話,大家看起來都不認識,但是也沒有問過。
注意到了黎蔓的眼神之中的疑惑,付濤指著她說:“啊,忘了跟大家介紹了,這是我的孫女,付玲玲,也讀的公安,不過在外省呢,這幾天家裏麵有事她回來了,我想著你們都是她的業內前輩了,先帶她來看看,免得之後長歪了。”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男人連忙誇:“哪裏,教授您這般家風,將來付小姐一定也是一個優秀的人。”
說著,他伸出手,對付玲玲打招呼:“您好啊付小姐,我叫霍誌安。”
付玲玲禮貌地伸出手打招呼:“您好,我是付玲玲。”
其他人也都以此打招呼,輪到傅雲庭的時候,她卻主動說話了:“您就是傅雲庭傅前輩吧?您是我爺爺的得意弟子,我之前就聽過很多次了,久仰大名卻緣慳一麵,今日總算是圓夢了。”
眾人:“……”
冰山美人突然這麽熱乎,不正常!
成年人的腦補能力一點都不差,當付玲玲對傅雲庭這麽熱情的時候,就知道——這付玲玲對傅大警官有意思啊!
而傅雲庭的反應和其他人一樣,禮貌地點頭:“您好,傅雲庭。”
付玲玲的熱情沒有得到回應,到黎蔓這裏的時候好像更冷了。
“你好,付玲玲。”
“嗯,你好,我叫黎蔓。”
黎蔓才剛準備伸手去握手,付玲玲就把自己的手撤走了,自顧自坐了下來。
一時間,尷尬圍繞著黎蔓。
她正想著這人怎麽對自己這麽特別的時候,手裏麵就被塞了一雙筷子,低頭一看,對上了傅雲庭的笑容。
“吃點菜墊墊,不然胃不舒服。”
旁邊立馬有人打趣:“喲~~市局的金童玉女,你倆不對勁啊!!”
傅雲庭立馬笑罵著說:“去你的,少打趣我們局的局花黎法醫,人家是隻可遠觀的好不好!”
這一句回應又引來了諸多的打趣,飯桌上的氣氛在一起恢複了熱鬧。
在熱鬧中,黎蔓注意到付玲玲的目光一直都在自己的臉上。
她心中歎口氣,想:這姑娘估計喜歡傅雲庭,把我當情敵了!
可真是冤枉啊!
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傅雲庭突然接到了個電話。
“喂?有何指示啊領導。”
傅雲庭剛開始還是笑著的,但是沒過幾秒,臉上的表情就越來越凝重了。
最後,他說:“知道了,我馬上帶著蔓蔓回去。”
黎蔓聽見自己名字,便扭頭問:“怎麽了,有案子了嗎?”
“嗯,有人疑似在家中自殺,現在咱們立馬去現場。”
傅雲庭說完,不自覺看了一眼付濤,付濤也是公安院校幾十年的老師了,一下子就注意到他的不對勁。
“小傅,到底怎麽了?”
傅雲庭放下手機,喉頭上下滑動,隔了好久,才說:“老師,死者名字是……宋湘。”
此言一出,桌上人都驚住了。
付玲玲不解地問:“她是誰?”
“是我們的大學老師,也是……”霍誌安回答說:“教授教出來的學生。”
付玲玲立馬意外地看著爺爺。
付濤低著頭,手拿著酒杯,表麵看似平和,但他杯中的酒液似乎在微微**漾著。
許久之後,他長呼一口氣說:“你們倆去吧,力求還原真相。”
“好,那我們先走了。”
傅雲庭站起來,一手拎起黎蔓的包,一手拉著她的胳膊,兩人一齊快速離開飯店。
他回頭和黎蔓交代道:“咱們直接去宋老師家,現在民警還在封鎖現場呢。”
黎蔓深呼吸一口氣,調整了心態說:“好。”
路上的時候,黎蔓接到了警局發來的檔案。
黎蔓照著上麵念著說:“宋湘,四十二歲,本市人,公安大學心理係助理教授,於今日二十點零八分被發現在自家浴室裏麵自盡,報案人是她的丈夫孫弘文。”
“現場情況呢?”
“她在浴池裏麵放了熱水,割破了手腕,被發現的時候,池子已經被染紅了,她就泡在血水裏……孫先生被嚇壞了,直接就報警了,到現在不超過半個小時。”
傅雲庭了解情況之後,將車上的警笛打開,“嗯,知道了,你可以先休息一下,一會到了現場之後你可能就要開始忙了。”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黎蔓現在一點休息的想法都沒有。
她頭靠著車窗,眼睛盯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說:“我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咱們竟然也會給老師辦案子……雖然大學的時候我心理學隻是成績,並不精通,但是她的確是個很負責任的老師。”
傅雲庭說不出話,隻是握著方向盤的手不斷加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