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晹哥哥,不要殺他,不要殺他,我全都答應你……幽蘭什麽都答應你!”好似回光返照一般,幾乎流盡生命最後一滴血的女子突地驚醒過來,雙手牢牢的抓緊了靖寒憶的手,喃喃:“我還不能死,姐姐還不能死……”

“姐姐——”在聽到她這一番斷斷續續的話後,靖寒憶眸中亦露出了驚疑與痛苦之色,即使是流盡了最後一滴血,卻仍掙紮著不肯死去,到底是什麽樣的意念支撐著她如此,“晹哥哥?”他慢慢的念出這三個字來,陷入沉思,晹……封晹?

難道姐姐口中的晹哥哥竟是那個魔王天君封晹?腦海裏突地閃現出另一個人的話來:“幕天宇的教主,我們的天君,封晹,他是一個噬血成性的瘋子,是他奪走了幽蘭的一切,是他將幽蘭變成了與他一樣噬血成性的殺手。”

那還是二年前,他與那個叫佟昕的魔教殺手在西湖煙波之上進行了一次生死對戰後,那個藍衣黑發的青年男子對他說過的話。

他依稀還記得那一天,江南煙雨,西子湖上,煙波浩渺之中一襲藍衣的男子踏波前來與他約戰,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我是魔教幕天宇的殺手佟昕,很遺憾要與靖少俠為敵,但為了救幽蘭,我必須取你首級回去向魔王天君複命,這是他給我提出來的唯一可以救幽蘭的條件。”

那時,他並不知道他口中的幽蘭到底是誰,更加不明白他所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而他唯一好奇的是,那是他第一次遇到對手,而且還是一個不要命的敵手,為了取他性命,不惜身受數劍也要與他拚個你死我活,他從那個殺手身上看到了一個人所不具有的毅力的極限。

那一戰,他們彼此不分勝負,然而,最後罷手的居然是那一心要取他性命去救人的藍衣殺手佟昕。當一襲繡有紫蘭花的輕紗從他劍尖上飄落時,那個藍衣的殺手居然望著那一襲輕紗出了神。在拾起那一麵輕紗時,佟昕的眼裏竟然流露出了異常的悲哀與詫異,仿佛是躊躇著是否還要繼續對戰,他靜靜的呆了良久,忽而眼裏閃泛出了似墮的淚光。

“你竟然是……”那個藍衣殺手望著他囁嚅了許久,隻道了一句:“幽蘭曾經對我提起過,她在家鄉有一個孿生的弟弟,難道你就是……”在說到那一句話的時候,他的腦海裏也閃過了同樣的震驚,而那個藍衣殺手清洌而柔潤的目光忽而落在他的眼裏怔了良久,最後轉身離去之時,低歎了一聲:“果然是很像的,那麽我便不能殺你了……”

腦海裏忽然呈現出這些殘碎的畫麵,靖寒憶終於將一切疑惑迎刃而解,原來是那個人麽?留在姐姐心裏的障礙就是那個噬血成性的魔王天君麽?是那個人把姐姐變成了這個樣子?是那個人奪走了姐姐所有的快樂?

就是那個人麽?那麽……我一定要殺了他!

靖寒憶的眼神極度的冷沉下去,脆若琉璃的眸子裏好似墜滿了星辰,那光芒卻又迅速凝結成一滴哀傷的淚,落在蘭魔的額頭上。“師兄——”“靖公子——”看到他這樣的眼神時,水芙蓉與冉鏡雪無不驚惶而詫異,不約而同的輕喚出聲。

而垂死掙紮中的蘭魔似乎感覺到了那滴淚的冰涼,渙散的目光在極強的毅力下凝聚起來,櫻紅的唇瓣微翕著,有一絲極其輕微的聲音從她唇齒間溢了出來,細不可聞。

“師姐,你想說什麽?”冉鏡雪看到蘭魔始終無法合上的眼睛裏透出了一絲似乎無法釋懷的執念來,心有不忍,連忙附耳到她唇邊,卻好似聽到了“鍾離公子”這四個字來。

“鍾離公子?”冉鏡雪忖度著,脫口而出。靖寒憶聽到這幾個字後,臉上頓時也露出了喜色,他立刻抱起蘭魔道:“姐姐,我一定救活你,我現在就去找鍾離公子。”

