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陷入沉思,有些呆住了,而他指間的黑魔戒正在隨著他心底滋生起的黑暗不停的吞吐戾氣,那戾芒甚至令他一張清俊的臉都怪異的扭曲起來。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一個陰冷的聲音從心底響起,那是魔元神的叫喚,神魔洞中被封印了千年的瘟神元神被他取出來後就在不斷的吞噬他的靈魂,想要取代他的這一具軀殼。

“我山子願意獻出靈魂,我願意成魔,我願意成魔……啊啊……”

將靈魂獻祭給邪魔,他也承受了令人無法想象到的痛苦,咆哮聲令夢魘中的冉鏡雪陡然蘇醒。

她坐起身來,看見抱頭痛呼的山子,猛地蜷縮緊了身軀。

山子感覺到她目光的注視,漸漸安靜下來,讓她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她一定會很害怕吧!

是如此的自卑,他低下了頭,不敢再看她。

“你是誰?”冉鏡雪有些膽怯的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把我擄到這裏來?”

已經不認識他了麽?山子暗自冷笑,將白玉麵具重新罩上,站起身來,欲向冰窟外走去!

“站住!你是山子哥哥,是麽?”

冉鏡雪的一聲叫喚,他竟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頓住了腳步。

“山子哥哥,告訴我寒憶現在怎麽樣了,好麽?”

沒有問他為什麽會成魔?沒有問他關於他的一切事情,她首先想到的那個人還是靖寒憶!

“我隻想知道寒憶現在怎麽樣了?”她的追問帶有一點乞求。

山子的心有如落潮湃湧,無可遏止的恨,無法抹去的痛。

“你殺了他麽?”冉鏡雪問得極輕極小心,沒有得到山子的回應,她卻笑了起來,“那麽,也好,我不過是想知道一個答案,如果他真的死了,我現在就去陪他吧!”

她的指間很快凝出一支冰箭,沒有任何猶豫,她將眷戀帶向地獄。

“住手!他沒有死!”山子陡然轉過身來,搶住了她手中的冰箭。

“是麽?他還活著?”望著山子的眼睛,她也充滿了欣喜,“山子哥哥讓我去找他,好麽?”

山子怒喝:“不可以!”

“我一定要去找他!”冉鏡雪突地從寒冰**跳了下來,向冰窟外奔去!

“他會來找你!”山子強抑製住了內心嫉恨,大聲道,“阿雪,你現在身體還未完全恢複,不能走出這裏,我會告訴他,你在這裏,他一定會來找你!”

冉鏡雪轉過身,憤怒的望著山子,一字一句道:“你為什麽要將我們拆開,為什麽?我不在乎命運,你明知道我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為什麽還要想盡一切辦法的將我們分開?”

她的質問讓他痛苦,他張了張口,終不發一言。

“山子哥哥,我恨你!我恨你!我們現在是連以往的一點點情誼都沒有了!我不會再原諒你,永遠也不會了,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敵人!”說完,她頭也不回的向洞口外奔去。

“好,你可以當我是敵人!”山子嘯聲叫住了她,片刻,又沉下聲道,“我會向靖寒憶下一封挑戰書,他不得不來赴約,這一次挑戰,我和他隻能有一個人活下來。”

冉鏡雪回頭,美眸裏帶著憤恨與不敢置信,無論曾經有多少溫馨的回憶,此刻都已化為她眸中的寒冰,她不會再有任何一絲的留戀,除了鄙夷和憤恨,對他,已了卻任何牽掛。

他突然將袍袖一揮,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吸了過來,“你要幹什麽?你要幹什麽?”她的掙紮毫無作用,他用冰蠶絲綁住了她的雙手,將她按倒在了冰**,最後竟還將她的身體與寒玉冰床綁在了一起。

“阿雪,這裏最安全,你就委屈一下,呆在這裏,好麽?”

冉鏡雪冷冷的望著他,掙紮到精疲力筋,便已絕望。曾經,曾經她還想著如何救他,如何如何讓他變回從前,然而,現在一切都不需要了吧!

無可救藥!

“阿雪,如果我與靖寒憶拚死一戰,你會希望誰贏呢?”

“我當然是希望寒憶贏。”冉鏡雪毫不猶豫,恨恨的說了一句。

“嗬,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答案。”山子站起身來,歎息道,“阿雪,從小到大,你的要求我何時有拒絕過,你的心願,我又何時沒有努力去幫你實現過,這一次,也定然如你所願!”

他將冰窟之門打開,仿佛幽靈般的飄了出去,冰窟裏唯留下冉鏡雪的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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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獸炸為濃煙,明火四散,邪靈灰飛煙滅,湖泊幹涸,幻月星空皆成泡影。

鬱天劍、水芙蓉與孿生兄弟四人蘇醒過來的時候,竟望見眼前是漫漫沙漠伸延,無邊無際。

一陣沙風過去,水芙蓉頓覺臉上如同刀割般的痛,長長的睫毛在混濁的空氣中微顫,她的眼睛幾近睜不開,一條手臂攬過來,將她的臉護在了溫暖的胸膛。

“天劍,別這樣。”水芙蓉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瞥了一眼附近剛剛醒轉的孿生兄弟,羞怯道,“芙蓉沒有這麽柔弱的,大漠風沙雖然駭人,但也不啻為一番美景。”

