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鏡飛過瓊花樹林,雪嫣紛飛,鏡光如月光般照亮深夜。

雲婧好奇的追向了那麵魔鏡,不料那魔鏡翻轉出來的一片流光竟如刀劍一般的穿過她的身體而過,撫過胸口的一絲蒼涼,她竟感覺到了仿若許久以前就已留下的傷痛。

早聞魔鏡能照出人的前世今生,過去與未來,但開啟魔鏡之力卻也要付出相對應的代價,而且還需要有一定的機緣。

麵對魔鏡之光的照射,她全身無力的跪倒了下去,過去與未來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她也很想問魔鏡,她與他有過前世之說嗎?或者有未來嗎?

毫無預料的,她抬眼竟真的從魔鏡中看到了另一個她,一個身穿白袍高舉法杖的她。

烈火淹沒了她的身影,她冷豔無雙的臉上竟有著殘酷的殺意,櫻唇微啟,一串奇怪的咒語自她唇齒間念了出來,火勢在她的咒語中越來越大,焚燒了一切。

那個白衣的女祭祠如同魔神一般在火焰中高喊著:“我詛咒你們,詛咒你們生生世世都不能在一起,詛咒你們相互傷害,相互遺忘……”

火焰肆意舔*一對璧人的衣衫,兩襲白衣勝雪,卻在烈火中漸漸化為煙灰。

而那白衣的女祭祠卻在咒語結束之後,拾起煙灰中還未燒盡的白衣碎片悲傷哭泣,如同發了瘋一般,她將法杖狠狠的一次又一次的刺進自己的身體,然而卻沒有血流出來。

她是魔的替身,她不會死,無論她自殘多少次,她的身體依然能在瞬間複元,所有的傷口都不複存在。最後,她竟用最殘酷的術法將自己的身軀變成了一顆樹,紮根在蝴蝶泉邊守望紅塵,亦守望那一對被自己詛咒而死的情侶。

雲婧身子一震,魔鏡裏的那個女人就是她麽?而烈火中擁抱在一起的那對戀人又是誰和誰?

她爬起身來,剛想向那魔鏡奔近,不料那魔鏡突然光芒四射,倏地向夜空裏的星辰飛去,如同天際劃過的一道流星,最終消失在了黑夜的盡頭。

雲婧見追之無望,便隻好猝停了腳步,仔細的回想著從魔鏡裏看到的一切。

瓊花飄若雪,雲婧忽然感到一陣悲涼,回頭望向了藤蔓圍住的那一間屋舍。

如果那便是他和她的前生,那麽今生今世又該會是何結局呢?

而屋舍裏,冉鏡雪靜靜的看了沉睡中的靖寒憶許久之後,最終裹了一身雪衣躺在了他的懷中。

白塔的第十七層,孤燈掌明,一顆流星斜落進了塔中。

閣台上羅列著各種兵器,一個巨大的氣罩籠住了整個閣台,而懸於氣罩之上的便是一顆透明的“氣珠”,仿佛蘊含了能改天變色的力量,那氣珠不停的發出雷霆般的震響。

離閣台三尺以外的地方一襲藍衣飄然而立,長劍修竹碧光吐納一尺有餘。而藍衣人的麵上無任何表情,除了一雙隱含憂傷的雙眸隨氣珠而動以外,整個人就如同雕塑,恍若碧水畫仙。

“龍魂果然能吸引天地間所有的力量,就連魔鏡都受其吸引而被它引到了這裏來。”閣台前的黑袍男子麵具後的雙眼露出燦星般的微笑,魔鏡之光照亮了他半張猙獰的白玉麵具,他伸手淩空一抓,那飛進塔閣的魔鏡便被他抓到了手中。

“恭喜山子哥,終於將龍魂練成了世間最強大力量的龍珠。”他的身後,紅衣女子搖曳生花,步步靠近,“山子哥難道也想從魔鏡中看到自己的命運?”

“我的命運由我自己作主,又豈是一麵魔鏡可預言到的。”山子不屑的冷笑,隨手將那麵魔鏡拋到了閣台上,“我隻不過是將屬於我的東西再取回來了而已。”

“敢問山子哥,為什麽要將冉鏡雪還給靖寒憶?以冉鏡雪為餌,引靖寒憶進入十八守閣,不是更好嗎?你也可以少花費一些力氣。”

“哈哈……靖寒憶失去了龍魂,他還有什麽能耐與我們相鬥?我引他與父親鬥了一場,你知道嗎?父親隻不過用了三招來反抗他的劍術就要了他的命,若不是吳國王妃犧牲自己以所有靈力救了他,他現在可真要到地府做鬼去了。”

“哦?是你引靖寒憶進了你父親的亡靈獄室?”華騮嬌聲笑了笑,“山子哥怎麽也學會了邀功炫耀?明明是雲婧那個傻女人帶他進去的。”

“是麽?原來連你也看見了?”

“山子哥關心的事情,我怎麽能不細心觀察觀察呢?從靖寒憶過鵲橋來到這地心之城的時候,他所有的一舉一動,我華騮都能為你看得清清楚楚。”

“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懷疑,你是否有第三隻眼?”

