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報仇,一定殺了那個狗官為我爹娘報仇!”痛與恨到了極處,他脆弱的心便偏離了人生的軌道而向著極暗的深淵一步步淪陷下去,從此一去不複返。

“很好,來自於仇恨的力量。不過……”蒙麵人冷笑,“用你一個人來換二條性命?你知道麽?這對我來說,不是很公平的交易。”

“那麽,您還想要什麽?隻要您答應救我娘親和妹妹,我什麽都答應你!”

“是麽?”蒙麵人的聲音頓了一下,“那麽,就讓你妹妹也加入我們吧!”

蒙麵人提出來的要求讓他驚愣,讓天心也去當殺手嗎?那個天真得幾乎傻的小丫頭,從小就夢想著要做一名拯救天下病人的神醫呢,她怎麽可能願意去殺人?他又怎麽忍心讓她整日與血腥和死人為伴?

然而,如果不答應,此刻,她便可能永遠要離他而去,還有娘親。

掙紮了片刻,他終於狠下了決定:“好吧!我答應你!請您趕快救我妹妹和娘親。”

那是一個命運的轉折點,隻因為他的一句承諾,妹妹天心便與他一起墜進了黑暗的地獄中,不斷的經受著血與恐懼的煎熬。

因為天君的格外開恩,她在接受殘酷訓練的同時,也繼續學習著他們祖傳的醫術,天心對於醫術方麵的天賦極高,五年的勤學苦練,她終於在十五歲的那一年,就已弛名江湖,被稱之為能起死回生的“賽華佗神醫”。然而,她卻無法醫治自己因為那一劍而落下的病根。

那一劍沒有奪走她的生命,卻奪走了她一生的健康,讓她永遠活在病痛折磨中,不生不死的掙紮。

天心,哥哥欠你那一劍!所以,哥哥一定要找到能醫治你的靈丹妙藥,無論用什麽辦法,哪怕隻有一點點的可能性,我都要嚐試!

龍鳳圖騰!

這個東西能救你麽?那麽,等著哥哥將它取回來吧!天心,一定要等到哥哥回來,一定!

“鬱公子……鬱公子……”

誰?誰在叫我?意識被慢慢拉回來,他的耳畔又傳來了那十分動聽的聲音。

水芙蓉?那個與天心極為相似的女子,是她在為自己而哭泣麽?

嗬,真想不到自己為了這樣一個女人,連命都豁出去了呢!但是,他還是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想要竭盡全力的保護她不受到任何傷害。

芙蓉姑娘……心裏回應著她的呼喚,他掙紮著就要從無盡的黑暗中醒過來,然而身體仿佛被抽空了力氣一般,連睜開眼睛都是那樣艱難而吃力。還是無法清醒過來麽?

突然間,耳邊似又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他媽的,鬱天劍,你要是再繼續偷懶,我就將這女人給殺了!”那聲音是如此的清晰,他極敏感的一震,翕張了許久的嘴角終於將一個字吐出:“不——”憑著一股強烈的想要保護她的意識,他突地睜開了眼睛。

首先進入他視線的是遠方風塵彌漫的天空,那天空根本不像是天空,除了一片混濁的烏煙障氣外,便是仿佛被燒紅的彩霞紅雲。

天空下高山巍峨兀立,連綿起伏仿若高浪巨波,潮漲潮跌,而漫山遍野竟似有火色橫掃四際,熾熱之氣襲身而來,將他眼前最後一道模糊的屏障轟開,他終於看清了一張臉,一張溫婉秀麗惹人憐惜的臉。

水芙蓉。

因為風火肆虐,這張臉亦顯出了略微憔悴之色,但仍然絲毫不減她那雙眸子的水靈清絕,被這樣的目光照射,就算世間所有苦痛與傷悲的往事都會暫且忘卻吧!

