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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羅遙與白清瞳在這裏一日日住下去,他們不急,皇上也不急。但是有人急了。
迦羅遙聽著子荷的匯報,笑了笑道:“子墨倒是個死心眼,卻不想想,即便他不說,本王便查不到嗎?這會兒子不用查,那些蝗蟲也忍不住冒出頭了。”
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腰身,想到日子不能再拖下去了,那些家夥既然忍不住,早動手早收拾了
也好。總不能拖到將孩子生在這深山裏。
“去,按照計劃做。不用手下留情!”
子荷道:“可是咱們的人手……”
迦羅遙淡淡一笑:“不是還有皇上嗎。那些人守在村子外麵一冬天,也不容易了。讓他們立個功,別和他們掙。”
“是。”子荷對王爺運籌帷幄的本事從心底裏佩服,領了命下去。
白清瞳從屋外轉了進來:“要動手了嗎?”
迦羅遙不曾瞞他,點了點頭。
白清瞳問道:“子墨你打算如何處置?”
迦羅遙皺眉道:“子墨讓我太失望。養了他這麽多年,沒想到是隻喂不熟的白眼狼。他既願意替那人頂著,便成全了他。”
白清瞳與子墨感情最好,心中不忍,剛要開口求情,迦羅遙已看了出來,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如果子墨能覺悟,我便放他一條生路。不然……就算成全了他吧。”
白清瞳默然半晌,點了點頭。
那夜密林中救了他性命的,應是子墨。可他卻不肯說出襲擊自己的人是誰,反而一口咬定是自己想要白清瞳的性命。
子荷當夜帶人趕到時,另一黑衣人已不見蹤影,隻有子墨身受重傷倒在一邊。雖然自己這麽承認,但大家都不是傻子。若真是他想殺白清瞳,即使傷勢再重,也能得手。這裏麵的緣
故,迦羅遙與白清瞳都心知肚明。
半夜的圍剿進行的十分順利。
那些夏國奸細本以為螳螂捕蟬,卻不知黃雀在後。被迦羅遙和小皇帝安排的人手一網打盡。
莊子不大,裝不了這麽多人。迦羅遙拿出軍符,調撥了鳳鳴穀附近的駐軍,將這些人都收押
了,一並送往京城。
子墨也一起送去了。夏國奸細裏的為首之人,竟是高虎。他是高連的養子,當年從戰場上抱
回來時,他身上裹著齊國衣飾,
誰也沒想過他是夏人。高連待他如親子,如今得到消息,大
受打擊,千裏迢迢從遙西趕來向迦羅遙請罪。
其實迦羅遙早已懷疑高虎,隻是一直等著他將身後的蟲子都帶出來,這才忍了又忍。如今塵埃落定,再也不想理那些糟粕事。
迦羅宇親自下了旨意請迦羅遙進京,他便順勢帶著家人回了京城。
白清瞳原本還有些擔心自己‘逃營’的事,但見小皇帝提也未提,迦羅遙又成竹在胸,便安
下心來。隻是想到小皇帝對迦羅遙虎視眈眈的‘野心’,心裏就忍不住大皺眉頭。
“怎麽了?還在擔心你的身份?”迦羅遙剛下馬車,回了王府的寢室休息,見白清瞳眉宇微
蹙,不由問道。
這裏離京城不遠,也就兩日路程。隻是迦羅遙身子重了,馬車行駛地非常緩慢,因此拖拉了
三日才進了京。
二人都許久未曾回到靖王府,此時看著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十分懷念。
白清瞳小心翼翼地推著他的輪椅,來到床榻前,扶他上床休息。聞言笑道:“我的事是小,就怕皇帝還在惦記你。”
“他是從小與我親近,不願我被旁人占了去。不過……”迦羅遙笑了笑,指著自己的肚子道:“皇上人大了,看我現在這樣子,
也該懂事了。”
“但願如此。”
迦羅遙這話確是說對了。迦羅宇在知道他有身孕後,便死了心。就好像單親家庭長大的孩
子,雖然不願父親再婚,但真娶了新媽媽,連新弟弟妹妹都生了,那對父親和繼母的怨恨便少了許多。
迦羅宇雖然當初遷怒白清瞳,在宮裏變著法戲弄他,卻也不曾真想要了他性命。後來將他弄
到軍隊去,也是一時惱恨,想考驗他一番。誰知差點中了夏國人的奸計,害得白清瞳險些命
喪黃泉。迦羅宇也知觸動了皇叔的底線,自己也心下過意不去,便不再追究白清瞳事了。
迦羅遙對小皇帝的性格了如指掌,便趁著他這會子的愧疚之心,堂堂正正地要求為白清瞳複
名,並決心……
“什麽?這怎麽可以?朕不同意!朕絕不同意!”
迦羅宇抓狂地聲音在靖王府的書房裏響起。
因為迦羅遙實在肚子大了,行動不便,也不好讓別人看見,所以回京後沒有進宮,由皇帝親自‘屈尊’來看他。迦羅遙趁機將早已準備好的奏本敬給皇帝。
迦羅宇初時看著奏本前麵的內容還沒什麽異議,但越到後麵越是臉黑,最後差點跳了起來。
迦羅遙沈聲道:“陛下為何不同意?”
