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騮看了看冉鏡雪,笑道:“冉姑娘不是要守著自己的相公麽?自然是靖公子在哪兒,你就在哪兒嘍!”冉鏡雪一聽,雙腮刷地一下又泛起一陣潮紅,聲音都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低聲道:“這不太好吧!你難道就沒有別的房間了麽?”

華騮臉色一沉,斬釘截鐵道:“沒有。”

冉鏡雪不服道:“這裏有那麽多的房間,怎麽就沒有我的呢?”

華騮又鄙夷的看了冉鏡雪一眼,故意冷嘲熱諷道:“那些房裏住的都是*的客人,難道你要跟那些嫖客擠?”她說這話的時候,靖寒憶的眼神霎時變得肅殺,看似隨時都會射出劍光來。

而冉鏡雪的心猛地一抽,紅了的臉又刷地一下蒼白,她明知道這個女人說話毫無顧忌,要有多直接就有多直接,可聽到這一句話時,還是有些難以忍受,隻得擺手道:“好了好了,我也不跟你爭嘴了,你快快走吧!別讓我再看見你,心煩。”

華騮也不多說,就向靖寒憶、鬱天劍、孿生兄弟各自鞠了一躬,帶著一貫妖媚的笑容,用極其低柔的語氣道:“各位公子做個好夢。華騮這就告退了。”言罷,提起裙裾果真就要走,不料鬱天劍厲聲喝道:“慢著,你還不能走!”

華騮的腳步立刻就頓住,回頭給了鬱天劍一個微笑,道:“難道鬱公子想讓我陪寢?”

鬱天劍神色一窘,眼裏透出一絲嫌惡,冷道:“我怎麽知道你說的話可不可信?你必須還得留在這裏?要是我們進入了夢中還見不到人,就要拿你是問。”

華騮又是掩口一笑道:“難道你們就不怕我趁你們入夢之時將你們給殺了?”

鬱天劍臉色一變,既而冷笑道:“你還沒有這個本事。”

華騮大笑了一陣,遂道:“好。我華騮的本事的確不及各位中的任何一位,隻是鬱公子打算讓我在哪裏守著?”

鬱天劍道:“我的房間讓給你,我跟靖公子擠一間房。”

華騮又嗤嗤笑道:“好。我倒是沒問題。隻是鬱公子將人家姑娘的相公搶走了,叫人家姑娘睡哪裏好?”冉鏡雪狠狠的瞪了華騮一眼,厲喝道:“我絕對不會跟你擠一間房。”然後,她又尷尬的望了望鬱天劍,又望了望歐陽尋和歐陽勳,忽而眼睛一亮,就朝歐陽尋笑了起來。

歐陽尋何時見過她這般溫柔的笑容,不禁嚇了一跳道:“冉姑娘想打什麽主意?”

冉鏡雪不好意思的低聲道:“我見兩位公子形影不離,二個人好比一人,不如……”

歐陽尋聽明白了她的意思,便立刻打斷道:“你想讓我們兄弟二人擠一個房間?”

冉鏡雪看到了希望,俏臉上綻開一絲欣喜的微笑,也使勁的點了點頭。不料歐陽尋話鋒一轉,斬釘截鐵道:“不行,這一個房間太小了,不夠我們兄弟二人練耙子,我們還必須要兩個房間,哪怕將兩間房中間的牆打穿了也無所謂。”

冉鏡雪的笑容頓時凝住,急得皺起了眉頭,問道:“兩位不是要睡覺麽?還練什麽耙子?”

歐陽尋道:“當然要練耙子,要是睡著了,隻怕真要睡到極樂世界裏去了。”

冉鏡雪窘迫之極,連額頭上的汗珠都冒了出來。這時,歐陽勳終於開口說話了,一直以來他都是與大哥說著同樣的話,而這一次,他卻說出了不一樣的話:“大哥,別讓冉姑娘為難了。我們一直以來都是同吃同睡,隻需要一間房就已足夠。”

冉鏡雪一聽,大喜道:“還是歐陽勳公子最好了。”

歐陽勳卻詫異了,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是歐陽勳?”一直以來極少有人能區分開他們兄弟二人,難道冉鏡雪發現了他們不一樣的地方?

冉鏡雪笑道:“當然知道啦!話多的就是歐陽尋,話少的就是歐陽勳嘍!”

