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門整齊的排列,每一扇門都如同光影幻化而成,又似浸染了彩虹的顏色,各自呈現出不一樣的色彩,天道微白,阿修羅道暗綠,人道淡黃,畜生道淡藍,餓鬼道亞紅,地獄道煙霧。而各扇門頂之上又隱隱飄曳出佛一樣的柔光,天道之門上漸漸鋪開燦偉藍光,地獄之門上浮動著水大白淨光,人道之門上散發著黃色大妙淨光,餓鬼之門則如熊熊烈火燃燒大肆揮舞著如火一樣的紅色寶光,而修羅道則浮托著風之綠光。

據說人死後三日,中陰身蘇醒,六日可見六道之光,若投入六道之光便可進入輪回,若投入佛光之中便可脫離生死之苦,或到淨土天界,或到極樂世界。

紫衣少年若有所思的凝望著天道之門上所散發出來的藍光,仿佛想要極力看到什麽一樣,紫瞳雙眸中流溢出一絲濃鬱的紫芒,他將手指上的戒指取了下來,以紫戒之光去迎接著那一縷縷輪流不息的藍光,等到紫藍光相融,光色漸成綢帶,天道之光打開,他終於看到了兩個字——

夜影。

紫衣少年的目光頓時閃出驚詫,忍不住脫口驚呼道:“夜影仙子!”

也許在別人聽來,這四個字並沒有什麽特別,若是放在千年前的星空神界,這四個字幾乎無神不知,無神不曉,一介女流,卻也能擔當起執掌星空神界的責任,從此神界之中沒有誰能輕視一個女神的力量。

紫衣少年沉吟:“難道她就是千年前留守在星界的夜影仙子?但她又是何故而流亡到了人世間?”千年星界無主,如今又變成了什麽樣?

“哥哥——”水芙蓉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竟讓他有了仿佛聽到千年前那個聲音的錯覺。

“天權哥哥,人間正值春季,星主有令,該布春色花開啦!你也快來幹活啦!”

“咦,怎麽沒有回應,天權哥哥,你要是再偷懶,我可要將星主所定的條例拿來懲罰你嘍!星主可是給了我這個權力,管束你們這七個懶墮的家夥。”

“天權哥哥,聽說星界會有一場大亂,是真的麽?”

“天權哥哥,如果你們都走了,留下我一顆不發光的輔星在星界又有什麽意思?”

“天權哥哥,你們一定要好好協助星主完成除魔的使命,一定要早點回來哦,夜影獨自在星空之中玩得很無聊呢!”

“嘻嘻,你們要是早些回來了,夜影又會唱最好聽的歌給你們聽,跳最好看的舞給你們看,還要做天界之中最好的美食給你們吃哦,要知道夜影的廚藝連玉帝都讚不絕口呢!”

“天權哥哥,夜影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無論任何時候都要保護星主不愛傷害,好麽?雖然協助星主掌管星界是你們的職責所在,但夜影還是想求你們,求你們無論如何不要放棄星主,雖然星主的年齡算起來比你們都要小,但千萬不要因此而看不起他,事事懺逆他,好麽?”

“天權哥哥,不要告訴星主,說我……我夜影很喜歡他呢!”

“天權哥哥,我好羨慕人世間的愛情,如果可以的話,夜影真想和星主一起到人間走一趟呢!”

“若是夜影真的降臨到了凡間,天權哥哥,你可要保佑我幸福哦,可不許再偷懶了呀!夜影將來在人世間的幸福生活就全靠你了啦!”

“咦,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天權哥哥,你好可惡,居然睡著了,氣死我啦!啊啊啊……”

夜影,沒有想到那次神魔大戰之後,我們七星君都中了魔界紫石的詭計而誤入了魔道,沒有一個能回到星界,回到原來的樣子,而七星主禦月君也為了救我們而接受了輪回到人世間的懲罰,那時的你在星界一定很傷心很孤獨吧!

然而,後來的你到底怎麽樣了?你又為什麽也來到了人世間?甚至來到了“他”的身邊?

“哥哥——”水芙蓉奔到了他身邊,見他沉思發愣,忍不住又喚了一聲,不料她語聲剛落,突覺眼前一道紫光襲來,眉心處頓時一涼,她的視線裏就隻看到了一雙寧靜而深邃的眼睛。

紫衣少年忽然轉身,將那枚指戒抵在了水芙蓉的眉心,低聲道:“看著我!”水芙蓉一怔,居然就情不自禁的朝他的眼底深處看去,而這雙眼睛也似包羅了許許多多的故事一般,讓她許久看不到底卻又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

“你幹什麽?”鬱天劍大驚,剛欲阻攔,紫衣少年猛地甩起袍袖,將鬱天劍的拳頭擋了回去,鬱天劍憤然,又將另一隻拳頭擊向了他,卻沒想到這紫衣少年看似年輕稚氣,氣度沉穩,身手卻深不可測,他一動也不動,居然也能輕輕鬆鬆的與他對上十招,而就算是十招過後,鬱天劍也沒能觸到他另一隻抵在水芙蓉眉心上的手指,相反,他竟被紫衣少年拿住了手腕,並毫無還手之力。

“我無意傷她,你別打岔!”紫衣少年道了一句,又聚精會神的將目光投進了水芙蓉的眼裏。

鬱天劍詫異,無法阻止他,就將擔憂的目光聚到了水芙蓉的眉心,隻見紫戒中所散發出的光芒嫋嫋如煙霧般飄起,紫光好似受到了紫衣少年內力的催動而飄散,恍惚間,他竟看到漸漸化開的紫氣中好似飄浮出諸多模糊不清的人影來。