迦羅宇氣得都有些結巴:“皇叔,您乃我大齊國堂堂、堂堂王爺,曾經的攝政王,位、位高
權重,
身份尊崇,怎麽能嫁、嫁人?”
他好不容易咬著牙將這句話結巴出來,總算順了些,一口氣道:“簡直豈有此理!白清瞳乃罪臣之子,一無名小卒,
皇叔是何等身份?就算他入贅都配不上您,您竟然還要、要……不
行!朕絕不允許!”
迦羅遙沈下臉,不悅道:“當年白英之事已經平反,白清瞳早已不再是罪臣之子。他於北
夷、西涼戰役中都曾立下赫赫戰功,官居少將,年少有為,如何是一無名小卒?”他頓了
頓,又繼續道:“至於你說他配不上我。你隻看到我位高權重,皇室宗親,卻沒看到我已年
過三旬,身體殘缺。而年少有為,身體健全。以我這殘缺漸暮之身,配他英姿朝陽年華,是他
配不上我,還是我配不上他?”
迦羅宇開始被堵得啞口無言,待聽到後麵,不由漸漸動容。
他望著皇叔略有浮腫的麵容,雖還那是般清俊儒雅,但兩鬢的霜白卻掩飾不住。雖眼神還
是那般明亮敏銳,但眼角細紋如層層雕琢,竟深壑了許多。
迦羅宇心下一酸,反對話哪裏還說得出口。但堂堂皇叔、親王下嫁,還讓難以讚同。
迦羅遙見他猶豫,幹脆拉下身上的薄毯,露出圓隆的肚子道:“事實便在眼前,你還有何為
難?”
“唉!唉……”迦羅宇更是煩亂,連歎兩口氣,道:“即使這樣、即使這樣……這也不像話嘛。”他一轉身,撲倒迦羅遙的輪椅前,央求道:“皇叔,好皇叔。就算您是暗雙,
願意為
白清瞳生兒育女,可您別忘了,您還是太祖的子嗣,皇家的親王,您、您就當給皇家留些臉
麵,這事……”
迦羅遙寒聲道:“你覺得我給你丟臉了?”
“朕不是這個意思。”迦羅宇忙道:“皇叔,您別忘了您可是我大齊國千千萬萬將士們心中的軍神,堂堂德兵馬大元帥。就當給將士們心裏留個念想。咱們……”
他說到這裏,迦羅遙也有些遲疑起來。
若說皇室臉麵和規矩什麽的,迦羅遙乃是齊文帝的嫡子,普出生便身份顯貴,又一生最得父
皇寵愛,身份尊崇,即使後來與皇位無緣,但迦羅延與迦羅宇,哪個敢對他不敬的?皇家的
那套規矩,從來不在他眼裏,不然當年也不會明明白白地號稱自己好男色,明目張膽地養男寵。
隻是他手握軍權多年,對手下的那些將士們愛如親子,確確實實是位好將軍,好元帥。若真是
因此傷了那些將士們的心,他也於心不忍。他一時沈吟,迦羅宇看他動搖,更是連聲哀求。
但偏偏此時迦羅遙腹中一痛,被孩子踢了一腳。他立時想到孩子的未來和白清瞳尷尬的身
份,又堅持了下來。
二人正為這個僵持不住,卻聽見門外一道清朗的聲音道:“如此還是我‘嫁’進王府好了。”說著那人推門而入,正是白清瞳。
他原不知道迦羅遙竟有這種打算,皇帝與他在書房密談半晌仍沒動靜,心裏不放心,
才偷偷
在門外聽了半晌,這才知道二人在爭執什麽。
白清瞳想到迦羅遙竟願為他放棄自己的身份下嫁自己,不由大是感動,但心裏也覺得不妥,
尤其聽到小皇帝說起迦羅遙在大齊人心中的地位,
更是心下難安。
他此時記憶都已恢複,隻願能與愛人長相廝守即可,其他形式並不強求。何況他哥哥肖銳不是也‘嫁’給了皇上,做了幾十年的皇後嗎。難道肖銳都嫁得,他肖童為了愛人就嫁不得?
迦羅宇見他竟然在門外偷聽,還不問自進,本來大為不悅,但聽他說願意以‘雙兒’的身份嫁給迦羅遙,立時大喜,剛才的苦惱便丟一邊了。
其實若迦羅遙上來便要求娶白清瞳為妻,迦羅宇才不會應許,至少也要刁難一番。但有了迦羅遙先前自願‘下嫁’的話,嚇得他心裏底線立即掉了不隻一個檔次,因此見白清瞳主動應婚,生怕他反悔似的,立即決定:“就這麽說定了。朕回去後立即擬旨,將白清瞳以‘暗
雙’的名義賜婚皇叔,冊封為靖王妃,登入宗冊。皇叔你看可好?”
迦羅遙遲疑地看了白清瞳一眼,見他正溫柔款款地望著自己,含笑示意,心裏明白他的意思,便故作勉為其難地樣子,歎道:“好吧。那就這樣吧。”
迦羅宇見皇叔終於不再堅持下嫁,心裏大鬆口氣,也顧不上對白清瞳挑鼻子挑眼了,忙匆匆
告辭,回宮擬旨去了。您可以在百度裏搜索“秋風纏 哈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