孿生兄弟聽罷頓時無語。於是,幾人再次商定後,靖寒憶與鬱天劍住天字號房,孿生兄弟二人住地字號房,冉鏡雪住玄字號房,華騮住黃字號房。

入夜,靖寒憶與鬱天劍都未能睡著,他們並不相信人入夢境之後會進入什麽極樂之陣,然而華騮的話他們也不得不疑惑,不得不防備,這當中到底有什麽玄機?或者說欲之懸關中的極樂之陣到底是何意?既然華騮有意給他們安排了這四間房,就證明這四間房肯定有什麽特別之處。於是,二人都心照不宣的仔細檢查起這個房間來。

房間簡陋,但布置卻是非常整潔幹淨,不但整潔而且還非常風雅,因為四麵牆上都掛有一些字畫,靖寒憶與鬱天劍雖沒有心思來欣賞這些古畫,但對這些畫卷卻情不自禁的充滿了好奇,於是兩人閑來無事便開始研究起牆上的字畫來。那些字畫雖也隻是一些花鳥蟲魚、水墨山水,但筆法靈巧而奇特,畫成自然而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於名家的手筆,確是可供欣賞的佳品。

看到這些畫,靖寒憶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江昀郎與鍾離風俊。

非此二人絕對作不出如此完美的藝術!

靖寒憶將這些山水名畫一一掃過之後,最後不由自主的將目光定在了一幅叫做“七花名譜”的水墨畫上。

如畫中題名,這幅畫中描繪的就是七種花:睡蓮、櫻花、海堂、牡丹、鳶尾、嬰粟、曼陀羅。

七種花雖形色不一,但在這畫中,這七朵花卻是生長在了同一根藤曼上,相互糾纏在了一起,爭相奪豔。靖寒憶看著看著,竟似感覺到這畫中似乎有一種奇怪的吸引力,讓他久久無法移開視線,直到最後,他竟看到這七朵花仿佛活了般變化起來,一朵朵逐漸幻化出好似女人的臉來。

鬱天劍見他望著那幅畫發了呆,便也好奇的走過來問道:“這幅畫中到底有什麽,會讓靖公子看得這麽入迷?”他話剛問完,便發現靖寒憶額頭上冒出一顆顆豆大的汗珠來,目光中也透出了驚駭與痛苦交替的神色。

“靖寒憶,你怎麽了?”鬱天劍不禁有些擔憂起來。

靖寒憶似在與某種力量做著抗爭,他望了那幅畫良久,驀地一掌重重的拍在了那幅畫上,軸卷順迎掌風而起,他終於移開了視線,然而,他好似也被人擊了一掌,“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這幅畫……”他的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竟有些吃力道,“七個女人……”

鬱天劍不解,緊張的問道:“靖寒憶,你在說什麽?什麽七個女人?”言罷,他也好奇的去看那幅畫,靖寒憶突地抬起衣袖攔住了他的視線道:“你不要去看這幅畫,這幅畫裏有鬼。”

鬱天劍好笑道:“靖公子也會相信世上有鬼?”

靖寒憶似受了極重的傷,連說話都有些艱難,一時竟無法回答鬱天劍的話,卻在這時,隔壁玄字號房裏突然傳來了冉鏡雪的尖叫聲。靖寒憶悚然一驚,立刻拔足破門而出,一掌拍開了冉鏡雪所在的玄字號房門。

房間裏並沒有什麽外人,所有物品桌椅都擺設整齊,甚至沒有移動過的跡像,整個房間裏除了那一襲白紗幔帳緩緩如霧一般飄動著,其他所有擺設的物品都如死了一般的靜。

冉鏡雪並沒有出什麽事,然而,她卻好像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般,緊擁著被褥並將臉深深的埋在了被褥裏,整個身體都在瑟瑟發抖。

“雪姬——”靖寒憶跨過門檻奔過來,冉鏡雪聽到他的呼喚後,便甩開被褥飛快的撲到了他的懷裏,抱緊了他不停的喃喃哭泣道:“寒憶,我不要離開你,我好舍不得你,我好舍不得你……”

靖寒憶有些莫名奇妙,便問道:“你怎麽了?”

冉鏡雪望向他道:“寒憶,我剛才做了好多好多的噩夢,好多,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