鬱天劍見她眼裏流露出來的是真心的喜悅,竟不再如從前般膽怯,心裏倒也歡喜起來,他牽起水芙蓉的手,走在了這片沙漠之中。

“我們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師兄。”一提到那個人,水芙蓉還是情不自禁的眼睛濕潤,“師兄一定是到望月峰上取到了後羿之弓,才會射滅幻魔獸的元神,我們才得已脫險。”

“但是我們怎麽會到這裏來?”孿生兄弟好奇的問道。

“我們還在鍾離公子的七懸關之中,鍾離公子將他所鍾愛的各種世界奇觀都以摸畫的形式而建造在了這七懸關之中,這大沙漠已是最後一關了,隻要我們走出了這裏,也就走出了七懸關了。”水芙蓉的神情還有些惶惑,“不過,這一關據說是最難過的一關,也不知道我們到底能不能找到出路?”

“連芙蓉姑娘也找不到出路?”孿生兄弟也不禁擔憂起來,這遼闊沙漠幾乎一眼望不到盡頭,也不知何方才有路,想不到這鍾離公子竟有如此雅興將世界奇觀都濃縮在此,難怪他們之前所經過的地方變化突兀,無不令人驚歎稱奇。

“既然是鍾離公子模仿出來的沙漠,想必這片沙漠也不會有多大吧!”鬱天劍問道。

“沙漠的確不會有太大,隻要我們一直向前走,不出一個時辰也能走到盡頭。但是……”水芙蓉望著鬱天劍露出憂慮,“這一路上,我怕又會有什麽機關出現?”

“芙蓉不用擔心,我們一路小心,就算有什麽機關,想必也難不倒我們了,畢竟這七懸關之中,什麽機關我們都見過了,總沒有比幻魔獸更可怕的東西吧!”鬱天劍安慰道。

“嗯。”水芙蓉點頭,想到哥哥江昀郎,神色又淒愴起來,“我想,哥哥用自己的生命創造了幻月星空,他付盡一生努力,不惜與親人分離,一定是為了困住那隻幻魔獸。可是,到頭來……”

“芙蓉不用傷心,你哥哥江昀郎本就是天上的神仙,他魂歸九天,也不過是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水芙蓉望著鬱天劍淡然一笑,輕聲道:“天劍,以後叫我素菊吧!江素菊才是我真正的名字,水芙蓉不過是鍾離公子給我的婢名罷了。”

“好,素菊。”鬱天劍的聲音裏透出無限溫柔,以致於水芙蓉的臉都微微紅了起來。

幾人開始在遼遼沙漠裏跋涉前行,互相訴說著以前的往事來放鬆心情,偶有風沙卷來,他們也萬分僥幸的躲過了一陣又一陣。

“呃,讓我猜猜,天劍以前是怎樣的一個人呢?應該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我現在,是什麽樣子的?”

“呃,這不太好說,總之,感覺天劍以前應該是一個非常快樂的人,很會照顧自己的妹妹。”

“這下,素菊可說錯了,我以前喜歡捉弄人,我妹妹天心總是被我欺負得嚎嚎大哭,她還總在爹娘那兒撒嬌,斥責我的不是,就為這事,我小時候還挨了爹娘不少訓呢,還有,我爹娘比較偏愛我妹妹,總是罵我這個兒子不爭氣,還說我是個浪**頑劣的敗家子。”

“啊?天劍以前是這樣子的麽?”

“是啊,難道素菊你看不出來麽?這下,你可要吃虧了,連自己夫君的真麵目都沒有看清呢!”說完,鬱天劍抓起水芙蓉的柔荑,神秘兮兮的道,“你閉上眼睛,我要送你一樣東西。”

“送我東西?”水芙蓉好奇的笑了笑,“要送我什麽?”

“想給你一個驚喜,你先答應我閉上眼睛。”

“呃,那好吧!”

水芙蓉閉上了眼睛,鬱天劍得意的笑了笑,竟在她手上寫起字來,也不知他到底在寫些什麽,卻逗得水芙蓉情不自禁的嬌笑了起來,聲音甜潤入耳,宛若降落在沙漠裏的雨露,讓人聽之如飲清泉蘭澤,心情舒暢而明朗。

“我以前就是這樣捉弄我妹妹的,你現在應該知道我以前有多壞了吧!”

“咯咯……想不到天劍還會耍這小孩子玩的把戲。”水芙蓉笑完,又惆悵起來。

鬱天劍見她止了笑聲,也冷靜下來,從懷裏掏出一塊紫紅色的玉石,放在水芙蓉的手心道:“我的確要送你一樣東西,這塊紫聖靈石是我鬱家的傳家之寶,曾聽爹娘說,這塊聖靈石能保佑我家族世世代代香火延傳,將它配帶身上,還能免遭災禍。”

“既是你家傳之寶,又怎麽能給素菊呢?天劍,你還是自己拿著吧!”

“你現在是我鬱天劍的妻子,當然有保管這紫聖靈石的責任。”鬱天劍硬是將紫聖靈石塞到了水芙蓉手裏,低下聲道,“而且我希望它能保佑我的妻子一生一世平安。”

“天劍……”水芙蓉推卻不了,便隻好將紫聖靈石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