那是什麽?鬱天劍一動,紫衣少年在他手上猛一加力,示意他靜觀靜聽。

鬱天劍不解,又向那團紫氣中流動著的好似人的影子仔細的瞧了去,此刻,他已全神貫注,所以他也能看得更清晰。

看得更清了,才發現那些影子竟然都不是人,而是一些人首獸身的怪物。

一場戰爭正在這些異類人之間爆發著,有一簇又一簇的煙火在空中炸開,天空近在咫尺,萬丈虹霞染遍天宇,煉獄之光焚燒三界,滿空星鬥都在戰火中亂了章法,四處逃散。

那是一場天界神魔大戰,戰火連連,七日不罷不休,東、南、西三方淨土盡受影響。而北方的盡頭卻還能保持一片寧靜。

一顆並不起眼的小流星劃過北方的天際,落在了一座亦幻亦真的白塔之上。

白塔四周浮雲環繞,白雲之中逐顯一紫衣女子的身影,長發如籠了月光一般,飄然如雪,那女子回頭望向天空,向那顆飛過來的流星伸出了一隻纖細的手。

流星落入她手中,她低頭看著,輕輕的問:“我可愛的小流星,告訴我,星主何時能回?”

被捧在她手心的小流星一明一暗,似乎說了些什麽,紫衣女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喜。流星突地展開光翼飛起,紫衣女子也乘雲架霧追去。

玉寰天宮之門打開,紫衣女子遙望遠方,驚喜的望見一襲白衣禦風而來。

一絲幸福的光暈洋溢於表,紫衣女子展開飄起的衣袂向那一襲白衣飛去。

白雲路過,天鶴路過,輕風拂過,玉露飄過,她如同一隻輕盈的蝴蝶,一直一直的飛落到那襲白衣麵前,半跪於地。

仰望是一種距離,但可以永遠的仰望便不再有更遙遠的距離。

這樣,便已足夠!

“星主,您終於回來了。”她頷首,表達著一個下屬對於星界之主的敬意,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驚喜。她等待了半響,沒有等到他的回應,卻好似聽到了他悶哼的聲音,她惶然的抬起頭,卻又隻能看到他的背影。

許久,他依然傲然挺立,一襲白衣飄然如雪,沒有問候,也沒有報平安,他隻嚴肅的對她說了一句話:“夜影,我要你鑄一把劍,整個星界唯你最是聰明伶利、無所不能,我相信也隻有你鑄出來的劍才是我最想要的劍!”

他的冷漠,他的無情,她從來不會介意,隻要他一句話,她都要竭盡所能,達到他最想要的成果。於是,她在三日之內不眠不休的鑄出了一把劍,一把用自己的心血與相思鑄出來的劍!

她將那把劍呈到了他麵前,也如願得到了他滿意的讚許。可是,她自己卻不滿,內心裏盛滿了擔憂與惆悵,也隻有她自己才知道那把劍還有缺陷,一個需要用最珍貴的東西去彌補的缺陷。

“恕夜影鬥膽,借星主之名將此劍命名為禦月神劍!此劍以光為身,以月為形,以日月星辰之精華為靈氣,以相思為情,集天地正氣,可斬妖除魔,封印力量。敢問星主,您需要劍做什麽?”

“誅殺叛逆者!”他拿過劍,冷而悲哀的說道。

“叛逆者?”她失聲驚呼,叛逆者是指的誰,她一直不敢問,為何七星君未隨星主回歸星空天界,難道說所謂的叛逆者就是她的七位哥哥——七星君?

難道七星君已在神魔大戰之中遭遇了不測?

“夜影,若我不能回來,星空天界由你掌管,所有星神奉你為君!”他將腰間的玉佩取出,遞到了她手裏,而她卻仿若觸電般的推開,仰望著他道:“不,夜影不過是一介女流,沒有能力擔當星空之主。所以,星主,你一定要回來!”

“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不要辜負我!”他斷然的說完這一句話,便將玉佩放到了她麵前轉身離去,而她卻幾乎是本能的拉住了他的衣角,肯求道:“星主,不要將責任都推到夜影身上,夜影求你,一定要帶七星君平安歸來!”

沉默中響起一絲悠遠的歎息,片刻的等待也仿佛過了一千年。

然而他給她的回答竟然是:“對不起,夜影,我已接受了天帝七世輪回的處罰,所以,掌管星界的重任就要落在你的肩上了。”他第一次牽起了她的手,也以近似於肯求的語氣道,“人間七世不過千年,我不在的時候,答應我,替我好好掌管星界,等我回來!”

“可是,星主,夜影還另有重任,需要您來代夜影執行。”

“你說。”

“除魔之道,正氣乃是根本,若以劍為武器,則需靈魂以奠祭,方能使劍靈還生,如此便可發揮神劍之威力,誅神滅魔,無所不能!而禦月神劍的劍靈必須是……是神劍主人心愛之人的靈魂,所以……請星主殺了我!”她仰望著他,平靜的眼眸裏充滿了哀求與企盼,而他卻沉肅的看著她,半響,冷道:“你並非我心中所愛!”

一句無情的話讓她所有朦朧的幻想都落成空,她望著他禦劍離去,含淚伏首以表達著繼任者最崇高的敬意。從此,她孤獨的執掌星空,帶領星神斬妖除魔,以正天地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