“嗬嗬……還真讓山子哥你猜到了,我還確實有第三隻眼。”華騮神秘的笑了笑,道,“山子哥想不想知道我這第三隻眼到底在哪裏?”看到山子的眼中露出一絲興趣,華騮嗤嗤的捂嘴笑得彎了腰,手指向了窗外的一顆星星,道:“看到了麽?那顆星就是我的第三隻眼睛。”

“哈哈……”山子大笑,“星辰有千萬,莫非你不隻有三隻眼睛,更有千萬隻眼睛。”

華騮又一陣嬌笑,道:“我不否認山子哥的猜測。不過,我知道山子哥你根本就不會信的,是麽?”山子沒有回答,她又笑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將白水仙所做的那些燈籠全給收來了。”說到這一句,山子臉上總算有了一絲驚訝,既而便是滿意的笑容,他也望向了窗外的那一片星辰,笑道:“你果然還是有一些本事。”

“那當然,做山子哥的女人,沒有一點本事,豈不是早早的就人頭落地了?”很無謂的笑了笑,她沒有意識到山子的眸中有少許的愧疚之色,整了整衣裝,她又問道:“不過,山子哥所做的一切不隻是為了取靖寒憶性命吧?不知山子哥下一步又打算做什麽?嗬嗬……山子哥的計劃總是能讓我應接不暇呀!”

冷哼了一聲,山子走向身後牆壁上掛著一幅血圖,圖中所畫雖隻是一條龍的形狀,但縱多複雜的血線卻大致勾勒出了好似地形山脈般的形狀。

這是雲婧從靖寒憶身上臨摹下來的龍圖騰。他每日都撫摸著這幅圖騰細究,也終於看出了一些成果。龍圖騰便已囊括了九州大地,若能再取得鳳圖騰,將龍鳳圖騰拚成,一定還能看到意想不到的現象吧!

“隻可惜呀,鳳圖騰與鳳魄未能取到手。”山子歎息了一聲,“幽蘭現在鍾離風俊手中,要想殺鍾離風俊亦不是什麽易事。”

華騮笑道:“鍾離風俊亦是神一般的人物,何況我們還借用了他七懸關這風水寶地,取他性命實為不智之舉,山子哥何不再等等。”

“不錯,如非逼不得已,切不可與鍾離風俊為敵。”忽然想到了什麽,山子問道:“華騮,你可否幫我一個忙?”

“山子哥客氣了,我華騮人是你的命也是你的,有什麽事情,還是像從前一樣吩咐我去做吧!”

“你不是有一千隻眼睛嗎?可否現在就幫我看看,我父親紫石魔王身在何處?魂在何處?”

華騮臉色陡然一沉,問道:“山子哥,你想要做什麽?”

山子捏緊了拳頭,輕聲冷笑道:“被靖寒憶同歸於盡的一劍傷了元氣,我想他一時還無法完全恢複吧!如果現在……”

“就算紫石魔王元氣大傷,但其力量亦不可小覷,山子哥切莫……”

“哈哈……父親在亡靈獄中對我的試探也是對他自己的試探,那個老匹夫現在已開始忌憚我了,借靖寒憶之手打傷他的元氣,就是為了我現在的這一步作準備。此時不除他,更待何時?何況,他在這地心之城呆得實在也太久了,那些被他所收服的軍隊不如交給我更合適。”

華騮無言以對,因為她不敢確定此時與她說話的到底是山子還是附在他體內的瘟神邪魔元神?隻要他一動氣,她便隻有一言不發,以免惹禍上身。

目光一斜,她無意中瞥見了如同雕像般存在的藍衣人的眼睛,竟覺他藍紫雙瞳裏碧光一閃,一襲藍衣竟在不受蠱蟲的控製下動了起來。華騮大驚,佟昕受*所控製,自從他在皇陵之中殺了幽蘭之後,便時常抗逆金霄玉笛的聲音而狂呼嚎叫。

殺了心愛之人,難道他竟在內心上有了感應?這個在魔教幕天宇與幽蘭齊名的九天宮四君之修竹竟是一個為情所困的懦弱男人,不過,若不是他對情太癡,也絕不會受*所控製。

“山子哥,這個佟昕好像快要醒來了呢?雖然是一個極靈秀好看的男人,但一醒過來可就是一隻猛虎呀!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他不受*所控製而反過來殺了你麽?”

“哈哈……他若不是猛虎,不是一把極利的刀,我也不會留他到現在。若是他真能抵抗住*的控製,我還要對他另眼相看。”

“看來,你也跟那個魔王一樣,不是一把快刀,你還不屑於拿來用,是不是?”

“不錯。”得意的看了藍衣青年一眼,山子眼角又滲出了一道靈光,“佟昕,也許……我還可以讓他去衝先鋒,先探探父親的情況。”

華騮聽罷,麵上亦露出喜悅,以自身犯險不是什麽良策,但若是以一個蠱人去……

“嗬嗬……果然是不費力的一舉。敵在明,我在暗……”

夜四更,銀月如盤,白塔的第十七層響起一陣清亮而詭異的笛音,一襲藍衣從窗口飄了出來,順著一根銀絲落下,如同幽暝詭蝶,翼展飄飛,輕至無聲。

數星閃耀,華騮抱起了那隻食人貓,遙望星空。貓透明的眼睛裏也映出了數點星辰,甚至星辰照耀下的此許“美景”。

黑袍男子吟笛而吹,幽風四起,閣台上冷硬的兵器寒光凜凜,氣罩突然爆開,那顆浮在空中的滾圓珠子凝結成形,五色變幻,藍天碧海宛若聚在了這顆龍珠之中,翻雲覆雨,龍吟雷驚。

無窮的吸引力如同潮湧奔來,月色、風聲、氣息都好似被五色龍珠吸到了其中,氣象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