這個時候,你的心隻會為這一雙眼眸,這一縷清光而跳動,也隻會為她眼眸深處的一絲喜一絲愁而憂傷心痛。

看到水芙蓉盛滿清淚的眼睛,鬱天劍心怦然一動,情不自禁的將她擁進了懷裏:“芙蓉姑娘,對不起,我沒能保護你,讓你受苦了。”

“鬱公子——”懷中的人掙紮,似乎並不習慣他這樣突如其來的擁抱,水芙蓉緩緩推開他,低下了頭,“對不起,鬱公子,芙蓉……芙蓉本不該連累你們的,其實,你們……你們大可不必管芙蓉,便可以避開麒麟獸走出這個荒山。”

鬱天劍看到她躲閃的眼神,頓時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她畢竟不屬於他呀,無論他付出多少的努力,多少代價,她的心都不會為他而悸動,她能還給他的就隻有眼淚。

他永遠也超越不了“那個人”在她心中的地位麽?那個人……他們之間又到底有怎樣的過往,讓她如此的眷念而無法釋懷。

“沒想到這招對你果然管用。”歐陽尋的聲音突地傳來,帶著一縷戲謔的意味,他微有些譏刺的看向他,“如果讓封天君看到他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殺人利器竟為了一個女人變成了一個情癡,你猜他會有什麽表情?”

鬱天劍想起了那一聲讓他奮力驚醒的叫罵,頓時恍悟,原來那是歐陽尋故意激他的一句話。“大概和你現在的表情差不多吧!”鬱天劍笑了笑,看向歐陽尋,道,“好不容易能抽個空睡懶覺,你吵醒我幹什麽?”

“隻怕你這一睡,睡到閻王殿裏去了。”歐陽尋道,“別想丟個包袱給我,我歐陽尋可不像你們,對女人可沒有絲毫興趣。”

“你也真是個怪人。”鬱天劍先是一愣,既而笑道,“難道封天君對你的訓練,竟是將你的七情六欲都封閉了?”

鬱天劍的這一句話本是一句玩笑,卻不料歐陽尋的臉色頓時一沉,竟是異常的冷肅起來。看到他臉色的大變,鬱天劍似乎預感到了什麽,道:“怎麽,難道還真被我猜中了?”

歐陽尋還是陰沉著臉,不答話。鬱天劍卻更覺有趣了,笑道:“早有聽聞孿生先知不受錢財、權勢、美女的**,想必已是七情六欲四大戒空。隻是在下有一點不明白,天君曾經賜給了你們兄弟倆一人一人女人供消遣,可是,你們卻將那兩個女人給殺了,這是為什麽?難道是天君要你們這麽做的?”

“這件事情,你也知道?”歐陽尋的神色中透出一絲詫異。

“嗬,你又不是不知道,幕天宇各部之間相互暗中爭鬥,隻有最強者才有適合在天君身邊活下去的權力,所以各部與各部之間都有著消息來源的密秘渠道,我飛天部也不例外。”鬱天劍的話微微一頓,凝思了片刻,道,“隻是我始終無法了解到你們兄弟倆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那你現在明白了麽?”歐陽尋冷笑著問。

“還是無法了解。”鬱天劍笑道,“至少,我看不到你們身上的弱點。”

“嗬,鬱公子還是不要了解太多的好。”歐陽尋冷笑道,“不然,我下次可就不會再手下留情了,你要小心,因為我現在對你已了如指掌,包括你的弱點。”

鬱天劍的臉色微一沉,道:“看來,你們兄弟倆的確很難深交。真是可惜了,我們終究還是要做敵人。”

歐陽尋聽罷,眉梢一挑,斜眼睥向鬱天劍,冷眸裏頓時有厲芒閃動。水芙蓉眼見情勢不對,立忙勸解道:“兩位公子,此地之險,非一人之力可以獨闖而過,唯有二位團結互助才有可能度過此難關,還望兩位公子能不計前嫌,友好相處,畢竟,二位在一起共過患難了,相信彼此也達成了默契。”

“芙蓉姑娘可真會說話。”歐陽尋接道,“卻不知芙蓉姑娘可否告知在下,此地為何方神地,奈何炎熱如此,火氣衝天,還有怪獸守陣,那獸可是姑娘口中的麒麟獸?”