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也是明陽的一個模特。”黎蔓聽完傅雲庭說的案情，才拿起那張照片，秀挺的眉頓時蹙起，眼神格外銳利。
“我看見她時她並沒有戴假發，但是她跟嘉嘉前男友的關係似乎很親密，當時我追問過怎麽回事，嘉嘉卻搪塞我說那是方恒的朋友。”
傅雲庭重新將照片收進證物袋，看著女人眼下濃濃的青黛色，不免皺了皺眉：“你昨天沒睡嗎？”
黎蔓的確一夜無眠，直到早上都還格外清醒，一直都在等著傅雲庭的消息，果真隻是一夜，傅雲庭就帶著照片來到了她家。
“沒睡，刑警隊的人一夜不睡不是很正常，你也明顯是熬了一夜。”她抬頭看向男人通紅的眼，抿了抿嘴才開口：“你把證物拿出來……算違反紀律嗎？”
“不算，隻是正常的詢問人證。”傅雲庭看她一眼，隨手將手裏的KFC紙袋遞給她：“吃點早餐補個覺吧，我走了。”
“謝謝。”黎蔓接過紙袋，沒忍住問了一句：“你吃了沒？”
“吃了。”傅雲庭回答的麵不改色，肚子卻突然叫了一聲。
氣氛驟然有點尷尬，黎蔓撩了撩頭發：“冰箱裏有我昨天上午做的生煎……不嫌棄的話，我熱熱你帶去局裏給大家嚐嚐吧。”
傅雲庭愣了愣，點頭朝她微笑，“行，麻煩你了。”
黎蔓將生煎熱好，才把保溫盒遞到男人麵前，傅雲庭抬手接過，衝著黎蔓點頭致謝，徑直下了樓。
他坐上自己的私車，抬手揭開保鮮盒，聞著那股肉香，猶豫片刻拿起一個塞進嘴裏，表情頓時一言難盡。
一股鹹的齁人的汁液嗆進他嘴裏，傅雲庭強行將嘴裏的生煎咽下去，仰頭將手邊的礦泉水一飲而盡——
原來在警校的時候，那些女同學說冰美人做飯能毒死人，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他看著手中還有剩餘的生煎，輕笑出聲。
將保溫盒小心的蓋好放到副駕駛上，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傅隊，趕緊回警局！又發生命案了！”電話那頭，趙雲的聲音都在打顫：“有人說在河邊發現了一具麵目全非的女屍！根據DNA比對，和假發上的頭發完全一致！應該就是照片上的那個女性！”
傅雲庭的眉頭立馬鎖起，掛斷電話踩下了油門。
回到警局時，刑偵大隊的警員們已經臉色肅穆的坐在了會議室中。
他擰皺著眉坐到座位上，臉色格外冷硬：“死者的情況查清楚了嗎？”
“查清楚看了。”坐在傅雲庭身旁的警員語氣凝重的開口：“被害人名叫張月，職業是明陽旗下的模特，和受害人林嘉是同事，和多名男性有曖昧關係，屍體在河邊被發現，根據法醫的判斷，死亡時間是在三天前，屍體是從上遊被衝下來的，除此之外——”
傅雲庭皺緊了眉，薄唇抿成一條淡粉的線。
“我們在發現屍體的水域附近進行打撈，找到了另外一具男屍，根據男屍身上的物品和證件，我們初步推斷，他的身份是死者林嘉的前男友，方恒。”
方恒？
傅雲庭終於明白了刑偵大隊的氣氛為什麽如此凝重。
如果說方恒沒有死，這三個案件幾乎可以直接讓方恒被指向為犯罪嫌疑人，但是方恒死了，這四個死者徹底成為一個首尾相連毫無頭緒的閉環。
“也就是說，現在和案件有關的人，都已經死了。”傅雲庭合上手中的案卷，想起先前黎蔓所說的話，英挺的眉深深鎖起：“去調查一下，張月和方恒是否有曖昧關係？”
“的確有。”那位警員再次出聲：“但是這已經不是重點了——他們現在都是受害人。”
“所以張警官的意思是……”傅雲庭轉頭看向他，目光灼灼：“嫌疑人們都死了，就不需要盤查他們的關係網，找出其他有行凶動機的人？”
“還和死者有牽扯的人，一開始不就出現了嗎？”那位被稱作張警官的人冷冷開口：“黎蔓——作為第一位被害人的朋友，凶案現場的第一位發現者，她難道沒有嫌疑麽？”
“黎法醫有什麽嫌疑？”傅雲庭十指相扣，語氣冷得浸骨：“凶案現場是我跟她共同發現的，覺得朋友的行為異常，所以前往她家中查看，有什麽不合理嗎？”
“傅隊，請以一個警察的態度看待問題！”張警官的語氣越發冷凝：“她如果是故意引你過去，想借此洗脫嫌疑呢？在凶案現場，她麵對自己朋友的死亡，都能如此冷靜的做屍檢，憑什麽不能懷疑人是她殺的？”
“以一個警察的態度看待問題？”傅雲庭的手指緊緊搭在手背上，冷眸中帶著不可反駁的戾氣：“她作為一個法醫，撇開私人情感，認真對待工作，有什麽問題？覺得事有蹊蹺，第一時間通知我，又有什麽問題？她一定要洗清自己的嫌疑，為什麽不幹脆讓屍體腐爛發臭，反而故意將我這個警察引過去？”
張警官被他這話懟得語塞，半晌沒找出辯駁的理由，隻能幹巴巴的開口：“也說不定是欲蓋彌彰……”
“小傅，算了。”分局局長拍了拍傅雲庭的肩膀：“於情，咱們都相信黎法醫不是凶手，但是於理，小黎和這個案子的確有重大關聯，不管怎麽樣，先把人帶過來審訊問話，才能為她洗脫清白。”
傅雲庭麵色不悅，但也隻能僵硬的點了點頭。
警車正要開出去將黎蔓帶回分局，黎蔓的私車卻開進了大院。
女人從駕駛位上下來，一張精致的臉有些冷意，緊抿著嘴唇走進會議室。
“領導，我有重要情況需要匯報。”
重要情況？
會議室中的眾人麵麵相覷，剛剛提出黎蔓是嫌疑人的張警官卻冷笑一聲。
“黎蔓，你現在也是犯罪嫌疑人，在洗脫自己嫌疑之前，先配合分局，接受調查！”
傅雲庭握著拳，正打算開口，黎蔓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冷若無骨的小手輕捏著他幹燥修長的指節上，帶著莫大的力量，讓他倏地想要下意識收緊，一下子製止了他所有的反應。
他眼眸一頓，低頭望向她。
黎蔓抬起下頜示意他看自己的手機屏幕，才淡然自若的開口。
“我願意接受調查。”她鬆開傅雲庭的手，跟著一名女警走進審訊室。
他手上似乎還殘存著她冰涼的觸感，傅雲庭緊皺著眉拿起手機，才發現自己的屏幕上有一條短信。
“去查一下……另外，讓趙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