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在玩金蟬脫殼之計?”少年猜疑,“可是官府的人還在抓你。”

“嗬。”少女冷哼,“我就不信三日之期一到,他們還不乖乖的將那個假公主送到王府去!”

“姑娘這一計的確很妙,但卻也很險。”少年道,“你就不怕事情一旦被查出來,後果不堪設想麽?而且就算暫時不被查出來,也會有人為了掩蓋此事而殺人滅口。”

少女似乎不敢相信這看起來最多弱冠之齡的少年會這麽懂得政治之中的權利與弊,怔了半響,仍然無所謂道:“怕什麽,大不了,就讓他們來殺我好嘍!”

“你怎麽這樣想?”少年大惑不解,實在想不到這女子一點也不知輕重,如此輕率的麵對人生,倘若真鬧出什麽事來,又豈能是她這樣一個弱女子所擔當得起的。

少女悶著頭想了半天,突然抓住少年的手,肯求道:“不如,你保護我吧!以後我就跟著你了,不過,我絕對不給你添麻煩,我可以改名換姓,從此我不姓李了,我跟你姓吧!”

“跟我姓?”少年哭笑不得,心想這女孩是玩暈頭了。少女卻不覺什麽,莞爾道:“我跟你姓,就姓江,你說好不好?”

“你怎麽知道我姓江。”少年猛地一驚。

“嗬,誰不知道江南第一才子姓江,名昀郎。”少女訕笑道,“我堂堂一個公主,還能打聽不到關於你的一切,何況,公子還是江南赫赫有名之人。”

“原來姑娘你一定在跟蹤我?”少年恍悟。

“才不是跟蹤呢,我剛剛也是逃離到此,見公子作畫,心無旁鶩,而所作之畫當真乃世間罕見,實非一般才華之人所能及,我便肯定,你,就是江昀郎了。”

“姑娘很是聰明伶俐。”少年苦笑。

“怎麽了,你好像不喜歡我似的。”少女微微沮喪,“你都不問我叫什麽名字?”

少年愕然,恍然發現自己的確沒有問過她的名字,但南唐公主的名字又豈能是隨便能問的。

“水仙,是我的名字。”少女笑著,雙頰有如明水生暈,“你可以叫我水仙。以後,我可要天天跟著你了,休想甩掉我哦!”

因為這個叫水仙的女子的出現,他的命運便徹底改變,他甚至放棄了自己大好的前途而與這女子隱居山林之中過著最普通人的生活。

然,她卻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真正的愛過她,答應與她結為夫妻到底是因為愛還是因為責任?一直以來都是她緊緊的抓住他的手,想盡一切辦法的去捕捉他那若即若離的感情,曾經,她以為他並不愛她,無論她怎麽努力,甚至不惜以一杯合歡酒與他結下夫妻之實並逼迫他真正的娶了她,但她無法確定他的心到底放在了何處?

她會不會隻是她的一個負累?一個僅為“責任”二個字而拖累了他一生的負累?

她沒有想到,曾經有一次,他坐在她的床頭,看著她熟睡的眼,說出:“水仙,我愛你,永遠……”雖然心中有太多的牽絆和未完成的理想與心願,他還是無法控製的將這一句話說出。

也僅有這一次!然而,她卻沒有聽到,也從來沒有聽到過。

當她決定離開他的時候,當她戴上鳳冠霞帔與鍾離風俊並肩而立的時候,當她說出那一切都是騙局,她從來沒有愛過他的時候,她真的很想知道,他的心裏到底是怎樣想的?

然而,他不再說出那句話,卻是以生命證明了他對她的愛有多深。

“水仙,我愛你,永遠……”

那是他的聲音呀!他心裏的聲音。如聖人一般的男子,從來不肯說出一個“愛”字,卻藏著一份如海一樣深的感情。

白發女子含笑而泣,不知是高興還是悲傷,她竟然會一直懷疑昀郎並不愛她,她竟還以為昀郎對她的愛永遠也沒有她對他的深。

握著那枚龍心,她強忍著一聲聲啜泣,不知是不是因為傷心過度,她竟泣出血來,“哇——”又是一口血噴落在地上,靖寒憶立刻按住了她的肩並穴,將一股真氣輸入她體內,感覺到她心髒的極度虛弱,靖寒憶愕然的問:“姑娘,你可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白水仙顫抖的手緩緩伸向靖寒憶,聲音十分吃力道:“公子,你不用管我,我之所以會心脈俱損,是因為我的心與千刀峰懸關之陣中的山神緊密相聯。”

“山神?”靖寒憶不解的問。

“就是醉香村裏的村民稱之為山神的神物,風火麒麟。”

“風火麒麟?”靖寒憶與妘婧異口同聲。

白水仙點頭,纖指指向了懸涯的另一邊:“在桃花陣的正北方,有通往第四道懸關之陣的刀山火海陣,鎮守刀山火海陣的正是山神,風火麒麟。”

“刀山火海陣?”靖寒憶再度驚詫。

“不錯。現在,你的那幾位朋友正在刀山火海陣之中與風火麒麟展開著激烈的戰鬥。”說到這裏,白水仙微微笑了笑,“他們……很曆害呀!連風火麒麟都已被他們打傷。”

“不過……”白發女子突地話鋒一轉,“以人力對抗山神麒麟獸終究不是什麽明智之舉,他們所付出的代價應該遠勝於麒麟獸吧!如不出我所料的話,最多半個時辰,他們……就會在刀山火海陣中化為灰燼。”她這樣一說,靖寒憶駭然變色,目光猛地投向了桃花陣的正北方,白水仙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內心的擔憂,道,“公子,去幫助你的那些朋友吧!”

“白姑娘……”一時不知道說什麽,靖寒憶愣住,如果救了他們,而與麒麟獸心脈相連的她又會怎樣?然而,不等他多想,白水仙的一手搭上了他的手腕,催促道:“我帶你們去吧!”

語音落,白發女子另一手抓了妘婧的胳膊,足尖輕輕一點,竟似毫不施力的輕飄飄向著懸涯的另一邊飛去,靖寒憶隻覺腳下似乎有一股強大的風力將他們三人托起,他們就這樣如行地麵般從懸涯的這一邊行至了另一邊。

當靖寒憶、白水仙與妘婧朝著桃花陣正北方的刀山火海陣禦風而來時,於火海中掙紮的鬱天劍和歐陽勳二人與麒麟展開了最激烈的一搏。火如龍,劍如雨,兩股悖然狂怒的力量猛地相撞,天地變色,光怪陸離,火舌四吞,麒麟怒吼聲驚天動地,山石亂轟轟的砸了下來。

與這上古神獸大戰了一百回合,歐陽尋與鬱天劍已是筋疲力盡,而這一搏,他們已將各自最強的一招也是最後的一招施展了出來。兩人之間的配合也越來越有默契,當歐陽尋引開麒麟的注意力時,鬱天劍的飛天劍以無懈可擊的攻勢刺向了麒麟的頭顱,“噗——”血噴湧而出,與周邊的火色相融,麒麟猛地一聲吼,頓時風聲狂作,猶如虎嘯龍吟,山石皆化風雨,亂打著四周的石壁,亂石紛飛,風力之強大,實非人力所能抵抗。

“砰砰砰……”兩道人影仿佛受到了什麽力量的吸引,箭一般的向山溝裏飛去,一路與飛石相撞,落地之時,已是滿身血汙,死一般的躺在了水溝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