正當靖寒憶抱著蘭魔要奔出皇陵墓室時,他們身後驀地響起了一聲嬌笑。

靖寒憶駐足,回頭就見躺在一銅人像旁的黃衣女子一雙妙目正望著他,譏笑道:“靖公子還真以為小女子這皇陵墓室是待客之地麽?你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靖寒憶根本沒有時間與她爭辨,不予理睬,箭步如風,很快就向那道金黃色的門外奔去,卻在這時,那道金黃色的門砰得一聲便關上了,而且私毫縫隙都沒有留下。跟著追上來的冉鏡雪、水芙蓉還有鬱天劍等人見之無不大驚失色。

“靖公子,這門?”冉鏡雪尤為擔憂道。她也不想看見師姐死,尤其當她看到師姐寧可舍棄自己性命為靖公子擋了那藍衣刺客致命的一劍時,她就知道師姐並非完全失去了人性,至少在她心裏,還有一個讓她可以用心和生命去愛護的人。

鬱天劍與孿生兄弟相繼推了推那道門,不料使盡了全身真力,都不見那門有絲毫動靜,而劍光掃過之處,除了一片金粉落下之外,門牆更是毫無損壞。

“嗬……各位都是武林之中的翹楚,隻怕中原武林之中還沒有哪一人的劍術能比得過你們其中一人,無論是禦月劍術、飛天劍術還是心劍術在江湖之中隨便哪個大街小巷一傳,指不定還真能嚇死一批人。隻可惜呀……”黃衣少女歎著氣,不住的搖了搖頭,望著他們譏笑道,“你們的劍除了殺人還能幹什麽?”她說著,仿佛甚為憤慨激動,嬌軀猛地就騰了起來。

“你——”鬱天劍不由得懊惱,就聽黃衣少女興奮的大笑起來,笑了一陣之後,她又理了理自己的儀容,盡量在他們這幾個男人麵前擺出一副優雅的姿態,甜甜道:“諸位不知,皇陵之陣乃是死陣,你們有聽說過,陪葬之人有能逃出去的麽?”

“死陣?”冉鏡雪大驚,不信道,“如果是死陣,你呆在這裏幹什麽?快快給我們把門打開,讓我們出去!”

“嗬……”黃衣少女又是一陣嬌笑,“我都說了這是死陣。姑娘怎麽就不信呢?”

冉鏡雪耐性盡失,師姐的生命也許就會這浪費的一瞬間之中一去不複返,她立刻又飛身到黃衣女子麵前,一把將她提了起來,怒道:“我叫你快把門打開。”而就在她一把抓起黃衣女子時,一隻純金色的笛子壓在了她的頸部。冉鏡雪轉目見是那懶洋洋的黃衣男子,不由得心存駭異,沒想到這男子一幅慵懶無骨之態,出手竟是快如閃電。

冉鏡雪一臉怒意道:“你們到底想要怎樣?難道要本姑娘求你們把門打開不成?”

黃衣女子道:“就算是求我,也來不及了。”

冉鏡雪麵色一驚:“為什麽?”

黃衣女子笑道:“皇陵之陣中最後的一道機關便是這玄金門,一旦玄金之門關上,永無開啟之日,而所有闖進皇陵之中的人都將會被作為王的祭品,光榮的陪葬。”

“陪葬?”冉鏡雪氣道,“要我們陪葬?那你們呢?”

黃衣女子猶然笑道:“我們自然是光榮的屬於陪葬人之列,沒想到還能與幾位英姿絕世的人一同陪葬在此,小女子更是覺得榮幸之極。尤其是還能看到鼎鼎大名的蘭魔先於我們而死於此皇陵之中,小女子隻覺不亦樂乎也。”

冉鏡雪聽得火冒三丈,禁不住喝道:“你別再跟我婆婆媽媽的說一堆廢話,快告訴我如何才能打開那道門,怎樣才能走出去?”她稍稍一動,那支壓著她頸上血脈的金色笛子亦倏然一沉,竟是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